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阳穿透玻璃,折射落进房间里,刚好映照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字上。
那几个字逐渐模糊。
眼前水雾弥漫,心脏在一瞬间跳停。
隔了许久,许清竹才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她正在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无果。
因睡眠充足难得拥有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安静的房间里,许清竹坐在椅子上,将便签上的话看了一次又一次,直至眼中水雾弥漫到什么都看不见。
她缓缓闭上眼,眼泪掉在A4纸上。
这是海舟市冬日难得的艳阳天。
许清竹木讷地在房间里坐了一天,手机开了勿扰模式,也一天没吃饭。
直到夜幕降临,整座城市陷入黑暗,路灯又在一瞬间亮起来。
就像是往黑暗中照进一束光。
可偏偏,许清竹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梁适早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破晓之前开车绕了小半圈海舟市。
看到朝阳落在俞江大桥上,还看见这座城市的黎明。
一切似乎都显得生机勃勃,但她无意欣赏。
最后没地方可去,买了酒去找赵叙宁。
彼时的赵叙宁还在熟睡,顶着炸起来的头发不耐烦地给她开门,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有事。”
“我离婚了。”梁适站在门口沉声道。
赵叙宁一怔,睡意和起床气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意思?”赵叙宁在后边关上门。
梁适把买来的酒放在茶几上,苦笑着耸了耸肩:“就是字面意思。”
“证拿完了?”赵叙宁问。
梁适:“……也还没。”
“那算什么离婚?”赵叙宁捋了一下头发,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发圈,随手把头发扎起来,“不过你跟许清竹不是热恋期么?怎么会吵架?”
话音刚落,梁适便沉声道:“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赵叙宁扎头发的手一顿,然后又不疾不徐戴上眼镜,眼前景象才算清晰了些。
她也没理梁适,径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梁适正在喝闷酒。
赵叙宁走过去也开了一罐,“所以呢?”
梁适:“……”
也倒是没想到赵叙宁接受如此良好。
她以为起码会问一下原因之类的。
不过这样也好,梁适来找赵叙宁就是因为她永远有分寸和边界感,把她当知心好友的时候,可能会被她有些冷漠的态度伤到。
但在遇到这种事情时,就会觉得有个赵叙宁这样的朋友太好了。
永远不会多问。
“没地方住。”梁适说:“到你这儿来挤几天。”
赵叙宁闻言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是关机状态。
“不去工作?”赵叙宁问。
梁适摇头:“刚杀青一部,看这几天有没有活儿。”
“你电话都不开,哪有活儿?”赵叙宁喝了口酒,觉得口腔里有点儿苦,起身打开冰箱,专心致志地切菜炒菜。
并没有一定要听梁适说些什么的意思。
而梁适也自得其乐,随意跟她聊几句,然后就闷头喝酒。
赵叙宁弄好的下酒菜味道也还行,梁适吃了一些,之后又喝了一罐啤酒,头有些疼。
“我要回趟家。”赵叙宁说:“你的活动空间只有公共空间和那间卧室,我的卧室,你连门都不要碰。”
“好嘞赵医生。”梁适点头,起身往赵叙宁说得那间房走去。
跟之前那个卧室差不多,都是很性冷淡的装修风格。
简约明了,但该有的家具都有。
梁适几乎一夜未眠,昨天又喝了一晚上的酒,这会儿头疼欲裂。
已经关机的手机往抽屉里一扔,躺在床上闷头就睡。
连赵叙宁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
而赵叙宁坐在客厅收拾了那两个空酒瓶,客厅继续恢复成无人踏足的模样。
她坐在沙发上给许清竹发了条消息:在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
几秒后,赵叙宁又撤回。
懒得管这些事儿。
赵叙宁的家装修像旅馆,所有东西都被这个强迫症归门别类地放置好,一周请三次保洁做卫生。
她除了卧室、书房、卫生间和厨房都不太去。
而主卧有卫生间。
所以能收留梁适几天。
赵叙宁把家里重新收整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然后去主卧的浴室洗了个澡,又从收纳间里拿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放在外边的盥洗间里,顺势在门上贴了便签,提醒梁适东西在哪里放。
简单化了个妆,拎包出门。
这次回家应该又是要说相亲的事情,这对赵叙宁来说也是稀松平常。
而她已经有一套成熟的话术体系来应对。
她并不打算相亲,也不打算结婚。
起码现阶段不打算。
在跟沈茴分手之后,她也曾短暂地想要通过认识新的人,去跟新的人恋爱转移注意力。
后来却发现,看谁都不及沈茴。
所以她断掉了跟别人的暧昧关系,也再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之前总听人说,失恋嘛,再找个新的就好了。
可当赵叙宁亲自尝试过之后,才发现感情这回事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和新的人接触并不会让自己内心的空虚被填满。
相反,会越发怀念过去。
无论走过哪一条街,看见哪一颗星,总会想起过往的那些事儿。
然后愈发觉得现在这个人无聊。
她用了很多年去和沈茴培养默契。
所有的回忆都弥足珍贵。
一想到要和别人谈恋爱,她整个人都别扭。
所以后来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赵叙宁开车回去,家里人还蛮多的,是家族聚会,不止她的姐姐在,赵莹和赵凌都在。
她们家人丁兴旺,跟她同辈的也有七八个,有一半都结婚了。
赵叙宁的年龄其实不算长,但她跳级读书,飞速工作,给人的印象就觉得她年纪大了。
在一桌吃饭时,还有个长辈问她今年三十几了。
赵叙宁一顿,冷声回答:“二十五。”
“那还小。”长辈说:“不过也到该谈恋爱的年纪了,谈个两年一结婚,要小孩子得趁早。”
前边的赵叙宁已经听惯,她安静地吃饭,但听到小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握着筷子的手忽地握紧,一瞬间喉咙发痒,她转过头咳嗽起来。
坐在她身侧的赵莹才给她解围:“着急什么啊?我们现在还小呢。”
“你还小啊。”赵莹她妈忽然开口,语气冷飕飕的,“你马上快三十了。不过你跟杨书颜是真的吗?我怎么看网上说你俩在谈恋爱?”
赵莹一瞬间蚌住。
而赵凌低着头憋笑。
“哪有啊。”赵莹一挥手,撒谎都不眨眼:“都是营销号瞎说,我跟杨书颜粉丝都骂成什么样儿了?我跟她在一起干嘛?”
赵莹她妈戳了戳赵莹的脑袋:“你可别让舅舅阿姨们看笑话了,成天就在网上炒西皮,没一个是真的。”
赵莹:“……”
西皮就是CP。
沉迷于打牌和跳交谊舞的赵女士对娱乐圈的专有名词一知半解,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赵莹却解释道:“那都是工作需要,我跟她们都不熟。”
“那你跟谁熟?”赵女士问:“我上次让你问那谁要个签名,你也说跟人家不熟,你们明明一起同框过。”
“那谁?”赵莹问
赵女士一顿:“就之前拍古装剧那个,特别帅的一个男的……”
“妈,他女票女娼,进去了。”赵莹说:“我要跟他熟,那我不凉了?”
赵女士:“……没用的你。”
赵莹无语。
不过她跟她妈经常是这样,没事儿就要来大战三百回合,谁在嘴上也得不了好。
她们吵得认真且激烈,把聚焦在赵叙宁身上的火力全都吸引过去。
赵叙宁便安静吃饭。
不过该到来的总要到来,等吃完饭,她刚拿起车钥匙,打算借口医院有事要离开,却被她爸喊住。
“你来。”赵父严肃地喊她:“我跟你聊点儿事。”
赵叙宁一顿,“我还有事。”
赵父冷厉地看向她:“等我跟你谈完再去做。”
赵叙宁拿着钥匙,跟他上了楼。
书房里,她母亲和姐姐也在。
“这里的人。”赵父一进门便直奔主题:“你挑一个。”
似乎不是在挑人,就跟在菜市场挑白菜一样。
赵叙宁皱眉,看了一眼那起码有十几页的花名册,“我不去。”
“没让你去相亲。”赵父道:“你挑一个了解一下,明年结婚。”
赵叙宁:“……”
比之前还要着急。
赵叙宁轻呼出一口气,“什么意思?”
“你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恋恋了。”赵父道:“你看看你,成天就是医院,家,你这样儿还谈什么恋爱?也别谈了,反正也不可能成,直接挑一个结婚吧。”
赵叙宁:“……”
“不可能。”赵叙宁拒绝:“我不结。”
“你是还跟之前那个女孩儿有联系?”赵父忽地警觉,眉头皱紧,“就你大学谈那个,说要娶她的……你们没分手?”
赵叙宁:“……”
“分了。”赵叙宁说。
“那就行。”赵父道:“也不是说她配不配得上你,主要你们两个人差距太大。赵叙宁,你要知道你的婚事,不能任性。”
在专业和婚姻上,赵叙宁只有一次自由。
她把赵家的基业都让给了姐姐,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在婚姻上就丧失了主动权。
她的婚姻必须能为赵家做贡献,要稳固赵家的公司。
这是赵叙宁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她没打算过谈恋爱,遇见沈茴……是意外。
这个意外让她跟家里大闹过一场,最长的时间有近半年没回家。
那时她姐姐来当说客,也正好临近她毕业申请国外研究生,以她年纪还小把这些事都压下去,无人提及。
最关键的是她父亲曾查过沈茴的身份,却只查到了沈家给沈茴伪造的那一层。
她姐知道也只因为当时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她姐刚好在那边出差。
彼时她姐还劝过她,不要太执拗,跟父亲对着干没有好结果。
不过后来见她坚持,也改换了阵营,说会尝试说服父亲。
可没想到那次,沈风荷在医院扇了她一耳光。
而她的姐姐就站在不远处。
之后她姐姐在医院跟沈风荷对峙。
那天的事儿想起来都是噩梦。
如今她父亲旧事重提,赵叙宁站在那儿感觉头疼得很,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
她皱紧眉头,浑身都散发着不耐烦。
赵父却道:“赵叙宁,你别忘了,在专业和婚姻上,你只有一次选择权。”
“我记得。”赵叙宁说:“但我不想结婚。”
“由不得你!”赵父道:“你就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了眼,她还比你大两岁,有什么好的?”
赵叙宁一顿:“你不必知道。”
她声音很冷,下意识抬手扶自己的眼镜,却忘记自己今天没有戴,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赵父被气得一滞,随后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婚。”赵叙宁说:“以后你们不用管我,我不会联姻的。”
赵父闻言错愕地瞪大眼睛,“赵叙宁!我这些年是不是给你自由太多了!”
赵叙宁低敛下眉眼,朝他颔首,“这跟自由无关。”
“那你给我回公司来!”赵父道。
赵叙宁看向他,抿了抿唇,忽地冷声道:“爸,我成年了。”
……
赵家书房里是一贯的剑拔弩张,赵叙宁很难从这样的氛围中全身而退。
结果还是她姐从中斡旋。
从家里出来之后,赵叙宁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副驾驶的门就被打开,她姐坐上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跟沈茴还有联系吗?”
赵叙宁一顿:“偶尔有。”
只是在一些很凑巧的事儿上遇见,两人间的气氛比她刚才在书房里和她爸吵架时还要紧张。
私下里的联系却一次也没有。
前些日子听闻她跟言霖在相亲,也不知成了没有。
提到沈茴,赵叙宁的思绪稍有些游离,还是她姐的声音把她拉回来,“这辈子是非她不可了吗?”
赵叙宁:“……”
车子驶离赵家,在一个路口靠边停住。
赵叙宁的手还落在方向盘上,她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随后苦笑道:“也不是。”
“那为什么不接受父亲的建议?”她姐说:“宁宁,你要知道我们配沈家,还是有些差距的。”
“我知道。”赵叙宁说:“可我跟沈茴要是在一起,我不在意这些,无论以后的小孩儿姓沈还是姓赵,无论她要怎样,我都可以。但……”
话说到这里,赵叙宁忽地一顿,她单手覆在脑门上,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说了很多逻辑不通的话。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抱歉,姐。”
“没事。”她姐说:“其实我就来问问你,到底是想怎样?我也好有个应对的方式。”
车内沉寂了许久。
赵叙宁轻轻开口:“我一直都没有刻意等沈茴,我知道我们之间回不去,我带给她太多伤害了。我一直在试着往前走,但努力了好久好久,才发现我一直在原地踏步。”
赵叙宁对这种感觉也很无力。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裹挟着她,让她不能去思考这些事,如果在某个寂寥的而深夜想起来,她一定会去喝酒喝到后半夜。
生活颓丧至极,像是回到了刚跟沈茴分手那阵儿。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跟沈茴分手以后是在往前走的,不断地往前。
可没想到,她一直在走圆。
走来走去,就是在原点。
“所以你在等她?”她姐试探地问。
赵叙宁摇头。
赵叙宁她姐也是个偏理性思维的人,所以面对赵叙宁的这种状态并不是很理解,坐在那儿思考了几秒之后才又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赵叙宁一顿。
良久,她深深地叹一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真是囊括太多太多了。
赵叙宁从跟沈茴分手以后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在跟沈茴恋爱那段时间里,别人问她到底要什么,她都能干脆利落地说清楚自己的需求。
可唯独现在,她一听到这个问题甚至开始下意识逃避。
因为她想要的并不敢说。
因为那些想法都成了奢求。
原本触手可得的啊。
赵叙宁一路开车回家,在楼下给同事打了电话调班,在进门看到一双陌生的鞋子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梁适其实有地方去。
梁新舟之前给的那套房子钥匙在她手里,可以随时随地搬。
但她并没有去,而是绕到了赵叙宁这里。
可能在这种难熬的日子里,她并不想一个人待着。
赵叙宁打开投影,戴上VR,开始看电影。
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步调,并没有因为家里多一个人而改变。
而梁适这一觉补到傍晚,直到天边红霞弥漫,她才打开次卧的门。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没有手机就像少了点儿什么。
梁适睡醒以后也是下意识摸手机,摸了个黑屏的手机以后才意识到她搬出来了,还把手机关机了。
她坐在床上发呆时,橘粉色的红霞在天边弥散,余光落进来洒在她身上,她抬手遮住眼睛,竟然摸到了几滴水。
梁适耸了耸鼻子,从床头抽了张纸把手上的水渍擦掉。
然后懒散地起身,出门,一推开门看到了正在入迷看电影的赵叙宁,她自来熟地坐过去,“赵医生,你饿么?”
赵叙宁摘下眼镜和耳机,“什么?”
“晚上吃什么?”梁适问。
赵叙宁耸肩:“我晚上轻断食,不吃。”
梁适:“?”
“之前你不还跟我一起喝酒吗?”梁适问。
赵叙宁:“那是意外。”
冷声冷情,机械式地像个AI。
梁适沉默半晌,“我们吃麻小吧,最麻最辣的那种。”
赵叙宁皱眉看向她,似是在询问——你不是不能吃辣的么?
而梁适自顾自点头,下意识要点外卖,却发现自己手机关机,她看向赵叙宁:“赵医生,你来点吧。”
赵叙宁:“?”
赵叙宁一边点外卖一边问:“你跟许清竹,谁提的?”
梁适一怔,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脑袋探到赵叙宁那边儿看屏幕,“我提的。”
赵叙宁点头:“好吧。”
顺手点了最麻最辣的那种。
“那许清竹呢?”赵叙宁问。
梁适:“……在家,或者是公司,我不知道。”
她很坦然,坦然到不像是刚离婚的人。
不过也可能是她是提离婚的那个,所以更轻松些。
但她的眼睛比早上看见时肿了些,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赵叙宁扫了她一眼,把手机放到一边,目光继续落在大屏上。
点击播放,梁适惊讶:“我也很喜欢这个哎。”
赵叙宁点头:“这个很冷门。”
梁适耸肩:“但是很好看。”
赵叙宁之后便没再说话,她话很少,尤其今天回了趟家心情不好,只想看电影来排解掉心中的烦闷。
而梁适平日里,起码之前在小白和王姐面前,她的话少得可怜,但现在跟赵叙宁比起来,她竟然算是话多的那种。
不过也没多到哪里去,偶尔在电影精彩处感慨一句,这个运镜真好,或是这一帧真美。
没半个小时,小龙虾送了过来。
冰箱里还有今早梁适买来的啤酒,于是两个人坐在茶几旁开始吃起来。
梁适是真的吃不得辣,换做之前原主的那个身体,她还能稍微接受一点,但自己的身体会直接辣哭。
赵叙宁比她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吃到最后,鼻子和眼睛比桌上的小龙虾还要红。
梁适隔着水雾看赵叙宁,然后赵叙宁开了两瓶她珍藏的红酒。
喝多了以后梁适愤慨地说:“怎么就有百分百能相匹的人啊?!怎么我就要离婚啊?!我好不容易有个家……就这么散了。”
“你好歹结了。”赵叙宁也喝得有点上头,“我可连结都没结。”
梁适瞟向她:“那你去结啊!”
赵叙宁:“……闭嘴!”
“你这个别扭鬼。”梁适说。
赵叙宁:“……你好像比我好的样子?”
反问语气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梁适一滞,举起酒吧转移话题:“来来来,喝酒。”
这个话题就此被揭过。
但又在几杯酒下肚之后,赵叙宁靠着沙发絮絮叨叨地说:“许清竹是怎么了?你们在离婚之前吵架了吗?她前些天找我开了安眠类药物。”
梁适闻言心钝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只要她离开,她们离婚就没事了。
“那怎么感觉你都不伤心?”赵叙宁问:“你之前不是爱许清竹爱得要死要活么?”
梁适:“……”
良久,梁适低声道:“也没真离。”
以后……还是要追回来的。
这话让赵叙宁费解,但梁适却怎么也不肯说。
她不敢有一点儿这种念头,怕被检测到。
这种卡世界法则Bug的想法一秒都不敢有。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她真的要跟许清竹离婚,顺应剧情线的发展。
她把这些日子的空间留给许清竹和陆佳宜这对Soulate。
“那你不担心吗?”赵叙宁说:“许清竹在之前就很抢手。”
梁适微顿,“不太担心,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不分日夜的噩梦,无休止的心理暗示,这会让许清竹陷入到精神崩溃的局面。
比起这些,梁适觉得还是顺应剧情线发展比较好。
先离婚,也就是世界线发展了原主下线那一步。
而她再回来,是以她自己的名义回来。
至于许清竹和陆佳宜结婚那条剧情线,只要没让她俩互相爱上,那她就还有机会。
而她已经发现了一点儿规律,就是陆佳宜和许清竹现在认识,哪怕有之前的好感度累积,也不过是稍微亲近一点的好友关系。
陆佳宜并不是个会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而许清竹给了梁适那么多底气,所以梁适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没有跟许清竹商量的情况下。
一旦商量,这个计划就意味着失败。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顺应了原剧情线的发展,梁适卡Bug失败,那梁适也无怨。
总归她跟许清竹是要幸福一个的吧?
梁适把这些都想清楚了才离开的。
从很多天前她就频繁地冒出这个想法,所以她不断总结陈流萤的事儿,又复盘孙橙橙的出现,包括原剧情点和现在时间线跟剧情点的差别。
最后决定来卡Bug。
梁适说得云里雾里,饶是赵叙宁再聪明,也没懂。
不过这并不妨碍赵叙宁跟她絮絮叨叨地说。
喝多了的赵叙宁有些絮叨,像是把她平常装高冷时没说的话都要说出来。
她抱着酒瓶跟梁适吐槽:“你知道么?就我跟沈茴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哄我。”
梁适:“……过分啊。”
赵叙宁:“我也哄她的,但我没耐心,我要是再对她多点耐心就好了。”
梁适:“……后悔也晚了。”
赵叙宁:“你说得对,你虽然离婚了,但好歹结过,我连结都没结。”
梁适:“……是挺难受的。”
赵叙宁:“我们当初说好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可是我打算给她求婚的路上被导师叫走了,然后就没求成。”
梁适:“……这也太惨了。”
赵叙宁:“后来在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我也在策划了,但没想到有人给我下了药,她们还喊沈茴来看。”
梁适:“……我去,这人太恶毒了。”
赵叙宁:“沈茴出车祸……她整个人都躺在血里,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那是我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哭。”
梁适:“……我茴姐也太惨了吧?”
赵叙宁点头:“是啊,我们的孩子也没了,不然我们可以在孩子出生之前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她最喜欢粉蓝色,还喜欢大海,我已经想好婚礼去哪里办了。”
梁适:“……孩子?!”
赵叙宁苦笑:“是啊,在还没人知道她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消失了。”
梁适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后来晚上两人一个躺沙发上睡,一个躺地上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梁适从地上坐起来,迷茫地看了看周遭,起身回了房间。
那大概是梁适过得最放荡的一天,也是最低迷的一天。
她用那样的方式来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事。
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卡Bug,但也是孤注一掷在做这些事。
严谨地来说,她应该是个悲观主义者。
悲观想法,乐观做事。
所以她通常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其实赢面有50%。
因为许清竹是可以在要刺她时凭借最后一分清醒来将刀刃对准自己的人。
所以梁适敢豁出去赌。
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如果有天真的发生,那才是只能认命。
不过系统说过,即便是世界的运行法则,也不会去干预人的情感。
最多就是有初始印象分,之后的情感发展全由人自己发展,就像系统不会去干预世界运行的法则一样。
哪怕在位面世界里有那么多恶人,只要不是由管理局重点关注过的人,都会由位面世界里的人类法则去处理,因为在所有的位面世界里都有法律。
而管理局要管理的只有那些被“特殊照顾”过的人罢了。
所以梁适的赢面其实有70%。
可离婚协议书是她打出来的,是她签了名字的,就是真实地在经历这些事。
无可避免地会难受。
不过梁适也只颓丧了一天,第二天醒来以后她给手机充电开机。
打开所有的社交软件看了一眼,发现许清竹没给她发一条消息,也没给她打一通电话。
相反,她社交软件里活跃的都是在剧组时拍戏认识的人。
她翻完了所有的消息,然后切入跟许清竹的聊天框中,盯着之前的聊天记录看了会儿,最后又关掉。
继续打开飞行模式。
梁适跟赵叙宁喝酒畅聊之后,第二天默契地不去提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
反正梁适是刻意避开没提的。
至于赵叙宁,她不知道对方是否像许清竹那样,喝多了之后会断片。
不过看她的反应不太像。
因为梁适在提到昨晚两人聊起了沈茴时,赵叙宁眼皮一跳,抬眼看向她,颇有——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的气场。
于是梁适乖巧闭嘴。
不过该说不说,梁适对于在醉酒之后开启新篇章很得心应手。
以往在剧组,开机宴上会喝酒,杀青宴上会喝酒。
几乎都是要喝很多。
所以每一次喝酒对她来说都像是新开始。
昨晚的那场酒喝到尽兴,想知道许清竹的情况,却也不敢多问,甚至连她身边的好友都不敢问,只能默默地翻Sally她们的朋友圈。
而许清竹难得的发了条朋友圈。
【星星消失,没有光了。】
很文艺的一句话。
不是共同好友也看不到下边的评论,但她的发表时间是03:20。
夜里三点半。
是梁适正喝得烂醉如泥,在赵叙宁家冰冷地板上睡着的时间。
一下子就觉得内疚。
但很快,她看见林洛希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是许清竹的侧脸。
她正坐在办公桌前签文件,头发随意用抓夹夹起来,有一缕垂下来遮住她的侧脸,可是光从她的发隙间露出来。
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温柔。
而配的文字是:【论有一个美丽工作狂的上司是种什么样的体验。累到吐血.jpg】
Sally评论:【宝宝抱抱,我们的竹子学妹现在太Crazy了,受不住啊受不住!】
梁适想评论什么,但又在打了两个字后删除。
嗯,要离婚了。
她们会成为陌生人的。
这些事轮不到她来管。
如是安慰自己过后,梁适回次卧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从钱包里拿了现金出门。
赵叙宁看到她手里的现金一愣,“这是纸钱?”
梁适:“……”
一时被无语到,梁适顺着她的话说:“对,要给你烧的。”
赵叙宁:“……”
触及到赵叙宁的眼神后,梁适一边出门一边给她科普:“纸钱是给死人的,我们一般喊这个叫现金或人民币。”
赵叙宁:“……”
为了挽尊,赵叙宁不屑地道:“现在谁还用这个?”
梁适用钱指着自己:“我。”
赵叙宁彻底无语。
因为梁适看她家没什么菜,所以出门去买菜。
再加上占用了她家的房,已经蹭住了,没道理还要蹭吃,所以懂事的人已经打算投喂赵叙宁了。
梁适问她:“你晚上吃什么?”
赵叙宁:“我晚上值班到十点,不回来。”
梁适问:“那你在医院吃?”
赵叙宁摇头:“我晚上轻断食,不吃。”
梁适:“……”
她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道:“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赵叙宁低咳一声:“那是意外。”
梁适的投喂计划失败,不过也没沮丧,“那就等明天早上吧,一定让你吃个早饭。”
赵叙宁又一顿:“我也不吃早饭。”
梁适:“?”
几秒后,梁适咬牙切齿:“赵医生,你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迹。”
赵叙宁:“……涉嫌人身攻击。”
梁适翻了个白眼出门,路上还在想沈茴性格是真好,竟然能跟赵叙宁恋爱那么久。
不过想到她俩那曲折的恋爱历程,梁适不由得感慨真爱艰难。
而她买完菜回家的时候赵叙宁已经去医院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
说来也巧,在她买菜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一个选秀公司的星探给她递名片,且费劲儿吧啦地跟她说了好多,问她要不要去当练习生。
梁适诧异地看向她:“你看我像是会唱跳的吗?”
“先天条件好,可以学啊。”星探说:“你知道刘幸吗?她就是我们公司的。”
梁适倒是知道,那是一个选秀比赛的冠军,在去年红极一时,断层TOP女流量。
不过梁适对这个不感兴趣,说自己是个演员。
星探顿时来劲儿了,疯狂给她推销他们公司演艺部,说是梁适来的话就给她一个大女主的戏。
梁适当时眼皮子都抽了,见过会画饼的,没见过这么会画饼的。
在那位星探的死缠烂打下,梁适几乎是逃一样地逃回了家。
不过当她吃饭刷手机的时候,收到了一封邮件。
这是她的工作邮箱。
邮箱标题就写明了来意,是华艺影视演艺部给她抛来的橄榄枝,问她要不要加入华艺影视。
梁适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成立工作室尚且能力不足,在这个圈子里,人不难找,多的是人挤破头想进入这个圈子,甚至一些粉丝为了追星,就会疯狂应聘相关职业。
可是好的工作人员很难。
像梁适这样的,大多是花高价聘业务能力差的新人。
可她也不想去挂在大哥之前说的那家公司名下,到时候她火了,大家扒的时候岂不是都知道她是梁家三小姐?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她已经不是了。
那多尴尬。
她换号重来且避免跟东恒集团产生交集,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在不借助资本力量的情况下去做一个演员,一个安分守己的演员。
单纯把这个当做一份工作,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儿。
在思考过后,梁适把自己的简历发给了对方,然后说可以约个时间详谈。
对方很快应允。
华艺影视是业内不错的影视公司,从剧本的开发、IP的选择、演员、编剧、导演,几乎是一条线。
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专注影视行业。
选秀兴起的这几年,华艺影视也没想着要去分一杯羹,一直在专注创造更多更好的影视剧。
杨书颜就签在这个公司。
所以公司是可以信得过的,就看合同。
梁适和对方负责人约的是次日上午十点,就在一家很普通的咖啡馆。
普通到一杯咖啡连20块都不用的那种地方,但环境出奇的好。
华艺的负责人是个短头发的姑娘,笑起来有个小梨涡,很典型的圆眼,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梁适根据以往的经验自拟了合同,也没有太多废话,单刀直入,先发制人。
当她把合同拿出来的时候,那姑娘都愣了。
大概是没见过新人来谈合作时自带合同的,她还挣扎地将自己带的合同递过去,结果梁适的态度很强硬,“您的这份我就不看了,我拟的这一份是根据业内准则来的,您可以先看看,别急着否定。”
于是梁适一下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地位。
她悠闲地坐在那儿喝咖啡,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对方看完了合同上的所有内容。
倒是也没太多出格的,几乎跟她那一份差不多,只是在演员权益和解约保障上多了几条。
华艺也是大公司,一直都蛮重视发展艺人的,而且公司以“仁”治为主,好多大演员跟华艺合约到期之后,也还是选择挂靠华艺。
因为华艺的资源好,据说是背靠强大的资本,所以业内没人敢搞。
再加上稳定的内容输出,在业内也算是数一数二有口碑有实力的经纪公司,不会想着去把艺人的这条线搞烂。
所以在看到这份合同后,华艺负责人确实没急着否认,而是道:“我得把这个向我的领导报备一下,您很有个性,我们很期待与你合作,但是合同条款得法务那边过了才可以签,所以您可以回家等我消息,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对梁适很客气,并没有因为梁适咖位低,没有作品就年看不起她。
所以这个人给梁适的印象还不错。
为此,她还不惜给赵莹发消息,问她华艺这个公司怎么样?内部潜规则有没有?
赵莹沉默良久:【恭喜你啊小师妹。】
梁适:?
赵莹:【我也签到华艺了,我们马上是同门。】
梁适:“……”
在得知赵莹也签到华艺之后,梁适确实安心很多。
她自认那个条款不算苛刻,所以对这次的合作也很有信心。
果不其然,隔了一天,那个负责人给梁适打电话,说是她的合同可以接受,马上能安排签约。
梁适又出门跟对方签了约,顺带去华艺影视绕了一圈。
不过在绕的时候听见她们员工一直在窃窃私语,去了趟卫生间便搞清楚了。
大概是华艺最近高层动荡,不知是哪里的资本想收购华艺。
大家八卦了许久,最后由一人总结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反正就是个打工的。”
后来这事儿也不了了之。
就连赵莹也不知道。
不过在签约华艺之后,她加了经纪人微信,这个经纪人也属于业内比较出名的,从她手上捧红的艺人不计其数,但她特别沉迷于带新人。
说是很享受这种成就感。
梁适加了她之后还被拉进了一个群,群里有五个人,都是同批被签进公司的新人。
其中就有跟她一起拍过《心途》的唐醉。
而唐醉说,祁唐签了另外一家不错的经纪公司。
这大概就是顾沂雪电影的加持。
虽然,《心途》的选角和拍摄消息没向大众公开,但业内风声大的基本都知道。
甚至有些导演还会向这些经纪公司推荐演员。
这些经纪公司大概在想,能演得了顾沂雪电影的人,能有什么差的?
不过不知为何,孙橙橙没有被签。
可能她去追了更高的目标。
而这个经纪人要一带五,会显得略微艰难。
不过很明显,她已经适应了这种集体带艺人的方式,所有安排都很有条理。
先约着跟大家见面,又在见面后跟对方聊了职业规划。
同批签约的艺人里都演过戏,且那些艺人都有在播作品,唯独梁适和唐醉的作品还没播,但一听是演过顾沂雪电影的人,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艳羡。
有人认出梁适,说自己一直关注她来着,凭借一组红衣图出圈,甚至后来还有人拿她的红裙图跟杨书颜做对比,得出来的结论是各有千秋。
风情万种大美人的人设算是立在了互联网上。
所以在没见到本人以前,她一直都以为梁适是那种美艳高冷的拽王,见了才发现是温柔姐姐,笑起来好甜。
梁适还揶揄:“那我这算不算崩人设了?”
那个小姑娘立刻摆手:“不不不,这是新的认知。”
经纪人有没有能力,聊几句就知道。
大抵是习惯了王姐那雷厉风行的工作方式,所以梁适对这位新经纪人也接受良好,和王姐是一挂的。
不过几个还没签过公司的新人都有点儿怵这个经纪人。
唐醉还小声问她:“姐,你不怕吗?”
“我怕她干嘛?”梁适说:“她人蛮好的。”
唐醉:“?”
唐醉感觉自己不懂了。
在跟对方聊职业规划的时候,梁适说的是:“安安分分演戏,必要应酬可以,但不要太多,综艺之类的要挑有质量的上,绝对不能过度营销和泛娱乐化,因为所有的综艺和代言都基于商业价值,而商业价值来源于作品,这样在被人黑的时候可以站出来说我走到今天都是靠作品。”
对方很欣赏她的回答,因为跟华艺的精神相契合。
因为见经纪人还算愉快,梁适心情便好了一些。
她还主动问顾沂雪什么时候打算去抢亲。
再有一天就是沈风荷说的十天之期。
顾沂雪在半夜给她发了条语音:“明天是《心途》宣发,记得转微博。”
都已经是抢婚前一天了,顾沂雪还在努力工作,梁适看到她这条消息后秒回:【知道了。】
顾沂雪一惊:“你怎么还没睡?”
梁适:“最近失眠。”
她倒是没有像许清竹那样梦魇,单纯睡不着。
顾沂雪也倒没问她为什么失眠,反正对现代人来说,阴间作息是很正常的事儿。
而是回答了她那个问题:“她结婚那天,顾春眠不出现的话,我就出现。”
梁适:【勇!】
梁适:【我给你去提婚纱,当司机。】
顾沂雪:【……可。】
于是两人在深夜把这种事儿随意敲定。
不过在沈风荷婚礼举办前一天,梁适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现在忙吗?我想见你一面。——古星月】
很久没联系她的古星月突然发消息,梁适立刻回复:【有的!】
依旧是上次跟华艺负责人见面的咖啡馆,许久未见的古星月清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全没了,下巴显得有些尖锐,身上的温柔气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神秘感。
梁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其他的词都不够贴切。
古星月穿一件豆绿色的针织裙,外套是一家很小众的国外设计品牌的高定,大概要六位数,是灰色系,但并不违和。
她坐在阳光里,眼底却没什么光亮。
梁适和她颔首打招呼后坐在她对面,“好久不见。”
是很俗气的开场白。
古星月朝她微笑,“好久不见。”
她身上那些属于“齐娇”的气质悉数消散,留下来的只有古星月。
梁适沉声道:“恭喜你重获新生。”
“是啊。”古星月说:“谢谢你帮我下定决心。”
梁适问她有没有跟古钊塬联系过,古星月缓缓摇头,“只见过一次。”
是在古英博的葬礼上。
而因为古星月之前受了伤,这些天一直在医院待着。
她跟外界联系很少。
梁适问她:“你什么人都没见吗?”
古星月点头:“那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人生。”
‘“思考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古星月耸耸肩:“不过写完一本小说。”
梁适:“?”
古星月笑了笑,“我好像明白齐娇喜欢写日记的原因了。”
“什么?”梁适问。
古星月:“文字能让人安静下来。”
梁适点头:“那还蛮好的,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因为古星月身份的特殊性,齐家的公司最后竟然还是落在她身上。
因为从法律上来说她还是齐娇,是拥有法定继承权的人。
那家市值九位数的公司落在古星月身上,而古星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齐先贵就像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死一样,所以从未教过古星月管理公司的技能。
古星月把公司卖了,财产一半捐给了国家,三分之一捐给了慈善机构,还有三分之一捐给了孤儿院,剩下的那一点点她自留。
而距离杨佳妮开庭也过去两天。
这些天并没关注这些事,大抵是因为证据太确凿,梁适并没有被传唤做证人。
也是从古星月这里听说的。
最令人震撼的消息是:杨佳妮自杀了。
检察院宣判杨佳妮为无期徒刑,在从检察院到监狱的路上,杨佳妮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线把自己给勒死了。
意料之外。
但在情理之中。
像杨佳妮那样儿的人,大抵是觉得人生无望,然后用这种方式赎罪了。
梁适听到的时候惊讶了许久。
古星月摇摇头道:“我那天就想告诉你的,但你电话打不通。”
“我前两天有事关机了。”梁适说。
“不过,我们都算解放了。”古星月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过去,“这个东西,你可能不会想看见,但还是给你吧。”
梁适皱眉:“这是什么?”
古星月微顿:“是你和齐娇小时候的一些录像。”
“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再看。”古星月说:“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看,那些事情都忘了吧。”
梁适:“……好吧。”
梁适拿起那个U盘都感觉是沉重的。
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梁适看向她,在沉默之中忽地开口问道:“你有想过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古星月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梁适想了想还是道:“我……大概,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了。”
她语气停顿,因为紧张几次都把气口停错了地方。
古星月再次沉默。
梁适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但良久之后,古星月问:“她还活着吗?”
梁适立刻点头:“而且她一直在找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古星月问。
梁适立刻道:“你的血型很特殊你知道吧?那天你失血过多,血库里唯一跟你血型相匹配的血包在给你输血的时候出现了排异反应,刚好那是我朋友的老师,她因为怀疑就去做了DNA检测,然后就……”
这确实是个美丽的意外。
不过梁适觉得,这种意外还挺好的。
古星月听完之后都觉得迷幻,甚至开始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你没骗我?”
梁适:“……我骗你干嘛啊。”
“那份报告现在就在我朋友那儿。”梁适说:“而且你的母亲是一家大学的文学教授,不过我们都不清楚她的婚姻状态,听我朋友说,她看病也常常是一个人去。”
古星月迟疑。
梁适又添了一把火:“你要不要去见你的亲生母亲啊?即便不相认,也可以见见吧。”
古星月:“……”
“反正你现在也是孑然一身。”梁适说:“身边有亲人总是好的。”
古星月动摇,片刻后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冯娴。”梁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