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南洲下午5点钟。
苏酥已经从帝泽云口中得知,陈言、胡宇萱等人全被抓了。
而陈言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说要见一见苏酥。
“女儿,我觉得没必要见,你说呢?”
因为和苏酥相处一天,帝泽云殷勤得不行,女儿长、女儿短,恨不得整个庄园都知道他有女儿的事。
苏酥也没否认,只要他高兴,随他这么叫。
苏酥沉思了下,说:“去见一面也好。”
其实她有很多疑问,就从陈言招供的证词来看——
他承认煽动秦修、苏牧、陆敏等人做这一切事。
他承认,是在他的指示下,杀了苏黛和苏运黎。
他也承认,是他十多年前冒名顶替真的楚行之,然后将其杀害。
但苏酥还想知道更具体的事……
况且,陈言不是要见自己?去见一面,看看这败类还能说什么。
自然,当帝泽云看到这一切时,心里也恨得不行。
他没想到被胡语萱、陈言骗得团团转不说,而这个陈言居然是间接杀了苏黛的幕后黑手……
听到女儿这样的答案,帝泽云叹口气,说:“好,我陪你去。”
只是到了地下审讯室门口,苏酥自己进去的,没让帝泽云跟着。
“可是女儿,我怕你遇见危险。”
苏酥轻笑一声:“他双手双脚都被手铐束缚,我能遇见什么危险?”
“万一他语言上对你攻击呢?”帝泽云怎么都不放心。
一个铁血铮铮的男人在面对社会经济、美南洲内忧外患,外界局势动荡,没有丝毫犹豫和害怕。
可现在因为宠爱女儿,担心她被人攻击,开始瞻前顾后。
“不会的。”苏酥说,“我在帝都那么危险的情况,都敢和他们对抗,就陈言现在这样,他更不是我的对手。”
然而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帝泽云。
他听到后,只会越来越难受,说到底是自己不称职。
对苏黛来说,他不是个称职的恋人和丈夫;对苏酥来说,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可是——”帝泽云低着头,“爸爸想替你做点什么。”
苏酥一下愣住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以前不称职,现在想要尽可能对你好,当然,我可能会有做错的地方。”
帝泽云看着女儿,有些难过地说:
“但我也尽量在改,苏酥,你现在有家,有能替你遮风挡雨的爸爸,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的事。”
苏酥心绪一动,这一刻,要说不动容是假的。
这样被家人关心、宠爱是她想了两世的事。
“知道啦。”苏酥笑了。
可话都说到这了,她觉得有必要再多提几句:
“那些事是挺危险,但在帝都,都是陆瑾尧帮我的,他可以舍命为了我做一切事。”
没人能分开自己和陆瑾尧,包括亲生父亲帝泽云。
一开始,苏酥没打算这么快原谅帝泽云,毕竟中间隔了20年。
可看到那么硬朗的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哭着说腿部残疾的事、说后悔没找母亲,那一刻——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苏酥无法不动容。
还有什么可恨的?
她和帝泽云不应该是敌对面。
而苏酥能做的是,希望在这几天,帝泽云能想通一切,不要为难陆瑾尧。
如果真的想不通,她也没法,是肯定会去找陆瑾尧的。
总体上,她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帝泽云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用心?
她是希望自己接受陆瑾尧。
苏酥在帝庄园住的这两天,帝泽云也知道,女儿都是在尽量配合自己。
说实话,不是自己不接受陆瑾尧,那么强的人,世界上挑不出几个。
但是……
帝泽云不知道苏酥和陆瑾尧之间经历的事,他怕女儿受伤。
苏酥一敛刚刚的情绪,说:
“这样,你在审讯室旁边等我,我现在去见陈言,如果他有冒犯我,你也能第一时间冲过来收拾他,怎么样?”
两人各退一步,就这么办了。
推开审讯室的门,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阴暗嘈杂,灯光昏暗。
陈言浑身都是伤,是被鞭子打的。
怎么来的?
不是帝泽云的人打的,而是妍夫人做的。
那个老女人有着特殊的癖好,手铐、鞭打,玩得很野。
昨天从荒岛离开,他就是求了妍夫人,她是坐着直升飞机来接他的,当时怎么说的?
“阿言啊,兜兜转转,你还是离不开我,都跟你说了,做过狗的人,别妄想当人,你配不上。”
侮辱吗?侮辱。
可陈言有什么办法?他要依附妍夫人,只能讨好……
结果要被这老女人玩死了,还是被抓了!
讽刺,太讽刺了。
他双手双脚被手铐锁住,颓废地坐在一边,低着头,很狼狈。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苏酥没说话,随手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陈言也没在意苏酥的态度,像是自言自语: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怜?呵,也是,我也同情……哦不,是憎恨这样的自己。”
苏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说同情?谈不上。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憎恨没有生活在强权的世界里,憎恨20年前要靠女人上位,就是到现在了,也要靠着女人。”
说到后面,陈言的声音从平静到讥诮。
20多年前,陈家被陆、楚两家害得破产。
父亲跳楼自杀、母亲改嫁,丢下他和唯一的妹妹。
家里亲戚避之不及,都不管他们,陈言面对追账的人,只好辍学打零工,但是无法养活自己和妹妹。
他跟着所谓的大哥辗转到了美南洲,想在这里讨得好生活。
结果哪里知道,他是被那个所谓的大哥卖了,卖给美南洲一群富婆……
而他人生中第一个客人就是妍夫人。
他当年也才10多岁,靠着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苟活下去。
每天被打、被折磨,日子惨不忍睹,那几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离开这种荒诞的日子。
所以,他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于陆、楚两家造成的。
到后面,陈言麻木了,他越反抗,越被打得惨,就开始讨好妍夫人。
最后,他通过妍夫人的人脉打通了美南洲很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