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诗身边还有朋友,拽了拽她的胳膊,想拉着她离开,但王若诗甩开朋友的手,还皱着眉斥道:“别动。”
朋友也无奈,低声道:“走吧。”
“我不走。”王若诗说:“好不容易遇见梁适,当然要问个清楚了。”
王若诗无视了许清竹的愤怒,只看向梁适,“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啊?”
梁适:“……”
自从接手了原主的手机和社交软件之后,梁适不知道拉黑了多少号码。
极有可能在某一天她曾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然后把她给拉黑了。
然后就没接了。
就算接了,梁适也不可能和她聊啊。
梁适懵了两秒,然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思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若诗一顿,“想问你什么时候离婚啊,你说跟她玩够了就离婚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想必原主以前给了她很肯定的承诺。
梁适无奈扶额,“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王若诗气道:“离婚以后当然要娶我啊。”
梁适:“……”
站在她身边的朋友都听不下去,只想拉着她离开。
对面的许清竹眼神里都在下冷刀子,而王若诗无所畏惧,“你快说,什么时候离婚?”
梁适:“……”
赶在许清竹开口之前,她深呼吸一口平复好情绪,对王若诗说:“你跟我来,我们谈谈。”
随后她又看向许清竹,凑过去低声说:“我来解决吧。”
本身就是原主的烂摊子,只能是她来解决。
让许清竹解决的话……那也太狗了。
梁适带着王若诗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许清竹就站在不远处,不过没有看她们,直接背过身看向大海。
她的身形笔直纤瘦,站在海边就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如果眼睛是相机,那一定能随时拍出她的风姿。
片刻后,梁适收回放在许清竹身上的目光。
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看许清竹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唇角微扬在轻笑。
而在面对王若诗时,又是一副冷漠姿态。
这全都落在王若诗眼中,王若诗气得握紧拳头,冷声质问:“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梁适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身高足以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若诗,对方踩在沙滩上,仰起头红着眼睛看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白兔。
但梁适却生不出任何悲悯之心。
“忘了我们的约定啊。”王若诗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你说过要和你老婆离婚的,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竟然穿着情侣装和她出来看海,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离婚前的浪漫!我不听!”
“我也不会说。”梁适说:“我和我老婆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若诗:“?”
她错愕。
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个发展趋势啊?
她说我不听,梁适不应该是着急地和她解释吗?
为什么梁适这么冷淡?
这不合理。
以往她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哄着她来的,怎么到了梁适这里,她在床上被欺负,到了再见面,撒娇都不管用呢?
“不可以,你得说。”王若诗道:“我要听你解释。”
“我凭什么给你解释?”梁适冷声道。
王若诗:“……”
“你!”王若诗委屈得都要哭了,“你过分!”
“王小姐。”梁适不卑不亢地说:“过去我可能说过些不得体的话,做过一些不得体的事,但并未向你承诺过什么,所以我们之间结束了,你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事情。”
王若诗一愣,“什么意思?”
“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梁适说:“祝你遇见更好的人,拥有更好的人生。”
说完之后转身要走,结果王若诗拽住她,震惊地质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发生的都不作数吗?”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梁适反问。
“那天……在酒吧,你……你和我睡了啊。”王若诗说:“你都忘了吗?”
梁适闭了闭眼:“但我肯定没有和你承诺过要娶你。”
王若诗:“……”
“那你要离婚了,娶我不好吗?”王若诗反问。
梁适冷声:“不好。”
“首先。”梁适斜睨了一眼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伸手把她的手弄下去,而后有条理地说道:“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事情,只和我们两人有关系,你无权过问;其次,我并未承诺过你什么,当初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当日事当日毕,不要在事后再来纠缠;第三,我对于知三当三的人一向没有好感。”
王若诗懵了,她指着自己,“你说我……知三当三?我……我……”
她想找一个反驳的点,却被气到结巴,隔了会儿才说出来,“我没有!是你当初……”
“那我有向你隐瞒过我的已婚身份吗?”梁适反问。
王若诗摇头,“没有啊。但是……”
梁适冷声道:“没有但是。”
王若诗:“?”
梁适的语气中带着厌恶,“王小姐,别人的感情再破烂不堪,也不是你可以横插一脚的理由。”
王若诗:“……”
王若诗懵了几秒,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梁适已经走了一截。
望着那道纤长的背影,王若诗忽地大喊道:“那你呢?有老婆还在酒吧钓人,你又是什么?!”
梁适脚步一顿,片刻后咬牙切齿地回答:“垃圾。”
王若诗:“?”
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连自己都骂。
梁适最一开始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冲昏头了,完全没有思考其中逻辑。
在带着王若诗往僻静处走时,她才捋顺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原主是喜欢许清竹的,且是一种很特殊很浓烈的喜欢,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且原主有X瘾,以往的炮友也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固定交往的床伴。
在这种情况下,原主怎么可能跟别人说,离婚以后就和你结婚。
最大的可能是拿钱了事。
而王若诗也没多精明,不断地说你会离婚,对于离婚后要跟她结婚的回答也是想当然。
所以梁适猜测可能是原主喝多了,所以跟人说了要和许清竹离婚的事,但不可能承诺要和对方结婚。
王若诗应该是觊觎梁适的钱,所以想借此机会攀高枝。
等到梁适走回去找许清竹,已经发现许清竹在沙滩边的摊贩处买东西了。
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件事给梁适敲响了警钟。
她并不知道原主以前和多少人发生过关系,以后还可能有多少个“王若诗”找上门来。
只能暗戳戳祈祷,原主把她那些旧情人和炮友都处理干净了。
而王若诗盯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走过去,她朋友无奈叹气,“都告诉你了,不要去跟这些有钱人纠缠,你偏不听。”
“你知道她刚才骂我什么吗?”王若诗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朋友问。
王若诗眼泪掉下来,“她骂我知三当三,呜呜呜。”
朋友:“……你不是吗?”
王若诗:“?”
“你当初就知道她有老婆啊,而且那天你不是拿了五十万么。”朋友说:“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再做出嫁豪门的梦了,这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王若诗:“?”
她震怒,“你还是我朋友吗?”
还想再劝两句的朋友忽地顿住,讪讪地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懵懵地点头:“是啊。”
“那你怎么一直给她说话?”王若诗生气。
朋友抿唇,片刻后骂道:“那也是个垃圾!有了老婆还出来约!一点都配不上她老婆!”
王若诗:“……你认识她老婆?”
“是明辉珠宝的千金啊。”朋友拿出手机给她看,“长得漂亮学历高,真的是人间理想。”
王若诗拨开她的手机,咬牙道:“等着!”
“干嘛?”朋友问。
王若诗握拳:“我以后肯定嫁个比梁适好一百倍的人!”
朋友:“……”
梁适回到许清竹身边之后,许清竹没说什么,只让她付了个发夹的钱。
两人又在沙滩边并肩出散步,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动的水纹染成出金色,余晖不断在海面上滚动。
大海一望无际的蓝色和金黄色交映,在沙滩上玩闹的人们逐渐散去,这里又恢复了寂静。
落日很快匿于山间,只剩下黯淡的苍穹。
傍晚风大,梁适的脚踢起沙子,几次想要和许清竹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往往以欲言又止开始,以叹息结束。
直到许清竹的发圈掉在沙滩上,长发在一瞬间被风吹得狂舞。
梁适捡起她的发圈,从后边拉住她,两人挨得极近,再差一点就是环抱的姿势。
“发圈掉了。”梁适说,“头发乱了。”
“没事。”许清竹把头发撩起来,将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的发夹打开,头发在她纤白的手指绕了几圈,然后夹上了珍珠发夹,露出流畅又精致的颈部线条。
冷淡和温柔的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良久,梁适终于开口解释:“那不是我。”
许清竹点头:“我知道。”
“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性伴侣。”梁适说:“手机可以给你查,我来了之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许清竹又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适:“……就是你发情期那次。”
许清竹平淡地应了声哦。
“我也不知道她有多少性伴侣。”许清竹说:“那个我以前见过。”
梁适:“?”
“什么时候?”梁适问。
许清竹抱臂,将针织衫拢紧,但海风依旧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衣服,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之前我去给她送衣服的时候。”许清竹说:“她打电话让我去送,我说我不去,她很生气。”
许清竹抿唇,却也足够冷静地说完了这件事。
其实不过是她们之前相处的一些细节。
新婚之夜,她就知道梁适出/轨了。
她很喜欢睡女人,身边的Oga和Beta数不胜数。
梁适有钱,颜值也不错,出手向来大方,所以外头那些女人趋之若鹜。
婚后她们的关系一度很僵持,梁适也曾试着哄过她,但许清竹戒备心比较重,梁适没能哄成功。
让她去酒吧送衣服也不过是个借口,大抵是想让她在能够纵情声色的环境里放得开一点,许清竹在接到电话以后拒绝了,但一个人躺在别墅里总是惴惴不安,于是在下着雨的夜里她开车出门。
到达梁适说的那个酒吧以后,她忍着厌恶进去绕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梁适。
出了酒吧,她给梁适打电话却听见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起。
她循声而去,发现梁适正和一个女人站在酒吧门口……。
那女人正是王若诗。
梁适把她圈在怀里,肆无忌惮地亲吻。
听到铃声,王若诗还推了她一把,“你不接电话么?”
梁适的手指轻巧地解开她的排扣,低笑道:“不想接。”
许清竹站在不远处,欣赏了比影片里还刺激的一幕。
她们在外边没有完全做,而是去了车里。
听力好的她甚至能听见两人交叠的喘/息声。
酒吧门口也不止她们这样做,许清竹站在那儿良久,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完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开车回家的。
总之……她有一段时间常做这种恶心的梦。
梁适听完以后,内心五味杂陈。
“你放心。”梁适说:“我肯定洁身自好的。”
许清竹侧目望向她,那双含了水的眸子映着落日黯淡的光辉,眨眼间风情流动。
许清竹轻笑,“我现在勉强能理解她了吧。”
梁适:“嗯?”
“她有性瘾。”许清竹说:“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苛求一个病人,不太好。”
“那你能原谅她?”梁适问。
许清竹摇头:“不能。”
梁适:“……”
许清竹的声音很冷淡,和这冷冽的风融为一体,“我不爱她,所以谈不上原谅。在我心里,我们这段婚姻早就结束了。”
梁适:“……好吧。”
在某些时候,她觉得许清竹真的是理智到像个AI。
但梁适不解,“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她?单纯为了公司融资么?”
许清竹歪了下脑袋,轻轻抿唇。
粉嫩的唇在一瞬间煞白,然后又缓慢恢复血色,看上去诱人得很。
梁适低垂下眼睛,没敢继续看。
许清竹却笑,“这个问题,梁老师不妨仔细想一想。”
梁适:“?”
许清竹说:“你怎么就只能记得齐娇呢?”
梁适:“……”
许清竹话里有话,像和她在打哑谜似的。
梁适没弄明白,许清竹却也不肯再说,让她没必要多猜,现在眼前都是一堆烂摊子,还是先解决了齐娇的事情再说。
一想到齐娇,梁适的心思就被转移走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齐娇就是古星月,而梁适的猜测也大致正确。
杨佳妮手里握着前古院长的把柄威胁古星月,然后让古星月做了这么多年齐娇的替身。
而前古院长曾经看到过杨佳妮虐待古星月,但又无能为力,所以在回到孤儿院之后愧疚无比,最终疯掉。
梁适把这些信息跟许清竹说了之后,许清竹无奈地摇头:“现在只能等古星月想通了,她才是最关键的人。”
“是啊。”梁适说:“想要人救,得先自救。”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再厉害的人也被驯化了,怎么可能再有反抗的心思?”许清竹叹息,“在这样的家庭里,齐娇和古星月都好惨。”
“是。”梁适忽地想起在暗黑梦境里见到的齐娇,不由得感慨,“小时候的齐娇真得像个小天使,我不明白杨佳妮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她。”
许清竹闻言,轻轻挑眉,“嗯?怎么像小天使?”
梁适顿了下,将之前梦里见到的那些事都讲给许清竹听。
她说齐娇会给她偷藏小饼干,会安慰她不要害怕,会在杨佳妮打她的时候护在她身前,还会在杨佳妮遭受家暴之后去撒娇亲她。
最后总结,小时候的齐娇和现在的铃铛很像,但身上又糅杂着一丝Rabow的冷静气质。
许清竹听完以后忽然道:“如果是这样,那杨佳妮亲手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梁适听着,一滴眼泪忽然掉下来。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好像很喜欢她。”许清竹说。
梁适先摇头,又点头:“我好像没有太多和她相处的记忆,但只要能想起来,都会很难过。”
尤其她现在是处于一个大人的视角去看。
年纪小小的齐娇本应是肆无忌惮的年纪,就像铃铛一样,但齐娇却要安抚一个不相干的妹妹,还要安慰被打的母亲,甚至自己身上还浑身是伤。
许清竹顿了顿,“是蛮难过的。”
之后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晚上还要赴约,许清竹在回程的路上窝在副驾驶睡了一觉。
梁适给她放了首轻音乐助眠,车子一路从城郊开回市区。
先回的是小区家里,梁适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
而许清竹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你干的好事。
梁适讪讪地摸摸鼻子,“我们先化妆换衣服吧,晚上回来要是有时间我就收拾,没有的话就我明天收拾,先忍一下。”
许清竹点头:“只能这么办咯。”
随后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但在两秒后又同时出来,望向彼此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这边的卫生间不像浅水湾那么多,是共用的卫生间。
所以就要分开时间使用。
梁适说:“你先洗吧,我把化妆台拆开装一下。”
许清竹也没客气,时间来不及让她们磨叽。
梁适以往的生活经历让她对这这些事驾轻就熟,很快把两个一样的化妆台装进了两人房间里。
之后还有时间,她又一一把新买的家具拆箱放到许清竹卧室,她自己的卧室里就多了个化妆台。
弄完之后她又把地上的纸箱整理好,顺带扫了个地。
许清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客厅顿时干净了。
她惊讶:“你都弄完了?”
梁适点头:“……是的。”
许清竹:“?”
“也就是看起来多。”梁适说:“其实没多少,我给你直接放房间啦,要是有不够的东西,我们再添。”
许清竹:“……”
她对梁适的行动力表示佩服。
而在许清竹化妆的时候,梁适去浴室洗澡。
许清竹刚洗完澡,浴室里还氤氲着水雾,一进去后还能闻到清冽的橘子香味,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梁适看了一眼,发现置物架上的洗发水、护发素、沐浴乳都摆放得齐齐整整,且是一个系列。
她自己的之前基本上都用空瓶了,所以从浅水湾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原本想着搬了新家就买的,结果那天也忘记了,她把脑袋探出浴室问:“许老师,我能用你的洗发水沐浴乳吗?”
许清竹回答:“可以。”
梁适:“好的,谢谢。”
可谓是客气到极致。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关上了浴室的门,正在房间里涂身体乳的许清竹动作顿了一下,手掌心擦过白皙的腿,将一大坨白色的乳液涂抹开,只是目光还扫向浴室,随后把自己还剩不多的身体乳放置在一旁,没有再用。
尽管她另一条腿还没有涂。
这些剩的还够让一个人用,留给梁适吧,许清竹想。
苏家的家庭关系并不复杂,苏哲和苏瑶是亲兄妹,父母已去世。
苏哲有个伯伯,但关系并不好,早年间苏哲和堂兄大吵一架,伯伯也带着全家移民了,已多年不联系。
剩下的就是一些旁支,都是依附海薇珠宝生存的,并不会出现在这场家宴上。
比较亲近的就是苏哲的孩子,女儿苏美琪,儿子苏南。
苏美琪和许清竹相差一岁,苏南比许清竹小四岁。
还有就是她的亲生妹妹盛妤。
这感觉又奇怪又奇妙,分明自己都是可以当妈的年纪,结果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五岁的亲妹妹。
可许清竹又觉得苏瑶的爱足够令人动容。
尤其是在盛琳琅和她讲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觉得苏瑶是最可怜的那个。
盛清林去世,什么都不知道。
但把苏瑶留在了痛苦之中,守着他们的回忆老去。
看似还活着,实则成为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许清竹最关心的是,苏瑶在生下盛妤之后有没有留下后遗症,毕竟是高龄产妇。
幸好苏瑶挺过来了,平安地生下盛妤,又有了新的情感寄托。
这天晚上的认亲宴,苏瑶也来了。
在强烈刺激下,她恢复了部分记忆。
她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但没有想起女儿是如何离开她的,苏哲骗她说是盛家姐姐看她当时情况不好,所以帮她养着女儿,现在女儿长大,她的情况也趋于稳定,所以盛家姐姐愿意让她认回自己的女儿。
苏瑶在听完之后感慨,“琳琅真好。”
苏哲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但为了妹妹好,又不得不去撒这种善意的谎言。
这说法也是他太太给想的,起初他极力反对。
但他太太说,往后许清竹要两边都来往,他们不可能就此避开,所以试着放下过往的怨恨,建立良好的交往,盛家姐姐不是坏人。
如果苏家这边态度太强硬,最后感到为难的人也还是许清竹。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养着许清竹的人是盛家姐姐和姐夫。
苏哲在思考之后,被劝服了。
这天晚上来的人也只有苏哲夫妻,苏美琪姐弟,苏瑶和盛妤。
许清竹带着梁适进来,原本坐在包厢里的一家人纷纷起身,除了一脸懵的盛妤。
但还是盛妤先跑过来,盯着梁适看了又看,歪着脑袋问:“Rabow妈妈的同事,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我不是。”梁适把她脑袋一转,“这个才是你亲姐姐。”
盛妤:“……”
盛妤一张苦瓜脸,“但是她好凶哦,我姐姐就不能是你吗?”
梁适一把抱起她,“姐姐哪里凶了?明明很温柔的。”
盛妤皱眉:“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眼科?”
梁适:“……”
“盛妤。”苏哲冷声喊她:“不许没礼貌。”
“舅舅。”盛妤委屈巴巴地扁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结果苏美琪过来拍了她屁股一下,“能不能做个有礼貌的小孩儿?”
盛妤委屈,“你们都欺负我。”
“谁让你说我?”许清竹站在她面前,然后朝梁适伸手,梁适把小孩儿递给她。
盛妤本来想反抗,结果许清竹抱着她以后,她脑袋不小心埋在许清竹脖颈间。
几秒后,她惊讶地说:“姐姐,你好香呀。”
许清竹:“……”
梁适:“……”
“还说不说我?”许清竹问她。
盛妤咬唇,尝试和她谈条件,“那你不能凶我。”
许清竹:“……行。”
盛妤抱着她脖子,“你能一直抱着我吗?”
许清竹:“……”
这小屁孩的转变实在太快。
许清竹也只能无奈应道:“今晚可以抱一会儿。”
“只能一会儿啊?”盛妤再次委屈。
苏美琪在旁边道:“盛妤宝贝,你自己多重你心里没点数吗?为什么还敢让人一直抱着你?”
盛妤凶巴巴反驳:“我没有很重啦!我只是吃得多!”
一直安静沉默的苏南起身走过来,朝盛妤张开手,“过来,我抱着你。”
盛妤吸吸鼻子,纠结死了。
她埋在许清竹脖颈间又吸了一口,“姐姐身上香香的。”
之后才不大情愿地去找苏南。
苏南个子高,长得清秀,话少,也没和许清竹打招呼。
而许清竹早已和这里的人都说过话,但这么正式还是第一次。
也幸好有盛妤这个小鬼头,提前给开了个场,以至于没有那么尴尬。
许清竹和梁适落座以后,苏哲才让服务员上菜。
很快,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盛妤窝在苏南怀里开始吃东西。
苏哲却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今天就正式成为一家人了。”
许清竹看着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只倒了一点聊表心意,喊了苏哲一声舅舅。
一圈打过招呼,最后剩下的是苏瑶。
苏瑶看着她早已红了眼眶,许清竹原本和她隔桌相望,看着苏瑶红眼睛,她也忍不住跟着悲伤。
在轮到苏瑶时,许清竹起身坐到苏瑶身边,然后主动地握住了苏瑶的手,“妈”这个字怎么都喊不出口。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苏瑶问。
许清竹点头,“是。”
包厢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俩,许清竹的眼泪掉下来。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坚强到看见苏瑶哭也不会掉眼泪。
却没想到握住苏瑶手的时候,她率先哭了。
苏瑶着急忙慌地拿纸给她擦眼泪,低声安抚,“小竹子,不哭。”
这声亲昵的称呼,让许清竹的心头酸涩不能自已。
她曾跟着盛琳琅的语言走过盛清林和苏瑶那漫长的爱情,也知道苏瑶曾经历过什么。
如今坐在苏瑶身边,许清竹没想到会听见一声“小竹子”。
她的名字是青竹,不屈不折,永远青翠。
是她父母满怀希冀给她取的名字。
而苏瑶有很长的时间里,心心念念小竹子,却没有一个念的人,年年望向窗外青翠的竹子,却不知道在思念谁。
这一刻,所有的思念都有了落脚点。
许清竹张张嘴,艰难又晦涩地喊:“妈。”
苏瑶点头答应,“哎。”
一旁的盛妤从苏南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给苏瑶递纸,“妈妈不哭。”
在看了看许清竹之后,又给许清竹递了一张纸,“香香的姐姐,不哭。”
这话弄得许清竹哭笑不得。
晚宴很顺利,许清竹一直坐在苏瑶身侧。
原本以为长大了的她是可以照顾苏瑶的,但没想到苏瑶一直在帮她夹菜,她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在包厢里看着她们相认的梁适想起了爷爷奶奶,待在包厢里有点闷,便借着去卫生间的理由出了包厢。
她去楼道里放风,一个人靠在墙上发呆。
忽然,楼道里有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能跟她分手?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梁适侧目,看见楼梯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长发垂在肩侧,像是一朵带刺的黑玫瑰。
梁适觉得这里不适合久待,打算离开,但那人已经挂断了电话,反而问了声:“喂,有火吗?”
听上去一点儿都不礼貌,但并不让人觉得傲慢。
而梁适的外套兜里刚好有个打火机,她们家小区楼下一块钱买的,她买来点了下香。
梁适犹豫几秒,还是选择把打火机递给她。
对方从烟盒里捻出一根烟,红色的指甲并不媚俗,反而有种妖艳的美。
她点燃烟,却没把打火机还给梁适,而是捻了一根烟递给梁适,梁适摆手,“我不抽烟。”
对方也没勉强,抽了一口后吐出烟圈,随后挥了挥手,又不太满意地把烟掐灭,不太满意地说:“这烟真呛。”
梁适忍不住道:“那你还抽。”
“这不是掐了。”女人说:“你……”
话说着一顿,她手指着梁适,“等下,你的脸……”
“怎么了?”梁适问。
女人皱眉,“眼睛挺好看的。”
分明是在说夸奖的话,但说出来不咸不淡的,让人听不出来是在夸奖。
梁适也敷衍地回答:“谢谢。”
女人收起那曼妙又随性的站姿,将打火机还给梁适,“不必谢。”
随后她看向梁适,“你叫什么?”
“梁适。”梁适回答:“你认识我?”
“不认识。”女人的声音凉薄又轻佻,“今天就认识了。”
她顿了下,“我叫顾沂雪。”
说完拉开门,在离开之时低声笑道:“对了,听人打电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梁适:“……”
“下次再见的话,送你个更贵的打火机。”顾沂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