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她们这天晚上并没做什么事儿。
哪怕已经吻到难舍难分,却也仅限于热吻。
所有的情感都囿于一吻之中,缠绵悱恻。
许清竹的哭声让人无数次起恻隐之心,梁适总会在接吻的间隙下喘着粗气说:“竹子,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面对她的哭声,梁适颇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以吻来回应。
在客厅的沙发里,在灯光昏黄的房间床上,在泛着冷意的飘窗上。
无数次热吻又无数次分开。
吻到梁适的舌尖泛起了血腥味儿。
许清竹窝在她怀里说:“姐姐,好想把你困在家里啊。”
纵使已是意乱情迷,梁适也听得哭笑不得,却还是缓慢缱绻地回应:“困在家里做什么?”
“想每天看见你。”许清竹盯着她看,指腹摩挲过她的唇,“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看。”
梁适逗她:“之前不是还让我去拍吻戏和床戏?还告诉我演员要敬业么?演员怎么可能只让你一个人看啊。”
许清竹闻言,眉头皱得极紧,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窝到她怀里哭,声音很闷。
梁适想哄,但在她还没说话时许清竹哭着说:“不是这样说的。”
梁适诧异:“那该如何?”
许清竹的眼泪湿透她里边单薄的衣衫,全落在她肌肤上。
待哭够了,许清竹才哑着声音说:“你应该说,虽然演员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看,但为了我,你可以只给我一个人看。”
梁适:“……”
梁适被她逗得笑出声,结果许清竹愣怔片刻,眼泪立刻掉下来,伸手拍她的肩膀:“不许笑。”
许清竹很认真地说:“我告诉你了的,哪怕是骗我,也要好好骗我。”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许清竹说:“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肯定无条件配合你。”
“哪怕你的任务是……”她顿了顿:“杀了我。”
梁适一惊,“你在说什么?再这么说我真的要生气了,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许清竹,你别说傻话。”
“嗷~”许清竹的语调轻松一些,“就像这样。”
许清竹像只刚睡醒的猫一样,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像是在讨好主人,“我好喜欢你这样严肃的调调呀~”
带着哑意的声音不自觉放软,听得人心神荡漾。
梁适抚摸她的发顶,许清竹闷声道:“你吻我的时候要用点力气,我才喜欢。”
梁适不知她的要求是何意,却也照做。
许清竹喝了很多酒,接起吻来肆无忌惮的疯,整个人都不安分。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陷于情爱之中,是十足的笨蛋。
梁适便陪着她一起疯。
在被吻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许清竹附在梁适耳边偷偷说:“姐姐,你吻得我好喜欢啊。”
“这样……”许清竹含她的耳垂,半边身子都搭在她身上,声音软得不像话,“我感觉在被你好好爱着。”
翌日一早,阳光穿过深色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楼下的车辆开始如梭般流动,就像俞江里的水。
整座城市就像是被按上了发条的齿轮,轻轻拨动便开始运转。
许清竹翻了个身,下意识摸了下身侧,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她的脑袋疼得快要炸掉。
宿醉并不好受,尤其是当晚没喝解酒汤。
喝了那么多酒还衣衫单薄地在冬日夜晚吹了冷风,头痛会加倍。
许清竹抬手摁了摁太阳穴,身上只穿了个吊带背心,纤白的胳膊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手腕处一圈红痕,胳膊肘处也有青紫痕迹。
她是比较敏感脆弱的肤质,平常基本上一碰就红。
而昨夜发生的一切也都被她忘了。
喝醉了就断片的毛病并不会因为在酒醉后做了很离奇的事儿就被改变。
事实上,无论美好还是悲伤,都会被她在醒后忘得干净。
许清竹瞟着手腕上的红痕和胳膊肘处的青紫印迹,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夜经历了什么。
头痛依旧在继续。
房间里昏暗,没有旖旎味道。
身侧也空落落的。
许清竹想出声喊梁适,却发现一出声嗓子是哑得,甚至哑到不太能发出声音来。
一说话声带都震得疼,嘴巴也疼。
舌头整个是发麻状态,她还尝试用舌尖舌忝嘴唇,却发现连这种低难度的动作都做不了。
是有些过分。
可她很确定,昨晚是没有做的。
所以她更好奇昨晚做了什么。
她连跟谁一起回来的都没有印象。
记忆只停留在和秘书下楼送合作方离开,再之后所有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许清竹疲惫地你靠在床头摁了摁太阳穴,又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床头柜上有一杯温水,她拿起来喝了几口,总算是好一些。
她耳朵灵敏,能听到外头传来的细碎声响。
所以她确定梁适是在家里的,只是在家里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有水流声,所以不确定梁适是在洗漱还是在厨房做饭。
而她在拼命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愈是想记起来,愈是没印象。
到后来,她也就不再为难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主要是手腕处的红痕,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似的。
过了会儿许清竹在自己的枕头旁边发现了一条黑色领带,是她一件衬衫上搭配的,是那种半系式的,一拉就好。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衬衫是她临近毕业时买的,当时想着穿这一套去上班。
结果一直都没去上班,但衬衫还是留了下来。
放在衣柜里闲置很久了。
可这条领带突然被拿出来,还有使用过的痕迹,看上去皱巴巴的。
许清竹皱眉,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太好的场面。
都是她自行想象的,却越想越脸红。
觉得要是真做了那样的事儿,怕不是今天得逃离卫星。
许清竹感觉耳朵烧得慌,她捏了捏耳垂,盯着那根黑色领带看了又看,最终把它丢在一旁,逃也似的下了床。
却没想到刚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她穿的是丝质短裤。
在要站的那一瞬间,膝盖隐隐作痛。
许清竹再次坐回到床的边缘,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膝盖上也有淤青。
手肘、膝盖……淤青。
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可是再多想也是床上那些事儿,许清竹却不觉得什么床上运动能让她伤成这样。
她低敛眉眼再次试图想起来,却发现想不起来。
只好放弃。
她揉了揉膝盖,但那些淤青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掉的。
一大清早起来看到这些,许清竹的心情就不是太好。
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想不起来怎么弄出来的痕迹。
正在她难受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她连头也没回就知道是梁适,只顾闷着头揉膝盖。
梁适见她醒了,也不再小心翼翼,进房间走到她跟前,“醒了?”
“嗯。”许清竹继续揉着膝盖,都没抬头。
梁适去拉开窗帘,弯腰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
许清竹皱眉,“你还好意思问?”
梁适:“?”
“梁老师。”许清竹质问她:“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我喝醉以后对我家暴了?”
梁适:“……”
“你真全不记得了?”梁适问。
许清竹没反应,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在梁适还没说话的时候,许清竹忽然伸手戳在她嘴边,“你的嘴巴怎么回事?为什么嘴角破了?”
梁适:“……”
这种只有一个人记得的感觉还挺难受。
主要是昨晚经历的一切都太让人难以启齿。
先是在接吻间隙,许清竹去了个卫生间,回来以后梁适还当她要歇了,结果她兴致勃勃地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衬衫。
只不过把衬衫扔到一边儿,只留下了领带,她将双手并拢放在头顶。
梁适当时都惊了,心想玩这么大的吗?
许清竹说:“听说这样……很好玩。”
梁适:“……”
甚至后来还用那根领带蒙过眼。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余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
不过后来梁适心疼她的手腕,把那条领带放在了一边,哄她睡觉。
可她便一直刺激梁适,说梁适的体力不行。
结果被梁适吻到快要窒息。
而她却笑着,声音特奶地说:“原来是我不行呀。”
梁适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气哼哼地说:“知道就好,睡觉。”
孰料许清竹却道:“那我要努力,健身。”
然后她就翻身而起,以做平板支撑的姿势撑在梁适身上。
梁适不解,问她要做什么。
许清竹一脸认真地说:“平板支撑啊。”
“那你撑在我身上做什么?”梁适问。
许清竹抿唇,凑下去亲了她一下,“这样有动力呀。”
于是她每次撑不住要倒的时候,梁适都给她做了肉垫。
在那些她实在撑不住却又不愿意认输的时候,她选择把腿架在两侧,跪在床上做平板支撑。
纯属是自欺欺人。
可偏偏她玩得不亦乐乎。
梁适无奈,却只能陪她玩。
让她玩得尽兴。
她昨晚疯到多离谱,今天忘记就应该有多令她庆幸。
而梁适犹豫过后,决定还是让她忘记吧。
“我怎么敢家暴你?”梁适说:“宝贝,答应我,以后别喝醉了行吗?”
许清竹鼓了下腮帮子,顿了下道:“还想听。”
她说得没什么底气。
清醒的时候连提这种要求都是囫囵的。
梁适没听清楚,“说什么?”
“你刚说什么?”许清竹反问。
梁适说:“我让你别喝醉了。”
许清竹点头:“前边儿呢?称呼。”
梁适迟疑,想到她昨晚的执念,一瞬心软道:“宝贝。”
“哎。”许清竹喜笑颜开,也不再纠结自己身上的淤青,她抬起手,还带着一点儿尚未清醒的娇气,“梁老师,来抱抱你的宝贝。”
冬日冷阳的光映照进来,映衬得所有美好都像是暮冬之时的蓬勃。
许清竹说完时,手心都是冷汗。
是第一次这么说,也是第一次如此得寸进尺。
她怕被拒绝。
不过还好,梁适在迟疑后倾身抱紧她,手落在她发梢,声音无奈又宠溺,“宝贝,我可拿你怎么办啊。”
许清竹直接把腿盘在她腰上,手指在她发间勾缠,试图跟她打商量,“宠着,行吗?”
梁适单手托着床,经常健身的人抱着瘦削的许清竹,也是很容易就站起来,跟抱小孩儿似的把她抱出房间,答应得痛快,“行。”
那天许清竹上班时再遇见林洛希。
林洛希盯着她的唇看了许久,有些惊讶地说:“有点儿肿啊。”
许清竹摸了摸嘴角,“还好吧。”
林洛希看她那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无奈地戳她额头,“妹妹,你可真是,恋爱的事儿都写在脸上了,收敛点。”
许清竹立刻冷下脸来,却在提及梁适后又忍不住扬起笑脸,“她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那蛮好的。”林洛希啧了声:“浑身都散发着恋爱酸臭的小情侣。”
许清竹耸耸肩:“你说的那些,我觉得都很有道理,以后慢慢实践。”
还真当了恋爱宝典。
林洛希倒无所谓,“你觉得管用就行。”
等许清竹离开之后,林洛希望着她充满元气的背影道:“恋爱中的人啊,可真是捉摸不定。”
“谁?”Sally忽然凑过来,“谁恋爱了?”
林洛希白了她一眼,“难道还是你和我?”
Sally一脸无辜,“难道我们不是在热恋中吗?”
林洛希:“……滚。”
说完转身就走,结果Sally凑在她身边不停地说:“昨天我们才过了恋爱纪念日,你怎么这么冷淡?”
林洛希想到她送的哑铃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麻溜滚。”
结果Sally没听懂麻溜两个字,继续道:“难道是嫌我送的礼物太寒酸了吗?”
林洛希停下脚步微笑,“我是觉得我身体不健康。”
Sally慌了,“宝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洛希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眼瞎。”
Sally:“?”
两人渐行渐远,而听了全程的许清竹笑着给梁适发消息,【老婆,我刚刚听希希和Sally吵架了。】
梁适秒回:【吵什么?】
许清竹:【就斗嘴呀。】
梁适:【好吧,你今天记得多喝点热水,蜂蜜包给你放到包里了。】
许清竹:【好。】
隔了会儿,梁适给她发了一条:【宝贝,好好工作。】
许清竹盯着屏幕,忽地笑了。
片刻后回复:【好哒,宝贝。】
梁适并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同,在她看来都倾注了同样的爱意。
偶尔她喊许清竹三个字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舌尖放了蜜。
只是对许清竹来说,好像有极大的不同。
所以她可以满足许清竹。
但经过昨晚之后,她再喊这个称呼,甚至是在聊天框里打这几个字,都觉得腻歪。
可偏偏,她也很喜欢这种腻歪。
很快就到了梁适要进组《心途》的日子。
在进组前一天,顾沂雪给她和孙橙橙拉了个群,一起进来的还有剧组的两个女二号。
这依旧是一个纯女性电影。
顾沂雪就是以拍女性出名的,她镜头里的女性都有各式各样的美,有的是欲系,有的是清纯,有的是美艳,有的是帅气。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拍法,顾沂雪就能把这个人身上所有美好的点儿给挖掘到极致。
且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能把握得很好。
梁适在休息的日子里也做了很多和顾沂雪有关的功课。
她胆子特别大,非常善于用新人。
而拍过她电影的新人在电影里的表现十分出彩,只是再在之后发展,难免落于俗套。
也不是说长得不惊艳或是演技缺乏,只是单纯地没有在那部电影里的灵气。
梁适在看完之后也更担心和顾沂雪的合作。
不过这既是难得的机遇,自然也存在着一定风险。
比起风险,梁适更觉得这是机遇。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像顾沂雪这样的天才导演。
在拉群之后,顾沂雪就专程发了通知。
特别酷拽的一段话,和梁适对她的印象很合。
[顾沂雪:@全体成员,有不愿意演的现在和我说,我可以随时换人。剧本里的内容都不许动,我已经用了最合适的词,你们是适合演这个角色的人不错,但要知道是我在赋予角色灵魂。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都先做好分内的事儿。没有意见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在广化路79号集合,开剧本研读会。以及,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梁适看到之后率先回复:[收到。]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复了收到。
而许清竹虽然说想要等梁适进组以后再去出差,可还是没能敌过工作上的安排,周二就飞到了国外,而且已经开始倒时差。
只剩梁适一个人独守空房。
梁适在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也被自己给惊到,随后无奈地笑了下。
总感觉房间里空落落的。
许清竹不在,却感觉处处都是许清竹。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上边正在放杨书颜的代言广告,正好是明辉珠宝的新季主打款。
梁适随意找了个电影放,却对电影里的内容提不起兴致,分明以前在看电影时最是专注。
她在看到一半时口渴,起身去厨房倒水,结果刚起身下意识问:“宝贝,你要不要喝水?”
问完以后她站在原地愣怔。
良久,她叹了口气。
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许清竹之前的感受。
在她不在的日子里,许清竹时常要回到这里,觉得她好像应该还在。
可分明这房子里就是空落落的。
梁适没了喝水的想法,木讷地坐在沙发上,她拿起手机打算给许清竹打个电话,却正好是许清竹的电话打来,她立刻接起。
在许清竹还没开口之前,梁适抱着一个抱枕,有点儿难受地说:“老婆,我想你了。”
原本因为倒时差有些疲惫的许清竹闻言,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的眼睛在瞬间瞪大,明显带着惊喜。
却又在片刻后噙着笑道:“有多想啊?”
梁适点头:“好想好想。”
梁适就把刚才的事儿说给她听,孰料许清竹听完之后问:“所以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
梁适:“……”
她挑眉:“宝贝?”
许清竹摇头:“不是这种语气。”
梁适无奈地笑,跟哄小朋友一样:“宝贝,你累不累?”
许清竹对着镜头点头:“累。”
原本已经走出去,却又想起要提醒许总出差行程的秘书折返回来,听见许清竹这些话后感觉自己的耳朵聋了。
这这这……这是许总?
秘书吞了下口水,选择悄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