在枔靖坚持不懈的攻击下，外面包裹的能量场的能量被彻底耗光，石牛的本体终于露出来了。
果真是一尊至少十来吨重的，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匍匐状的石牛。
说得好听是简洁古朴，说的不好听就是粗糙，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以表象之眼看，石牛除了大一点简直平平无奇，可在本质之眼中，石牛身上闪烁着红光，煞气迫人。
所以对方要的并不一定“牛”形象的石XX镇压河道，而是这块石头本身以及所处的河基的地理位置。
“石牛”现在是真的郁闷了，没想到竟遇到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还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作为被天道敕封的神明最忌讳的是什么？当然是凡人的性命啊。
所以在他看来，往往神明才是最好对付的，只要以凡人做赌注，无往不利。至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反而是那些野兽或者植物等修炼而成的精怪，才没有“人本位”的概念，有的只是食物链弱肉强食的法则。用凡人去要挟他们简直就像拿肉包子当武器打狗，人家正等着投喂呢。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正牌的土地神竟然也不吃这一套？
什么时候与凡人共生的神明也开始“鱼肉”凡人了？这真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啊，以后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当然，按照目前形势，有没有“以后”也难说。
这个土地神完全不吃凡人这一套，攻击力还那么强，他也没辙。
若是再给他一年时间，这个元灵便修炼成熟，他也能跟着脱离这石牛之体，根据当初约定重获自由，甚至…截取这元灵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就算十个土地神他也不放在眼里。
眼下，看情形对方大有不击破石牛不罢休的架势，于是一直不肯出门迎接的石牛守护之灵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现身了。
在石牛身上浮现出一个跳动的红影，飘飘忽忽的，朝着枔靖愤怒又义愤填膺地咆哮：“所谓上苍有好生之德，你我修行都不易，为何还要相互为难苦苦相逼？我只是借此处修炼而已，从来不曾出去伤害过任何人，你为何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哟，总算肯露面了啊。
又是这样的正义凛然的大道理？怎么随便一个啥精怪都以为自己只要站到了道德制高点再抡着道德大棒，就觉得能号令天下了？以为谁都会听其所用了？
前世因为各种窠臼束缚，想要在服务行业干下去，她不得不屈从某些舆论压力。
但现在她已经是这个地方的神了，只要没有违背原则，她难道还怕一个精怪对她的风评？还怕说她对凡人性命不够尊重吗？怕他们给她差评吗？
想什么呢？
枔靖翻手朝着红影射了两箭，淡淡应道：“不曾出去害人？怕是你现在无法离开这里吧？就我所知你就吞噬了好几个人的魂魄了，还真以为自己多无辜一样。”
石牛瞥了眼枔靖身后的钟淼，一副恍然的样子：“你莫不会说那些掉进河里而失魂的人吧？”
听他语气好像才知道枔靖的目的一样，连忙辩解：“土地神难道是为了这些人的魂魄而来？既是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我说过，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是他们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让身体和魂魄分离，我只是帮他们保存而已…”
保存？
枔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石牛竟然真的从石牛身体里拽出几个焉哒哒的魂魄，魂魄看上去十分虚弱，而且意识也十分迷糊，完全一副茫然的状态。
石牛装作无辜有很委屈的样子，看似顺着心悸的话放出这些魂魄，证明他没有主动伤害村民反而是在帮助村民保存魂魄。实际上将这些魂魄放在他身前，正好阻挡了枔靖的元能箭。
一共有五个魂魄，正好对应村里昏睡不醒的五个人。
石牛带着哭腔：“土地神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求土地神看在我这些年潜心修炼，也没有害过人的份上，就放过我吧。我定会记住你的恩情，愿意永生永世成为你的奴隶，求上神开恩…”
随着对方的话音，竟然真的有一份灵魂契约朝枔靖飞了过来。
枔靖微微一愣，咦，竟然是真的灵魂契约！
完全服从主人的安排，主人对其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神仙收服坐骑随从便是这般操作。
本来对方是地方一霸，一个非常凶悍的残害了无数生灵的精怪，被神仙收服，于是神仙就给对方套上一个项圈，从此过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而且这个石牛和那些明目张胆戕害无数生灵的又有些不一样，从表面上来看，他都是“被动”吞噬。也就是对方主动送上门。
这……
可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对方突然来这一手，有些些超出她的预期啊。
枔靖的手缓缓伸向前方的契约。
石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对，缔结契约吧…只要能熬过这两天，到时…呵呵…
枔靖毫不掩饰脸上的犹豫和疑惑，手停在契约两毫米地方，问道：“这契约可是以灵魂为本，一旦违背的话神魂俱灭。你确定永生永世甘愿成为我的奴隶，供我驱使？”
石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丫的，就差一点点了。只要缔结契约，对方就不可能再杀他了，毕竟里面说的“生杀大权”的前提是有违主人意志，否则直接杀死的话是会在德行上记一笔，有损神途。
他连忙应着：“土地神治理有方，短短时间便让槐树村恢复清明，以后定然神途广阔。能追随上神左右是我等的荣幸，求上神成全……啊”
然而就在这时，他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感觉到身体一震。
下方，石牛身体竟然出现一丝裂痕，然后，孕育在石牛内核的元灵被那可恶的癞蛤蟆一口咬住，在水中一个打滚儿就回到了那女人身边！
石牛顿时感觉魂影失去支撑，没想到人家压根儿没有被他骗，反倒是他被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那么多年啊，筹谋那么久，为的就是修炼出元灵，没想到只差最后一步，竟然……
“该死，你竟然阴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于是，上半句石牛还在大话连篇表忠心，下半句变成了咆哮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