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身的那一瞬,视线里触及到了什么,娇阳的目光顿住,嘴角的笑意忽然凝滞。
“阿雪,你喜欢这个吗?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家的凤梨酥了...”
“谢谢你,祥林。”
眼前相依相伴的一男一女,男人正是娇阳的父亲盛祥林,而女人...
娇阳的瞳孔微微颤抖,这不是她的感觉,而是主人格传递而来的感觉。
“该死的...”她捧着脑袋,情不自禁咒骂一声。
不止是她,就连薄云礼和傅期然,看见这一幕都略微愣住。
“雪嫂?”耳畔传来的声音有些诧异。
“你认识她?”娇阳眉梢挑了挑,眉心拧着,左手敲了敲脑袋。
明显,是眼前发现的这一幕太具有冲击性,刺激到了主人格。于是她现在很有可能会再次夺走身体的支配权,因为主人格到底是拥有优先权。
“你怎么了?”傅期然愣了瞬,伸手扶住她。
“嗯。”薄云礼点了点头,目光往两人的方向暼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你倒是说呀,慢悠悠地,要急死人吗?”傅期然扶着娇阳,瞪他一眼,忍不住催促。
薄云礼抿了抿唇,犹豫了一阵,然后道:“这是雪姨,我们家做了二十几年的佣人。她是...柯婉宁的妈妈。”
“柯婉宁...又是柯婉宁...”娇阳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刹那间晦暗,“真是阴魂不散。”
早知如此,她那天就不该听二号的话,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种人,还是不要一直放在她面前,碍自己的眼了。
“娇阳?”她身边的傅期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地喊了她一声。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神情,眼前的少女神态又是一转,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落在傅期然的手指上,炙热又滚烫。
傅期然低头一愣,望着娇阳的脸,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娇阳脸上已满是泪水,长发在狂风中漫舞,脆弱又带着动人的破碎。
傅期然感到头痛地捧着脑袋,把这个麻烦的女人往薄云礼身边一推:“你的人。”
薄云礼蹙着眉心,手指缓缓拭去娇阳面孔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又珍惜:“没事的...没事的...”
他把她抱进怀里,轻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而娇阳浑身颤抖,身形在少年的怀里,娇弱地过分。
脑海里,父亲抛弃她和妈妈,然后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生病发狂的母亲的一幕幕,再结合眼前所看见的场景,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她的脑海。
“云礼、云礼...爸爸不要我了吗?他会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了吗...他会把柯婉宁接到家里来,抢走我的一切,还有你...你也会离开我吗?就像小时候爸爸离开我一样,离开我...”
她的脸上泪光点点,像水晶,又像琉璃,晶莹又破碎。
“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这一刻,薄云礼将她守护在自己怀里,郑重地承诺。
傅期然走到一边,靠在一棵树上,手里点燃了一支烟。
“真的吗?”娇阳的眼里还是怀疑,她真的大受打击,特别那个女人还是柯婉宁那个小贱人的母亲。
她简直难以忍受,浑身都要发抖的程度。
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吗?就是因为云礼当众拒绝了她,所以她不甘心,出于报复就让她的妈妈去勾引她爸爸吗?
爸爸会娶那个女人吗?不可能...不会的...一个女佣,凭什么顶替身为音乐家的妈妈,坐上家里当家女主人的那个位置,不是让所有人耻笑!那她在学校里还做不做人?
还有柯婉宁,还想进盛家,麻雀枝头变凤凰,她不配!一日平民,终生下贱!
盛家是她的,她也注定是唯一的盛家大小姐,谁也不能和她抢,谁也不能...
娇阳擦去脸上的泪水,突然一把薄云礼,疯了般朝着马路跑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薄云礼被吓得不轻,一开始以为她想不开要寻短见,见她最终上了出租车以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他的肩上搭了一只手。
傅期然左手捏着烟,一脸吊儿郎当地靠近过来:“放心吧,她盛娇阳惜命着呢。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了,她也不见得会寻短见。”
“你什么意思。”
薄云礼眯着双眼,回过头,“杀人的是你的那位三号,和主人格没有关系。离那位三号远一点,她是个危险人物,别搞不好哪天你怎么被她杀了都不知道。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傅期然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与其担心我,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薄云礼。你刚才那么担心,是真的在担心盛娇阳,还是在担心你自己?”
薄云礼目光逐渐转冷。
他笑嘻嘻地继续说着,只是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来,倒退几步:“还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离开...真是好感动哦。身为发小,我为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而感到发自肺腑的震惊。”
“傅期然,”薄云礼警告地叫了他一声,“你别太过分。娇阳是我的未婚妻,我关心她,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啊...我就是好奇,你关心的,到底是盛娇阳,还是你的未婚妻?”傅期然目光幽深地望向他,嘴角翘了起来。
“有区别吗?”
“这区别可大了。”
傅期然掸了掸烟灰,抽了一口,眯着眼睛继续说着,“盛娇阳是一个人,而你的未婚妻,是盛家大小姐,不止是一个人,还有她背后掺杂着利益的许多东西。
现在你既然是她的未婚夫,自然就代表你们之间已经利益捆绑。要是今天我们看到的事情,真的会影响到你未婚妻在盛家的地位,那你的地位势必也会受到动摇。毕竟...她现在,是盛家的独女。”
傅期然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无论她是不是,既然我已经与她有了婚约,那我就会陪她走到最后。那是我慎重之下做出的选择,婚姻不是儿戏,没有反悔这一说。棋子已落,我们任何人,都必须要承担它已经带来的责任。
我不可能悔婚,更不可能就因为觉得未来,她或许不能为我提供更多,就选择抛弃或者背叛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病人,她没办法再承受一次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