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会!
柳执白摇摇头,把念头晃出去。
刀背藏身。
刀在前。
身子在后。
“我相信我的刀,死的人不会是我。”他让陆白出刀。
陆白叹口气。
“既然死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和你比?我傻么?还是说,你要找个傻子比试?”
柳执白一怔。
他道:“刀不出鞘,胜负为分,生死难料,我只是相信死的人不会是我。”
陆白纠正他,“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生死难料,为什么你相信你不会死,你来我这儿吹牛皮来了?”
柳执白现在念头里一团糟。
怎么也理不顺。
索性不理了。
“出刀吧,天才只有一个!”他再次拦住陆白去路。
行吧!
陆白问他,“你爹知道你来找我比试?”
柳执白摇头又点头。
“应该知道,你们卫所的百户,在我和我爹面前,自夸他们卫所也出一位天才,甚至不在我之下!”
柳执白越说越愤怒。
“拔刀吧!让我见识下不在我之下的天才。”
陆白叹息。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他和百户的关系可不好。
百户是贩盐大头目。
他在副千户面前夸陆白……
百户玩的这是借刀杀人啊。
这样看来,于泉案子和百户还脱不了干系。
至于面前这人……
他爹都知道了,陆白当然不能杀了他,给自己找麻烦。
咦?
副千户之子。
陆白问他,“你学的什么刀法?”
“快刀无痕!执象也练。”
柳执白自傲。
他现在境界在六品,即将突破,踏入五品之境。
年纪轻轻,竟要踏入五品之境,果然是天才。
陆白抬眉,“我才七品。”
相差两品的境界,内力上有很大差别。
因内力高低,身子反应等也相差一大截。
“那又如何?你是天才。”
柳执白不以为意,但凡是天才,都是他的挑战者。
陆白笑了。
不好意思,他其实在五品。
但他不说。
“快刀无痕出刀即死,你爹知道你和我比试,我出手杀了你,就算赢了,不也得跟着陪葬?”
柳执白隔着雨帘,望着陆白,“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懂了!
晏城要是有一个天才,那必须是柳执白。
若不是。
那就没有天才。
“你要真是天才,敢不敢和我比执象?”陆白挑衅。
柳执白最不能接受有人挑战他的天才之名。
他抽刀出鞘,“有什么不敢。”
陆白把伞丢到一旁,握住腰间刀柄,缓缓地抽出来。
他学到的执象是残篇。
有许多缺失的地方,尤其刀招之间的衔接,陆白正愁找谁学习呢。
现在好了。
副千户的儿子,手上的执象应该不是残篇吧?
当!
陆白起手式,率先劈出去。
柳执白刀一竖,一切陆白的刀,刀锋顺滑,切向陆白手腕。
陆白刀一绕。
躲过这一招后,瞬间后退。
柳执白刀锋随后而至,掠过陆白衣角,带起一块布。
“你的刀…”
柳执白歪着脑袋,轻蔑一笑,“太差了!你们卫所天才,就这么脸颊?”
陆白不答话。
他在学习。
柳执白方才一挡一攻两招,陆白认得,正是执象中的招式。
他也会。
但把两招这么顺滑的连接在一起。
他不会!
陆白依照九刀的经验,也很能想出这么顺滑的衔接。
基础只是基础。
乘法口诀会了,在解题时速度加快,但不会让你解题思路变多。
“你有什么资格说太差!”陆白不忿。
他不为自己,因为他是个挂壁,他为的是那些底层的锦衣卫。
锦衣卫的官职,必须满足相应的境界。
这些告官在刀招上做手脚,除非化腐朽为神奇的天才,不然底层锦衣卫只能在底层。
他们这是变向垄断了官职。
柳执白的天才。
也不过是掌握了上等武学秘籍和资源,堆积起来的狗屁天才。
当!
当当!
刀斩破雨珠。
震碎的雨在刀尖上跳舞。
陆白不断地与柳执白见招拆招。
手臂,衣服,脚步,鞋子,伴着一起一落,一举一动,带起水珠。
在雨中划过招式行进的痕迹。
柳执白的执象,四平八稳,圆转自如,如丝般顺滑。
陆白的执象,常到山穷处,又到水尽时。
一招出去后,想要丝滑的接上另一招。
难!
唯一值得依仗的是陆白的轻功。
还有他的敏捷。
得到一点体质和一点敏捷的陆白,反应异于常人。
可以在将要受伤,或被击中时,及时撤出来,让柳执白的致命刀招落空。
陆白知道执象的刀招,也是能及时的脱身的原因。
“你属泥鳅的!”
久攻不下,柳执白有些不耐烦,刀招上愈发发狠。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陆白不过如此。
什么狗屁天才!
在他刀下畏畏缩缩,毫无还手之力的庸人而已。
陆白不搭理他。
他像一块海绵,吸取着学习着,化为己用,为此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呼!
呼!
缠斗了半个时辰,柳执白气喘吁吁,步履迟缓。
陆白也不轻松。
雨水顺着脖子往身子里灌,从脚下出来,带着血丝,将脚下清澈的雨水染红。
他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没办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有些招式,不以身去试,根本试不出来。
柳执白也厉害。
陆白大腿根处深深的一道伤口就拜他所赐。
血流不止。
陆白只能用布紧紧地绑住。
饶是如此,缠斗之下,血依旧在浸出。
陆白估计柳执白精通肌肉之理。
他只是稍有放松,柳执白一刀下去,就造就了这处深伤口。
幸好陆白有轻功,及时脱身了
陆白有伤,但不累。
这时候,就显出纯阳功的厉害了,源源不断的内力支撑着陆白去躲闪。
俩人再次动手。
一个趔趄。
柳执白差点跌倒,空门大露。
陆白停下脚步,等他站好。
“你为什么不趁机出手?”柳执白站直身子后问他。
“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乘人之危!”陆白一脸正气。
他又不能杀了柳执白。
趁机出手作甚。
大爷!
柳执白心里骂娘。
他刚才故意趔趄的。
只要陆白上来,他潜藏的杀招就会出手,把陆白拿下。
现在陆白不出手,他的设计白费了。
这一仗窝囊。
他杀不死对方,但一直占据上风。
这算什么?
莫说让对方胜了,就是判定为平局,他都觉得窝囊。
明明他厉害。
为什么赢不了啊!
“我,我们不比执象了。”
他停下。
“比快刀无痕!”
呼!
陆白呼出一口浊气。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浸血,陆白也不打算继续了。
“成啊。”
陆白把刀回鞘,把头发束起来。
柳执白盘发。
他也把刀回鞘。
他们相隔三步远,努力调整起呼吸。
柳执白还抖起了身子,争取把雨中凉下来的身子调整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