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宁跪在地上,头颅埋得极低,然而背脊依然挺直。
广平侯气得两眼通红,四周的丫鬟、嬷嬷都跑来拦着他,一片泣不成声。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娶还是不娶!”
谢南宁抿着嘴唇,脑袋低着:“儿子刚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就不想重复第一遍。”
广平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然后怒极反笑:“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吧?我征战沙场一辈子,无愧萧国无愧于谢家列祖列宗!苍天无眼,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打死你为止!来人,抄家伙!”
谢南宁闭上眼睛,广平侯举起手臂粗的钢条就往少年的背脊打去,一下又一下,很快皮开肉绽,遍地鲜血。
谢南宁死死咬住嘴唇,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闷声了一声,后面就再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侯爷,侯爷!不要啊!”不少仆从冲上来,跪在广平侯面前,哭得满脸是泪,泣不成声,赵嬷嬷跪在地上,往前挪动几步,死命抓住侯爷的手,“少爷可是您唯一的儿子,这要真打死了,这偌大的广平侯府换谁来继承?!少爷是老奴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就像老奴的亲儿子一样,您若真要打死他,便先打死了老奴吧!”
广平侯又何尝不心痛,这是他从小最看重的儿子。就连嘴唇下的胡须都在颤抖,拿着钢条的手不断抖动,却还是一次次毫不留情地落下去:
“你们为他求情,从小到大生怕受一点点伤,可是他呢!就为了一个男人,忤逆圣上,要拉所有人于死地!非要毁了列祖上拼命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清誉与名声才肯罢休!他愧对谢家二十八代列祖列宗!本侯教出一个这样的孽种,也没有脸面存活于世!”
谢南宁闭上眼。
对不起,父亲,感谢你的栽培。可是万事古难全,我答应过她的,不想对不起她。同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我不能再让她经历第二回,无论后面会发生什么。
“住手!”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谢南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看到那抹身影时眼眶止不住一红,方才倔强的神情也隐约颤抖:“外祖母”
“老夫人。”所有人行礼,目光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老人。
老夫人已将近半年不能下地,今日居然出现在这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由好几名丫鬟搀扶着,走至自己唯一的外孙面前,看着他如今衣服上浑身是血的模样,“噗通”一声地跪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南宁他娘去的早,那段时间侯爷又总是打仗,可以说外孙是被她给一手带大的。
老夫人伸出手抓住他的,老泪纵横:“南宁啊,外祖母知道你委屈,可那是一个男人!你这么做,一为不忠,二为不孝!难道真如外界所说,你为了一个男人,忤逆圣旨,要置全家人于死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