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演戏“我喜欢他的”

昨日那出戏?

昨日演的什么戏?

赫连奚下识回想起宴上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是真心祝贺,欢声笑语都作伪,没有丝毫逢场作戏。他参与其中,都由忘却烦恼,被轻松愉快的气氛感染。

栖凤国也会各种各样的名目办宴会,那才是真的做戏。谈笑皆是虚情假,道贺没一句真心。分明各怀鬼胎,却都披着人皮。他向来爱那氛围。

陆雪朝见赫连奚没反应过来,就知道栖凤皇室伪装做戏是家常便饭,赫连奚在那儿待久了,反忘了演戏的本。

难他们,皇室出身的贵人,却要掌握演员的技能。

他提醒道:“自然是戏台上那一出。”

赫连奚没想到是真的戏,面上一红,倒是他想多了。

昨日演的戏,就那么一出《帝后县衙公审》。赫连奚想了想,中规中矩地回答:“陛下皇后殿下断案如,解明倒悬,赫连拜服。”

“让看的可止这个。”谢重锦道,“柳氏被污一案,有见解?可觉得宫刑严苛?”

赫连奚一愣,大脑飞速转动,考起陛下问这话的深。

帝后县衙公审一日,审了许多桩案。戏曲编排长度有限,就只挑了典的柳氏被污案、寻欢杀妻案、周某受冤案桩有代表『性』的案子来演绎,再斩知县、审知府落幕,整出戏高『潮』迭起,结局大快人心。

内容这么丰富的一出戏,陛下偏挑了这么一个柳氏被污案来问他的看法……

赫连奚抿唇,就事论事道:“歹徒强迫柳氏,活该受此刑罚。赫连觉得此法甚好,倒是遗憾栖凤没有。”

栖凤女尊男卑,女子若强迫未婚男子,那男子失贞后,就只能嫁给那女子了。否则没了朱砂的男子就是残花败柳,会有人要的。若是强迫了已婚男子,那倒是会受罚,那是侵占了别人家的私人资产,侵害了另一名女子的权益。

至于男子,那就是个财产,没人权。

而若是男子强迫女子,人们会笑谈这女子有了艳福,也觉得是什么犯罪。

赫连奚觉得,这男女都公平。

同理,在夜郎也是如此,只是『性』别完全反过来。女子失了贞,要么嫁给强迫她的男人,要么浸猪笼。从一而终,就要被骂水『性』杨花。男人就没贞洁这一说法,女人越多,还会被夸风流。

两国这方面的律法都是空白,赫连奚反已久。

这时他就羡慕起长黎了。无论寻欢、贪欢、承欢,只要犯错,一律宫刑。若天下皆是如此,世间就会少许多平事。

陆雪朝颔首,平静道:“陛下,下旨赐秦玉龙宫刑。”

赫连奚:“???”

等等,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这儿了?

小皇子脸上罕见地出茫然和空白。

他瞳孔一缩:“他……告诉您了?”

秦玉龙明明答应过他说出去!

可是……秦玉龙那个死脑筋,找他请罪他见,直接去找陛下和皇后殿下请罪,也是可能……

陆雪朝摇头:“他肯说,可这后宫里的事,本宫和陛下有什么查出来?们这段日子闹成这样,本宫身中宫主,总得调查清楚。”

赫连奚一顿。

陛下和皇后殿下通广大,他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实在天真。

陆雪朝『露』出失望的『色』,像个痛心疾首的兄长:“本玉龙是个好孩子,本宫和陛下年长他几岁,也算看着他长大,自认他品行端,秉『性』纯良,想会犯下这种耻事。犯了错还抵死认,本宫与陛下一再盘问,他都只说有愧于,敢承认究竟犯了错。如此没有担当,实在有辱秦家门风,让陛下和本宫失望。”

赫连奚欲言止,想说是的,秦玉龙是没有勇气承认,是他叫秦玉龙说出去。

秦玉龙还果真……连跟陛下皇后殿下都没说么?

赫连奚刚想说什么,陆雪朝就带着愧『色』温和道:“是长黎住。阿九遭遇这种事,也跟本宫说。是怕难堪,还是怕长黎会偏袒他?”

“阿九放心,秦玉龙虽是长黎将军,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否则律法岂成笑话?该怎样惩处就怎样惩处。就他强迫宫男由行刑,与无关,会损阿九的颜面。”陆雪朝轻叹,“我们把他当弟弟,他竟做出这种事。这一年来,本宫也将当成弟弟,断会委屈了。”

赫连奚听着那声“弟弟”,眼眶一热。

谢重锦道:“云珞,拟旨。”

赫连奚一听真要拟旨,彻底坐住了。君无戏言,圣旨一下,秦玉龙就毁了。

理智上他知道,秦玉龙受了宫刑,体能定大如前,战场上未必能像从前那样骁勇善战,且秦家定与皇家生间隙。这于栖凤而言,百利而无一弊。

秦玉龙该被这么毁掉,那个战场上一柄玉龙枪所向披靡的小将军该他失去光芒。

他已没机会再穿盔甲,秦玉龙还要穿上他送的银甲。

至于帝后是否会真的做出这种损长黎国本的事,赫连奚关心则『乱』,无暇考虑了。

他只知道他在应该说些什么,阻止圣旨颁下。

赫连奚慌『乱』起身道:“且慢。”

云珞笔一顿。

“陛下,皇后殿下,无需我,去惩罚长黎的将军……”

“只是。”谢重锦含着愠怒『色』,“更是长黎国法。朕绝姑息任一个犯法人。云珞,继续写。”

云珞提笔写下去。

赫连奚一急,脱口而出:“别写!别写!我……我喜欢他的!”

谢重锦道:“九皇子心善,实在必了救他,违心说喜欢。”

赫连奚摇头:“是违心,我真的喜欢他,那天晚上……我喝了半碗醒酒汤,是……”

他低声说出实情:“……是真的记得。”

……

时间回到那天晚上。

赫连奚起先确实醉得人事省,可秦玉龙喂他喝了半碗醒酒汤后,他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清醒过来,发秦玉龙在身边,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眉目英俊明朗,与沙场初见的秦小将军如出一辙。

是他一见倾心的人。

他从小到大见的男人,是后宫里娇柔妖艳的妃子,就是阴险毒辣的兄弟。父妃总是温和忧郁,倒是郑贵妃英姿飒爽,会他骑马打猎,他最爱父妃,父妃外,最喜欢郑贵妃。

他从小就想做一名将军。

郑贵妃抚着他脑袋说,其实他父妃当年也是骑『射』双绝的将门子,也有年少气风发的时候。可惜爱上了母皇,情所困,情所伤,消沉成如今郁郁寡欢的模样。郑贵妃说,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得一败涂地,更别提爱上一个皇帝,她永远可能给出回应。像他这样,嫁进来就知道是家族联姻的,爱上该爱的人,就可受情伤。

可惜郑贵妃死了。他受情伤,也照样被帝王猜忌所伤。

赫连奚迫切地想要逃出这个牢笼。

初见秦玉龙时,少年一身银甲,骑在雪白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柄玉龙枪,战袍迎风猎猎,眉目刚毅张扬。

他喜欢长黎的少年将军,他也想要成那样自由肆的人。

他命运总是身由的。就算他也上了战场,披上盔甲,短暂地成了将军,最终还是穿上嫁衣,落进另一个华丽牢笼里。

那晚赫连奚半醉半醒,看着床边的秦玉龙,想,他能借酒装疯一回呢?

就疯一回。

就这一晚。

抛去一切让他畏手畏脚的顾虑,借着酒,做一回最荒诞大胆、却符合他自愿的事情。

于是他找了个那衣裳是给花颜的借口,故去扒人衣裳,故解开自的扣子,『露』出肩膀上那个伤口,委屈殷切地告诉秦玉龙:看,我就是“她”,看到了吗?

他大着胆子轻薄这小将军,吻过他全身,秦玉龙并没有推开他。

他蓄引诱,秦玉龙喜欢他,如招架得住。

只是真到了紧要关头,赫连奚反而胆怯退缩了,敢真做下去。

被撩拨的秦玉龙却没忍住,强硬地拉了他回来。

……那晚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翌日,赫连奚苏醒,酒彻底消退,昨夜那股子胆量也都清得一干二净。

昨夜的片段历历在目,浮世的种种顾虑却都浮上来。

赫连奚闭眼,默念几声:

我昨晚断片了,我什么都知道,什么也记得。

什么也没发生。

他真的愿重要,只要骗过自,就还能平安无事。

……

赫连奚讲完,脸已红成一片。

了让秦玉龙被牵连,他是真的交代得干干净净了,只差没把自上过战场的事说出来。

谢重锦沉:“这么说,既也清醒,也无反抗,倒是能罚他了。”

陆雪朝道:“既喜欢他,必事后当没发生过呢?他那般请罪,也见他。有柳沈二人的例子,想来是知道我们并在这个。”

“陛下和皇后殿下宽宏大量,是赫连怯懦。”赫连奚轻轻抽泣起来,“我见他,是知该如面他,是真怪他。我若承认我也有,您可成全我们,可……我父妃和姐姐该怎么办?”

“我是栖凤九皇子,我能由着自『性』子来,母皇一定会生气的。宫里遭了母皇厌弃,下场总是很惨。五皇姐就是与乐央女帝联姻,却与太女私通,虽乐央女帝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曾计较,只废了太女,冷落五皇姐……”十六岁的少年语气更咽,“可母皇听闻消息,五皇姐的父妃直接被打入冷宫发了疯……我敢做错事。”

许是陆雪朝声音太温柔,像知心大哥哥,让人知觉就诉说委屈。

栖凤皇宫里下场凄惨的人太多,他见了太多,愿让自的至亲也成其中一。

陆雪朝抬眸:“心上人哭了,还赶紧出来哄?”

赫连奚一呆。

屏风后,秦玉龙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