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温瓷对他们这段关系的理解,仅仅只是和傅司白各取所需。
傅司白给予她保护,她尽力满足他想要的一切,身体的放松,精神的愉悦,让他开心些。
但现在,他却像触手一样无孔不入,不仅想往她shenti里钻,现在…还想往她心里钻。
温瓷不会允许,哪里都可以,但心里不行。
她很主动地吻了傅司白,将这个话题遮掩了过去。
傅司白没有勉强,因为爱这件事、是要不来的。
他不可能像条狗一样,向她摇尾乞怜。
寒假期间,温瓷陪着妈妈去做了白内障的手术。
手术当然很成功,温瓷还加了专家方訾闳的微信。
他对温瓷态度非常好,微信里指导舒曼清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每天都会询问恢复状况,告诉她们该如何疗养。
一般医院做手术,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更何况人家还是业界泰斗。
她每天都给傅司白发消息,傅司白有时回,绝大多数时候不回。
那天在家里,温瓷不动声色的拒绝,大概也许可能…是让他不开心了。
她想让他开心,可绝大多数时候,她总是令他不高兴,甚至都还不如从前不认识的时候。
他应很快就会受不了她,和她提出分手吧。
温瓷心里更加歉疚了,尤其是看到方訾闳医生这般尽心竭力地关照妈妈的眼睛,她再怎样没良心,都不能再把傅司白和傅家画等号一起讨厌。
温瓷给傅司白发短信更加频繁了些,也会叫他“司白”,有时候会叫“亲爱的”。
傅司白大概也感受到她态度的变化了,有时候深夜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没有,我也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温瓷点头:“想。”
傅司白拨了faceti的视频通话过来,画面里,男人穿着米色居家服,端着磨砂黑的水杯搁在床柜上,然后上床拿起了一本书,将手机也搁在了多功能小桌台边,正对着自己。
温瓷也躺在床上,认真看着他。
柔和的灯光让他显出温润的气质,锐利的五官轮廓和漆黑犀利的眼神,也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如水一般恬淡。
“看我做什么。”
“傅司白,你话少的时候最帅了。”
“所以你是喜欢我对你爱答不理?”
“也不是,我喜欢你不对我使坏的时候,我们心平气和地聊天讲话。”
傅司白看着平躺在床上,单手拿手机的女孩,穿这件妈妈会买的碎花长袖睡衣,头发散乱着,白皙的脖颈皮肤似吹弹可破般、一直延续到领口之下。
这个角度…倒也真是无比显脸大的死亡角度了,不过他对她的审美已经是多重叠加滤镜了,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邋遢的、不化妆的、生气的、瞪眼的…他都会喜欢得无以复加。
他又问:“穿的睡衣?”
“嗯。”
“没穿里面的?”
“傅司白!你能别乱看吗!”温瓷立刻将衣服拉得宽松了些,然后将长发垂下来。
他嘴角提了提,左脸颊旋出一颗很浅的酒窝:“又不是没看过,怕什么。”
“傅司白,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routi之爱在腰部以下。”
听到这句话,傅司白来了兴趣:“你也在看《霍乱时期的爱情》?”
“嗯,放假的时候在图书馆借了,晚上闲下来会翻一翻。”
也是因为那天看到傅司白在读,温瓷在图书馆期末复习的时候,正要又在书架边看到了这本书,便借了回来,想看看他喜欢的小说是什么样的。
“里面有一句,我印象蛮深刻的——女孩抬眼看了看是谁走过窗前,正是这偶然一瞥,成为这场半世纪后仍未结束的惊天动地的爱情的源头。”
她细细地念着,嗓音温柔。
傅司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卜卜,你相信有这种爱情吗。”
“我不信。”温瓷摇头,“这只是小说,现实中不会有的。”
“也许,某天你会相信。”
“才不会咧,没有人会这样喜欢我,我遇到的只能是像某人一样的超级大渣男。”
“是,老子是大渣男。”傅司白笑了,“你现在躺着吗?”
“对啊。”
“友情提醒,你这个角度很危险。”
“为什么?”
话音刚落,女孩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镜头反转,然后一片黑。
傅司白担忧了起来,连忙道:“怎么了?”
温瓷翻开手机,画面重新有了亮度,她揉了揉鼻子,哭兮兮说:“手机砸到鼻子了。”
傅司白重新倚回松软的靠枕,轻嗤了一声:“我说过,你这角度危险。”
“那你不早提醒我。”
“怪我?”
“就怪你。”
“行吧。”
他也不跟她计较,反正这女朋友惯会赖他,“疼吗?”
“好疼啊!傅司白。”
“给男朋友揉揉。”
温瓷将手机靠近了自己的脸:“揉呗。”
傅司白将手伸到屏幕前,点了点,屏幕一片漆黑,通话结束了。
温瓷轻哼了一声,放下手机,点开之前的舞蹈教学视频,继续看着…
半个小时之后,她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伴随着一段优美的吉他旋律,fsb的缩写又在手机屏幕前跳了起来。
温瓷接听了电话,懒洋洋地问:“男朋友,还有事吗?”
“下来。”
“哈?”
温瓷放下了电话,翻身起床,来到窗边。
窗外纷纷扬扬地洒着鹅毛雪,街道路灯下,穿着一身黑衣的傅司白,仿佛与夜色相融,身影颀长而孤独,路灯斜照着他的影子,无限拉长。
温瓷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赶紧从架子上取下羽绒服穿上,还把自己的红围巾也扯了下来挂在颈子上,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匆匆跑下楼去。
“傅司白,你来做什么呀,这么大的雪…”温瓷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踏着小碎步,不住地呵暖着双手,“快回去,好冷哦!”
傅司白伸手,揉了揉她的鼻子。
温瓷蓦然愣住。
“还疼吗?”
“……”
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间眼睛有点红,喉咙也有些冒酸:“傅司白,你到底…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帮你揉鼻子。”傅司白用冰冷的手指尖,轻轻揉着她的鼻梁,“以后别用那种姿势看手机了,傻不傻。”
“你…你为什么要过来,这么冷…”
“我是你的什么。”
“男朋友。”
“那还问。”
温瓷抿了抿干燥的唇:“快回去吧,好冷哦。”
“行,走了。”
傅司白潇洒地扬了扬手,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温瓷又追了上来,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系在了男人光秃秃的颈子上,缠了两圈,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打了个结实的结:“让你穿这么少。”
傅司白看着她微红的眼睛,睫毛下隐约泛着水光。
他喉结滚了滚:“卜卜,你想不想在大雪里接吻?”
温瓷犹豫了几秒,重重点头:“想。”
下一秒,他被她拉入怀中,用力地吻了上来。
温瓷环住了男人结实劲瘦的腰,闭上眼,和他抵死缠绵地亲吻着。
飘零的雪花落在肩头,迅速融化。
……
那一晚之后的寒假,直到过年,俩人都几乎没见面。
年底集团事务繁忙,傅司白几乎每天都在公司。
而温瓷每天既要照顾爸爸、又要照顾手术恢复期的妈妈,后来实在撑不下去,还是决定请护工。
请护工就要支付工资,所以温瓷必须要找一些兼职,赚点钱了。
之前她加了学校就业中心那边一位学姐的微信,过年前夕,正好学姐联系到了她,说这边有一份公司的委托,需要要找一位古典舞专业的女孩,去年会上跳舞。
温瓷担心又遇着上次在迈斯车展上的事情,多留了个心眼,答应之前仔细地向学姐询问了这份工作的具体情况。
学姐也耐心地向她解释:“放心,绝对正规,这是高端年会,集团也是大集团,来的都是知名企业家和公司高管,不会有不体面的事情发生。”
“那太好了。”
“薪酬非常高,大概五位数。”
听到这个数,温瓷微微一惊:“这、这么多吗?”
“是啦,所以门槛肯定也不低。他们对舞者的第一要求就是要专业,因为据说公司最高层的那位老总裁…艺术鉴赏水平很高的,要让他满意,一般的舞者还真不行,我也是跟你们系的舞蹈老师聊过之后,她跟我推荐的你。所以,你有信心吗?”
温瓷自信地点了点头:“专业方面我没问题的。”
“当然,体力方面也有要求,因为年会从开始到结束,好几个小时呢!需要一直跳哦,当然舞蹈间隙可以休息,但不能太久。”
“这…这样吗?”
“你以为这钱好挣呢!”学姐详细地向她说明,“不是请你上台跳舞啦,据说那边年会设计的是古庭院风格的布景,所以会有一个专门的角落请人弹筝跳舞,客人来回走动,驻足欣赏的那种…”
温瓷大概明白了学姐的意思,这就相当于请人弹钢琴或者乐队演奏,作为整个会场的点缀,这当然是不能停下来的了。
“怎么样,能hold住吗,可以我就回复那边了。”
温瓷想到如此高的薪酬,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紧张的经济压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学姐,我能拿得下来,体力也没问题。”
“行,就知道你是靠谱的。”
学姐挂了电话之后,便将年会主办方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她:“我已经把你推荐过去了,剩下的事,由你自己联系咯。”
“谢谢学姐!”
温瓷联系了对方,对方也给她发来了到时候的古筝演奏曲目,让她配合着曲目、准备舞蹈,小年夜晚上准时过来。
对方非常忙,不可能给温瓷专门安排彩排的时间和场所,但他们相信温瓷的专业能力,无需彩排。
温瓷自然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认真地对着演奏曲目,编排舞蹈。
她常年练舞,身体已经有了肌肉记忆,什么样的古典舞都是信手拈来,所以这并不难,两三天就搞定了。
小年夜的下午,傅司白给温瓷来了条短信:“集团有年会,有兴趣吗,来当我的女伴。”
温瓷提前去了会场,正在化妆,没能及时回复,傅司白又来了一条消息:“会有很多甜品点心。”
她快速回复了信息:“不行哦司白,我要工作。”
今晚是真有事,但即便没有,她也不会去参加傅氏集团的年会。
除非她疯了。
fsb:“行,我女朋友是大忙人。”
温瓷知道他肯定不爽了,正想约他明天一起吃饭,但场务催促着她赶紧开始了,她只能收了手机,作罢。
……
对接温瓷的场务小姐姐带着她离开了化妆间,来到了年会现场。
现场果然被布置成了古风古意的回廊庭院会场,有小桥流水、假山青苔、雕栏画柱…每一处的细节都力臻完美。
可以想见,这是多么大手笔的高端年会。
温瓷穿着抹胸裙,点着华丽的飞霞妆,跟着场务小姐姐,沿着水流回廊来到了舞台。
舞台背景是一副金绿山水屏风,周围栽种着翠竹,有穿着齐胸襦裙的小姐姐正在调试古筝。
她就是温瓷今晚的搭档了。
看到温瓷,小姐姐对她温婉一笑:“合作愉快啊。”
“嗯,你好,请多指教。”
“你好美呀。”小姐姐打量着温瓷的浓艶的妆容和垂挂的裙裾,“就像是从唐代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跳舞肯定超好看。”
“你的手也很漂亮。”妈妈教过温瓷社交的技巧,夸人也要言之有物,“一看就是专业的筝手。”
“嘿嘿,没有啦。”
“行了,你俩别互夸了。”场务笑着说,“今晚好好合作才是。”
温瓷四下里打量着,感叹这里的场景是多么奢侈,然而一转身,正中间投影的高台上,赫然竟是“傅氏集团年会”几个大字。
那一刹那,温瓷全身血液都直冲头顶!
她愣住了。
今晚这一场…竟然是傅氏集团的年会。
“你们先磨合一下。”场务看了看表,说道,“十分钟后,八点整,正式开始奏乐跳舞。”
温瓷叫住了她:“等一下,我...”
“什么?”
她看了看忙碌的场务,又看了眼身边的古筝小姐姐,终于,还是压下了强烈的不适感:“没、没事。”
“不要紧张。”场务微笑着鼓励她,“平时怎么跳,现在就怎么跳,累了就休息一下,会有专人给你们倒水。”
温瓷的手绞着裙子,深呼吸,平复着心绪。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临阵退缩,不然会耽误很多人,场务对她很好,古筝小姐姐也很好,还有学姐…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局必须撑下去了。
温瓷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只管闭眼跳舞就对了,不管是傅氏集团还是张氏李氏……
古筝小姐姐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没、没事。”
“不要这么紧张啦,这种场合我有经验,随便跳就好了,这些人都不是专业的。”她安慰道,“我经常弹错调子呢,他们都听不出来的。”
“嗯!谢谢你,我不紧张了。”
温瓷快速地进行了心理调整,伴随着筝调,进入了舞蹈的状态,不再胡思乱想。
……
渐渐地,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穿着晚礼裙的女士们三三两两陆续入场。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即将开始了。
众人入场时都会经过温瓷所在的水榭屏风舞台,都会驻足观看片刻。
看到她一身轻柔曼纱的长裙,肌骨柔靡、顾盼生姿的舞蹈,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又玉袖长溢、凌厉洒脱……尤其是她脸上的飞霞妆,明艳娇羞,美得令人心惊。
就连身后弹筝的小姐姐,都忍不住抬头一再地打量她。
小姐姐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看出了温瓷何止是专业,这简直就是艺术中的艺术。
感觉现场这年会…都配不上她的演出,这得是买票才可以看的水平吧!
太美了!
八点半的时候,傅司白陪着傅家老爷子缓步走入了会场,所有人都朝他们投来了注目礼。
傅老爷子虽然年迈,但步履稳健,手上握着雕龙拐杖,气场十足。
而他身边的傅司白身长玉立,高定西装恰如其分地修饰着他挺拔匀称的身材,衬衣领带紧束着他的颈子,显出几分禁欲感。
偏这一头纨绔的灰发和时隐时现的黑耳钉,冷清中又带着几分游戏人间的雅痞气质。
尽管他如此年轻,但攻击性和压迫感都很强,跟在气场强大老爷子身边,完全不会感觉势弱。
他是傅氏集团的继承人。
进来时,傅老爷子在山水屏风前驻足看了会儿舞蹈,点评了一句:“今年的舞者,请得很专业,舞蹈更有韵味,比去年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好多了。”
“嗯,这位是更漂亮些…”傅司白深邃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随口引了一句应景的诗,“名花倾国两相欢。”
老爷子冷哼:“你就知道人家长得好看,完全不会欣赏艺术,高考还报什么艺术专业。”
傅司白笑了:“是,我懂什么艺术,俗人一个,趁早转了专业,多沾点铜臭气,好接您的万里江山。”
“臭小子,穿上这身衣服也没点正经,叫你把头发染回来了,叫了多少次!”
“就这点儿个性了,染回来我女朋友就不喜欢我了。”
“哼!”
傅老爷子不再驻留,朝着主会场走去。
傅司白临走时,深深地睨了温瓷一眼。
俩人视线碰撞的刹那,尽管他刻意压制着…却还是有噼里啪啦的电流窜上脊梁骨。
他邀约她来参加年会,想引她见见爷爷,让爷爷对傅家未来嫡孙媳妇有个心理准备。
这孙媳妇也够可以的…直接来现场打工挣他家钱了。
……
休息的间隙,有专人来给温瓷和古筝小姐姐倒茶。
“真帅啊。”古筝小姐姐喝着茶,望着傅司白,感叹道,“这颜值…真的太绝了,又是继承人,叫一声国民老公也完全担得起啊。”
温瓷没有多言,看着远处人群里的傅司白。
他陪在老爷子身边,和周围的男人谈论着事情,举止作风全然不似他在livehoe的舞台上那放肆张狂的模样了。
他冷淡收敛,成为了傅氏集团完美的继承人。
现在的傅司白,很遥远、也很陌生。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转了性情,从过去叛逆不羁的脾性,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甚至都在考虑选修双专业了。
他不是还想当明星吗,不是还想让w听到他唱歌吗。
温瓷百思不得其解。
古筝小姐姐一直关注着傅司白,看到有情况,立马又对温瓷道:“喏,你看,恒越集团的老总要把自己的女儿姚诗雨介绍给傅司白了。”
果不其然,有位穿西装系灰领带的中年男人、将一个女孩引到了他身边。
女孩穿着知性温柔的露肩裙,长发垂肩,裙摆是荷叶边,露出了她细长白皙的腿,纤腰盈盈。
大概是傅司白喜欢的漂亮女人类型。
温瓷感觉眼里像飞了一颗虫子似的,视线移向旁侧,漫不经心道:“听说傅司白有女朋友。”
“傅司白可是个浪荡子,女朋友多得不得了啦。”
古筝小姐姐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虽然如此吧,但最后真正结婚的啊,还得是这种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你看看,他对她说话多有礼貌,才不会像平时那么轻佻呢,这就是区别。”
温瓷又忍不住扫了他一眼。
果然,傅司白端着酒杯,和姚诗雨保持着社交距离。
虽是聊天,但嘴角的笑容…绝不同于平日里撩拨她的那种轻薄意味。
真是难得见他这般礼貌。
温瓷眼神冷了冷,一种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酸、有点涩…
傅司白似也察觉到了对面屏风前少女刀子般的眼神。
莫名心悸,下意识地离姚诗雨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