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密室的体验感来源于实景布置和真人NPC,无论是解谜还是做任务都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梁适来玩也是因为以前的助理给她疯狂安利,说沉浸式密室的体验感绝佳,吓得她心跳砰砰,但是特别适合释放压力。
结果当时被王姐一瞪,冷飕飕地问道:“你有什么压力?”
助理小白:“……”
被王姐眼神吓得头皮发麻的小白立刻回答:“没有!我去玩的是治愈系风格,是朋友带着我去玩的恐怖副本,我有什么压力呢?我有这么好的领导,是我同事她领导太坏,我只是陪她而已,过了两关我就出来了。”
小白向来有求生欲。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总是疯狂拍王姐的马屁。
梁适就坐在那儿笑着看,等到小白度过了“领导的信任危机”,就继续给她安利。
虽然是很亲近的助理,但小白也不知道梁适不太能看这种恐怖的东西,相反,小白一直都觉得梁适胆子很大。
毕竟是不怕蛇这种生物的女人。
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鬼。
小白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梁适怕的东西。
所以在系统发布这个任务的时候,梁适就想到了来玩沉浸式密室。
毕竟以前在家里看过恐怖电影了,不同的事体验感不一样。
而她信了小白的话。
小白说,就算是沉浸式密室也有很治愈的主题,就像她以前玩过一个哆啦A梦的主题,就是负责在房间里找线索,根本不吓人,就连BGM都是很治愈的,NPC只负责给她们递线索,有的人还很幽默,特别适合胆小的人玩。
她当时还拍着梁适的肩膀说:“不过梁姐肯定不玩这种幼稚的。”
梁适:“……”
梁适当时讪笑着揭过这个话题。
梦幻城堡,顾名思义是一座城堡,而和她们一起刷副本的有五个人,算是比较大的沉浸式密室,半解密向。
一般解谜和恐怖的程度都会是成反比,解谜的部分多,恐怖的部分就会少一些。
解谜和恐怖都达到五星的副本很少很少,毕竟要顾及市场,绝顶聪明的人是少数。
大部分人来玩也只是寻求刺激和体验感,并不想来被人□□自己的智商。
这座城堡从外观上看,规模还不错,可以算是一个小别墅。
七人副本就意味着会有单人任务,但梁适并不知道。
她们随行的七人里,两男五女,其中加上梁适有两个Alpha,四个Beta,一个Oga。
也就是许清竹。
在得知许清竹是Oga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梁适和许清竹牵着的手。
有个年纪小的妹妹说:“你俩是情侣吗?好配啊。”
梁适顿了下,“我们结婚了。”
那个妹妹顿时眼冒桃心。
梁适和许清竹倒没在意,七人进了城堡以后,城堡大门关闭,然后在大堂内响起了很诡异的机械音,这声音和系统的声音还有点儿像,都是那种带着电流声的AI提示声,开始给她们介绍故事线。
很长的一段故事线,但大体意思就是有一位公主被困在了梦幻城堡之中,她们需要穿过七个空间来拯救公主,每个空间里会有公主的线索。
她们现在所处的是第一个空间,有灯,全粉色。
这种环境就会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里的摆设感觉像公主的卧室,有床有柜子。
……
在她们之中,有一个是密室老玩家,会提醒她们进到密室里边注意什么,有一个是拆家能手,在找证据的时候基本上把所有角落翻个底朝天。
而许清竹良好的逻辑能力和强大的计算能力能让她们快速破译密码。
前三关非常好过,也没有遇到特别可怕的NPC,所有人都放低了戒备。
在第三关结束之后,她们乘坐电梯要去往二楼,有个女生说了句,“这就是五星恐怖副本吗?那个店员骗人的吧。”
“一会儿可以找他退钱。”另一个人说:“这哪里恐怖了?”
她们正讨论着,忽然,电梯内灯光熄灭,没有任何光亮。
电梯悬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梁适紧紧地拉着许清竹,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尽管在电梯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她的腿肚子打了下颤。
许清竹呼吸的热气吐露在她肌肤上,梁适低声问:“你没事吧?”
许清竹摇头:“没有。”
而被困在电梯里的人顿时叽叽喳喳起来,“这就是第四关?”
“我去,不至于吧。”
“我们人没有少吧?”
“没有……哎,谁拍我的背?”
“我没动。”
“我也没有。”
忽然,电梯角落里散发出微光,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幽幽的声音:“是我在拍你啊。”
一道稚嫩的童声,带着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声,“我好喜欢你们呀,找一个人来和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这什么意思?”梁适握着许清竹的手腕,声音有点颤抖,却还能坚持,“是她在给线索吗?”
虽然是第一次玩密室,但梁适提前做过了功课,NPC一旦出现必定有重要线索。
那个密室老玩家说:“她在找人做单人任务。”
“公主好无聊啊。”那道稚嫩的声音依旧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真的没有人陪我玩吗?那我要惩罚你们啦!”
“五、四……”
她说着便开始了倒数,在数到2的时候,那个老玩家举手说自己愿意去。
然后电梯侧边开出了一条幽深的长廊,类似机关。
……
梁适见识到了大手笔。
在玩的过程中,还有人科普这是一个节目组录制过的场景,换了故事继续开放给所有人玩。
后边一关比一关难,从电梯那里开始为分水岭,她们经常一个空间里被困一个小时。
期间梁适和许清竹一直都走在一起,那个去做单人任务的老玩家在第六关和她们汇合。
玩到这里,大家已经筋疲力竭。
根本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手机也全部放进了储物柜里,线索找不到,找到的线索串不起来,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且在找线索的过程中时不时就要面临惊吓。
尤其是梁适在第六关找线索的过程中拿到了一个水晶球,然后就掉进了机关里,那一块木板忽然打开,她整个人垂直下落,掉在一个软垫上,她这里直接切换了场景,而其他人被困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她所在空间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进去以后喊了好几声许清竹,却发现对方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但她却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她听到许清竹在喊她,也听到大家讨论她进入到了一个什么空间里。
而她坐在软垫上,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隔了会儿,她听到许清竹喊:“梁适,你要是害怕就靠着墙,然后闭上眼,等我过去。”
“不可能。”那个老玩家说:“她现在要做单人任务,她那边肯定有线索等她去找,然后跟我们这边的线索结合,才能一起从这一关出去。”
梁适低声回答:“我试着找一下。”
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梁适不太喜欢黑暗的环境,却也没有到害怕的程度。
是因为黑暗中容易放大人所有的感官,这时候无论是声音,还是触碰都会让人更敏感。
大抵是那天在看恐怖电影时她表现的太差,所以许清竹觉得她胆子小得离谱。
梁适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自己在许清竹脑海中那错误的形象。
她缓缓扶着墙站起来,对密室一无所知的她尝试在墙上找到灯的开关,但什么都没有。
墙很光滑,什么都没有。
而她的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以后,能够看清一点点这里的东西,譬如在这里右侧角落里,有一面反光的镜子。
不知是反了哪里的光。
当她拿到镜子以后,发现这是一面可以亮起来的镜子,是平常那种触摸的化妆镜。
但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环境里,能够看到人脸的会发光的镜子才更吓人。
起码梁适在打开那镜子后,看到自己的脸还以为是NPC,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把这镜子翻过来就可以当光源,她依旧先找灯。
从她靠着的这面墙上找,没找到任何一个开关,而她听见上边发生了争执。
因为许清竹想要让梁适待在原地别动,认为梁适那边没有可以利用的线索,但剩下的人都认为梁适那儿肯定是有线索的,必须里应外合才能过了这关。
她们买的这个沉浸式密室体验是一整套,价格很贵,单人近三千,十个小时为限,如果她们在十个小时内出不来,才会给她们开安全通道。
其余时候想出去是不提供途径的,除非有被吓晕或是吓到灵魂出窍,哭喊着说自己不玩了,对着摄像头摆手说出安全词,就会有专人来接你出去,出去以后则视为放弃,不会退费。
所以大多数人是想要玩完的。
像这种基本上来玩的也都是不差钱的,但在密室里耗费大几个小时,人会很难受。
又黑又暗的环境,人又多,连空气都不是新鲜的。
根本没办法让人好好说话。
刚进来的时候感觉每个人都很好相处,但到了后面几关,大家的耐心快要耗尽,只想赶紧解谜闯关,离开这个地方。
许清竹这提议就像是让所有人都被困在密室里一样,自然没有人同意。
但许清竹坚定地说:“如果她那边有线索,我们就应该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听不到,所以我倾向于让她待着别动。”
其他人都不同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许清竹却没理会,继续找线索,她的动作比之前快了许多。
其余玩家见她沉默不语,皆看向那个密室老玩家,一瞬间,他就成了这个游戏的主心骨。
他们前几关特别依赖许清竹,因为许清竹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甚至连天体物理那种题都能做出来,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打趣遇到了一个学霸,不用担心解不出题,盘逻辑,理线索都是许清竹的强项。
而现在许清竹一个人开始做所有事,其他人都不赞同,那个老玩家最后说:“找能和那边联系的工具吧,肯定有的。”
还是更倾向于和梁适里应外合,然后她敲了敲梁适掉下去的那块地板,“4号玩家,你找一下你那边有没有能和这边联系的工具。”
“你为什么确定她能听到?”有个人问。
老玩家说:“刚才她掉下去的时候有提示。”
在梁适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这里响起了“叮铃铃,你拿了我的水晶球,抓到你啦!这下你的朋友们听不到你说话啦~”的声音。
只说了朋友们听不到她说话,但没有说她听不到朋友们的声音。
如果是正常的,肯定会说——你们不能联系啦!
许清竹也是以此为基准判断的。
不过她没理会她们,一个人埋头找线索。
而在另一个空间里的梁适拿着那面镜子找了许久,依旧没找到那一盏灯,却遭遇了NPC的怼脸杀。
且是接二连三。
第一次是一个红衣NPC,像是出嫁的人,化着艳丽的妆,黑色长发快要拖到地上,从屋顶倒吊下来。
在她拿着镜子满墙晃的时候,直接被镜子照出来,和梁适的脸只差五厘米。
十分亲密的怼脸杀。
那面镜子照出梁适的脸都能把梁适吓一大跳,更别说是遇到了红衣NPC,当场就吓得她叫破了音,然后手胡乱一抓,抓到了一顶假发。
但假发上黏糊糊的,她又吓得扔在地上。
……
很吓人。
非常吓人。
梁适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比那天看恐怖电影可怕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现在去哪里才是安全的。
她只想离开。
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有一把手抓住了她的脚,那好像是个发光体。
分明她已经扔掉了镜子,只要不看就不会再遭遇那么可怕的怼脸杀,但一个穿着荧光白的NPC抓住她的脚,不知往她脚边塞了个什么东西。
梁适根本没感觉到她塞的东西,光是看见她的身影就足够尖叫。
两个NPC的耳膜感觉已经被震掉了,但也只是一声,在最初的惊吓之后,梁适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干嘛。
直到她听见许清竹说:“梁适,你找一个角落躲起来就好,我去找你。”
梁适那被NPC抓过的脚已经没有了感觉,她麻木地挪动身体,蜷缩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这感觉很熟悉,像是经历过很多次一般。
……
梁适好像坠入了无边深海之中,身边是漫无边际的海水,把她整个人都要淹没。
记忆不断倒退,染上了灰暗的色彩,就像是在播放上个世纪的老电影。
那些被遗忘了的东西像是浪潮一般袭来,全都塞入她的脑海。
所有关于黑暗的记忆。
她不止一次如同现在这样蜷缩在黑暗之中。
包括原主的。
之前幸运值达到80的时候,系统说她解锁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给了她部分记忆,但那部分大多是明亮的,没有太多特殊的东西。
系统说大部分的都被原主强大的意识占有,不愿意给她,而怨气管理局无法强硬去抢夺记忆。
但现在……好多黑暗的记忆涌来。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边是穿着蓝色公主裙的女孩儿。
那是齐娇。
齐娇抱膝和她并肩坐着,问她:“你妈妈为什么要把你送过来啊?”
她说:“我不知道。”
齐娇问她:“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她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那时的她还没有铃铛现在大,确实是处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邱姿敏为什么要把她送过来,且是以给齐娇多个玩伴的理由。
过了会儿,她闷声道:“我打碎了妈妈喜欢的花瓶。”
齐娇说:“不过是一个花瓶呀,再买不就可以了吗?”
“妈妈说我胡闹,不乖。”
“……”
稚嫩的对话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但没过多久,齐娇被喊走了。
据之后回来的齐娇说,因为家里来了客人,所以她需要换上崭新漂亮的公主裙,洗一个香香的澡,然后在客人面前弹钢琴。
但她弹错了一个音。
来得人太多,她太过紧张,太害怕出错,却还是出了错。
本来没人可以听出来的,但来的人是父亲的同窗好友,而对方的儿子也在学弹钢琴。
那个音节对于那首曲子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一个音节,哪怕弹错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却偏偏被那个小男孩听出来了,在她弹错之后立刻大声说:“弹错啦!”
导致她中间停顿了一下。
后边虽然小心翼翼地弹完一整首曲,没有再出错。
却因为这个音节被父亲在客人面前贬低,她只能低头认错。
而母亲的脸色并不好看。
那个小男孩上去弹了一首,行云流水,之后他和齐娇炫耀说,他的钢琴老师是国际知名钢琴大师XXX,每天都要练七个小时的钢琴。
但齐娇的钢琴老师是某大学音乐系老师,水平比那个小男孩的老师低了N个档次,以及她每天要上的课太多了,钢琴书法绘画小提琴形体芭蕾,能分给练习钢琴的时间少之又少,有一个小时已经是奢望。
况且她本来就不喜欢钢琴。
齐娇最喜欢的是芭蕾,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可以随着节奏跳。
教她芭蕾的那个老师跟她说,她的天分很好,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
可杨佳妮更喜欢钢琴,所以齐娇的钢琴必须很出彩。
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物是没有学习热情的,每次联系钢琴,齐娇都是硬着头皮去练习。
因为不想让杨佳妮失望,想让她高兴,所以哪怕练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投入十分精力。
小小年纪的她要记太多东西了。
弹错那个音节的时候,她就很忐忑。
当场的贬低不算什么,小男孩一家离开之后,杨佳妮问齐娇:“你为什么会弹错?”
齐娇低声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打了个寒颤。
杨佳妮却道:“我不接受对不起,娇娇,你知道的,我喜欢看到你弹钢琴。”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偷懒了。”齐娇说着。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她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可还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也知道杨佳妮不喜欢听到她没有天赋这种话,所以她只能说是因为偷懒了,还没有做到最好。
在杨佳妮斥责她的时候,齐先贵忽然一巴掌打在杨佳妮脸上。
齐娇害怕,却也还是倔强地站在杨佳妮身前,她不敢哭,只能通过喊爸爸的方式,让齐先贵不要再动手。
可是刚跟老同学喝过酒的齐先贵并不会听,甚至连她一起打,杨佳妮冲过来紧紧地护住她,将她护在身下。
……
齐娇那稚嫩的声音的黑暗中响起,她和小小年纪的梁适说:“我好难过啊,为什么我的爸爸要打妈妈?”
梁适安慰她,“姐姐,等我们长大就好了。”
齐娇笑着问她,露出一个小梨涡,“长大能做什么?”
梁适和她肩并肩坐在冰冷的地上,地下室里也是晦暗的,根本没有光亮。
“长大以后可以去很多地方,会有钱,有自由,会有城堡。”
她们在黑暗之中不断想象光明与自由。
齐娇和她说:“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梁适想了想,“我想去做老师。”
“为什么?”齐娇问。
梁适:“我想给好多小朋友温暖,哪怕她们没有幸福的家庭,也还有幸福的学校生活。”
“那我也要去做老师。”齐娇说:“就当幼儿园老师好不好?”
梁适伸出手指,和她拉钩。
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她们互相依偎着度过很多天。
小孩子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二十天。
齐娇待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她还要去上很多课,而梁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地下室里,几乎每天杨佳妮都会来问她:“你会乖吗?”
就像是驯兽一般,磨平她所有棱角,要把她训练得不敢反抗,也不敢有其他的话。
梁适说:“我会乖的,会听妈妈话的。”
但她那时想念大哥,想念齐娇,甚至想念那个不着调带着她去疯玩,却会在她掉进水里以后毫不犹豫下水去救她的二哥,所以在面对杨佳妮说的那句“你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她无法重复。
可在那个地方待久了,想要出去只有听话。
在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以后,她重复了近百上千遍“我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后,她才离开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她曾和齐娇在黑暗的地下室里约定,以后要一起当幼儿园老师,以后要一起去看大海,以后要一起去做探险家,以后要盖一座城堡。
齐娇曾和她说,我们都要好好长大啊,长大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她们在那里拉钩,哪怕是在黑暗中,望向彼此的时候眼中都是光亮。
那时的她们可以拥抱取暖。
但在另一些黑暗的记忆里,无人和她拥抱取暖。
依旧是黑暗的空间里,年幼的她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邱姿敏说:“准备好了吗?捉迷藏现在开始了。”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进去,在等了很久以后,不断地问:“好了吗?”
但没有人回应,而她推箱子盖,根本推不开。
她吓得在箱子里嚎啕大哭,却没有人理她。
年幼的她不停喊妈妈,无人回应。
她在里边闷了很久,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医院醒来,入目是缟素的白,她看着坐在床边的邱姿敏问,“妈妈,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啊?”
“我也去躲起来了,把你给忘记了。”邱姿敏说。
邱姿敏还喜欢把她关在柜子里,依旧是一片黑暗。
邱姿敏说:“这是咱们两个游戏,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妈妈最疼你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妈妈会伤心的,而且还会带别人一起来玩游戏,这样你就不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了。”
年幼的梁适不懂具体的,但她不愿意让别人跟她一起玩这个游戏。
因为她自己也不喜欢玩这个。
但她提出可不可以换个游戏玩的时候,邱姿敏就变了脸色,“你想玩什么?那我再把你送去佳妮阿姨家,去找齐娇姐姐玩好不好?”
以及还有她无数次提及,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邱姿敏就会送她去杨佳妮那里。
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二哥,那杨佳妮也会将大哥二哥送过去。
梁适自然不会说。
那间黑暗的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成了她噩梦一般的存在。
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是在黑暗中会下意识害怕。
之后的黑暗记忆属于原主,梁适是以旁观者视角看到的。
青春期的原主蜷缩在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她最喜欢的位置就是门后,在门后喝过酒,在门后自残过,在门后独自流泪,在门后睡过觉。
以及曾经那个没有出现过正脸的梦。
黑暗的空间里,原主穿着纱衣躺在冰冷的床上,那衣服薄如蝉翼,有一道清冽的女声说:“我喜欢画一些有残缺的东西。”
说完便甩下一鞭子。
鞭子带着风声落在原主身上。
原主疼得脚趾都蜷缩,额头上出了冷汗,脸上表现出了冷漠和厌恶,却越发勾起对方的兴趣。
“对,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表情。”那道女声说:“你最好一直保持着。”
说完之后又是一鞭子甩下去。
原主闭了闭眼,那双眼冷冽没温度,带着疏离的厌世感。
有人蹲下来,她随意拿发夹将头发夹起,却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只有她那清冽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又这么叛逆呢?呵,我喜欢。”
她涂着艳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原主的下巴,却忽然扎在她下巴上,“她们都说邱姿敏最疼三女儿,但怎么为了一幅画将把你送给我当模特呢?阿适。”
这声阿适喊得缱绻,却带着冰冷感。
原主嘴唇微动,“滚。”
对方笑了,那声音越来越大,但在她笑声停止的时候,一鞭子又甩下来。
与此同时,有人推开门,喊了声:“阿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