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痴没有久留,也很快告辞离去,囚牛更是早就走了,也不知和程程交换过什么互助协议。
因南海之役而导致的纷扰好像告一段落,妖城之中表面看着岁月静好,一切如常。
羽裳在鲲鹏紫府,流苏在研究时光,秦弈到了圣龙峰外布置了曦月交代的阵法后,别无他事,便重点放在钻研时轮返阵给他带来的参照体系上,琢磨推演几个实用术法,提升自己对时光之道的认知和感悟。
世事往往确实有种难言的因果,当年明河到秦弈后院参悟流苏的剑阵,也是从中得到一些远古阵法之道的感悟,以及推演一些适用于自己的法门。一晃这么多年,轮到明河的师父给秦弈一个阵法,秦弈从中去推演法门,就像是一个循环完整的圆。
此时秦弈不知道岳姑娘的身份,却同样因这件事想起了明河。
遥远的天枢神阙,明河正在对刚回来的师父问:“师父,南海之事……”
曦月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气急败坏的表情,见到徒弟的第一时间,那表情就僵了,慢慢变得尴尬。
比翼鸟羽毛还是没还她,这次去送大概也是受了羽毛影响,完全忘了乖徒弟,等见到徒弟的面,那尴尬赔笑的感觉冲上来,瞬间就把被程程坑了的羞恼甩没了。
“那个……呵呵,乖徒弟,送你个东西哈……”曦月摸出一团水雾状的球体,赔笑道:“这个是为师从太一生水之池里凝聚的水之精华,里面还蕴含了数万载时光之息的氤氲,同时咳咳,由很上乘的阴阳之力沟通汇聚而成,你吸收了有好处。”
明河有些惊奇:“莫非南海之宝就是这?很适合星河云汉之意啊。”
“那个,那里本来就很有昊天之意,咳。师父既然去了,自不落空。”曦月哪里敢说那是秦弈抱着安安从浴室出来被她们打飞之后,她进去观察案发现场,顺便收拢来的……
当然,她也观测了天帝之意,预备做些测算之用。
“师父你一直咳嗽干嘛?”
“没、没什么。”
明河噘嘴:“是不是见到了秦弈?”
“没错。”曦月挺胸:“为师揍了他一顿,怕你又跟我闹,所以有点尬。”
“你揍他,什么时候怕过我尬了?”明河冷着脸,直挺挺伸着纤手:“羽毛还我啊!拖多久了!”
曦月也板着脸:“为师思来想去,这羽毛不能还你。”
明河瞪大眼睛:“为何?”
因为已经把我给坑了,然后又击鼓传花继续坑你?我又不是傻子。
这话曦月完全没法说出口,只好硬说:“他试图用这羽毛来证明你对他有情,但你到底为什么要证明这个?”
明河愣了愣,竟不知怎么回答。
曦月很是满意自己的机智,摸摸徒弟的脑袋:“都乾元了,还想男人,丢不丢……呃,算了。为师离开这两天,神阙状况如何?”
明河抽抽鼻子:“掌门师伯下了一个很奇怪的决议。”
“嗯?”
“他说即日起,天枢弟子未得获准,不得离宗。外驻的外门都撤回来……”明河道:“虽然没有明说封山,这已经与封山没什么区别了啊师父。”
曦月紧紧抿着嘴唇。
她知道鹤悼在想什么。
赵无怀之事,此时明河大约不太清楚,可鹤悼肯定是知道了。他依然是打算与天上比拼谁先太清,因此收缩一切可能造成打扰分心的事宜。
毕竟此时天枢神阙只有曦月顶梁,鹤鸣不在了。一旦出了什么事,曦月独木难支,他鹤悼的心神就得被牵扯。决定倒也不能说错,然而这……有一定的怯懦之意,或者叫保守。
身为神州最强宗门,遇事第一反应是闭山,怎么看都有点那啥……没有明说闭山,也只是留了几分面子罢了。
这样的心态真的能证太清么?
假设天上人先证,鹤悼那时候到底会作何取舍?
明河有些苦恼地道:“师父,我可是要出去历练的,不去幽冥也得去别处,憋在宗门苦修是肯定没太大提升的。”
曦月挥挥手:“什么叫未得获准不得外出,谁批?还不是本座批?我们师徒做别的不行,歪屁股裁判还不是轻车熟路!”
明河:“……”
曦月追问了句:“不过你想去哪里?”
明河犹豫片刻:“南极如何?据说有天演流光的传闻。”
“那破烂传闻传了几万年,根本就没人见证过,为师也算不出那里有什么破光,大概率是谣传。”曦月狐疑地看着明河:“你想往南,该不会是想去横断裂谷?”
明河通红着脸,跺脚道:“师父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那里都是狐狸,我去干嘛!”
曦月深有同感,不是不让你去,去了会被坑死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还是别送了。
她意兴萧索地挥手:“去吧。要去就向北,北冥之海说不定还有点料呢……此去或可证北斗之意。”
“好吧……”明河想想也有理,便行礼道:“那徒儿去了。”
…………
“你本应在北冥之海,而不是东海中央。”
鲲鹏紫府,羽裳闭目盘坐,识海之中隐隐传来古老的魂音回荡,那是鲲鹏的意志不息。
她果然能与鲲鹏共鸣,得到的益处比任何妖族都大。
“晚辈族群,生来就在东海中央,不知北冥何物。”羽裳闭着眼睛,神念之中硬邦邦地回复:“若是本该在北冥,那便是有人遗弃不尽责之故。”
鲲鹏:“e……”
羽裳:“……”
“你知道,那时候大家比较潇洒。”
“……我不知道。”
“算了。”鲲鹏叹气道:“我以血肉身躯、灵台紫府,养育万妖近十万年矣,本以为无愧万古。却不料我自己竟有血脉遗落在外,我却不知……”
羽裳忍不住道:“真是您的血脉?”
“嗯,当是以鹏化身之时,和人类所生,故你们承羽翼,而未承鱼类之形。”
“你羽毛化城墙,看似是棕褐色的呀,我们是白的。”
“远古之时,人类并不像现在这么生来脆弱不堪,个个都是随大道而生,故为万物之灵,他们的血脉各有特异之处,你母亲……忘了哪位,总之可与我血脉混融,诞生新种。不像现在的人类若与妖合,要么很难有后代,要么就是稀释血脉,已经很不一样了。”
“这是为何?”
“人皇陨落之故,失了人之气运。众妙之门崩碎,也失了合道之统,因此退化。”
“这样……人皇是哪位啊?”
鲲鹏沉默半晌,语气有些怪异:“你不知?”
“不知道啊。”
“那就算了。”鲲鹏顿了下,似是转移话题,又似是有所关系:“你身上有那个秦弈的气息,交相往返,浑融无间,双修不知几何了吧?”
羽裳微微红了脸:“是……”
“他大约是现在唯一的远古血脉,不知道是如何而来。你跟在他身边,是聪明之举。”
羽裳认真道:“我跟在他身边,只因是他。与这些什么,没有关系。”
鲲鹏哑然失笑,半晌才道:“你且修行,我保你出去之后不逊那些骚狐狸,免得受人鸟气。”
提升实力为的是这个吗?可不知为何,羽裳觉得一点都不违和,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