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十分戒备地看着那群人。
人群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熟人。
“不不不,你们不要误会。”
那个人,是现在华国的武林盟主李飞鸾,盛若庭和江森对他还算是熟悉。
“我们都是李氏族人,是你们的后人。”
盛若庭的刀才放下了。
“李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十分疑惑。
李飞鸾解释道:“我们的族谱里记载,当年李氏成立的时候,从宫中抱走了一个男婴,那是镇北王的后代,大越的覆灭是注定的,陛下无子,镇北王的后代就是季氏最后的希望了,他将带领我们重振当年的辉煌。”
“我们便是那男婴的后人,我们自出生起,就一直等着您回来。”
李飞鸾看向了江森,江森情绪复杂。
说起那个孩子,盛若庭的心口就下意识地疼了起来。
他出生之后,就被送走了,盛若庭连看都没来得及看。
她后来抱回京都的孩子,是管家的儿子。
自从进宫,那个孩子都被抱走了。
虽然那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可盛若庭和他相处了大半年,一直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也是多方寻找,一直没有音信。
她现在终于知道孩子去哪儿了。
看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人,盛若庭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而江森,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荆可可。
李家并不知道,荆家的人才是镇北王的血亲后代。
盛若庭还是没把这个事情提上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江森。
江森拍了拍李飞鸾的肩膀,看向一边的李氏后人。
“你们,的确是镇北王的传人,但是……抱歉,我不是镇北王。”
管家的孩子,在替他的孩子入宫的那一刻,等同他的孩子了。
说完,江森带着盛若庭穿过了人群离开。
李氏之人纷纷为他们让行,看他们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崇拜。
看着那一幕,盛若庭的心里也难过极了。
不知道为何,只想哭一场。
为荆煜的孩子,也为那个作为替身入宫,还被欺骗了一辈子的孩子。
“镇北王爷。”
李飞鸾忽然叫住了那离去的江森。
江森定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李飞鸾郑重无比地道:“作为李氏的一员,我希望,您能来加入我们的复兴大计。”
江森丝毫没有犹豫。
“我从不主动挑起战争。”
镇北王打的每一场仗,没有一次是他主动挑起的。
但若是有人进犯大越,他必须必定会打得对方丢盔卸甲,打到对方老巢,打得对方心服口服。
打仗,不是为了侵略,而是为了守护。
有他在,大越可保几十年安宁。
可现在,季沐衡的计划若是实施,这个世界必定也是一场腥风血雨,他绝不参加。
在李氏众人的注视之下,盛若庭和江森一道离开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可他们看江森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崇拜和尊敬。
回到家,夜深了,顾越修等人都回去了。
此时的盛若庭才一把把江森给抱住了。
千言万语在此时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抱紧他。
盛若庭抱紧了江森,荆煜也抱紧了自己等了两辈子的爱人季沐川。
本想狠狠地骂他两声,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若庭,我该走了。”
江森试图松开那死死箍住自己腰身的手。
盛若庭呜咽着,摇了摇头。
“不要,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不要,不要——”
那一年,她就不该放开了他的手、让他跟着季沐衡回京都。
如果她不放手,他们或许还可以死在一起,也好过,这三百年的分离。
她越发的用力,似乎是想把自己融入到江森的生命里。
“盛若庭。”
相比于盛若庭的泣不成声,江森就格外冷静,或许,他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次和盛若庭相认的场景。
他转身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
盛若庭抱紧了他的腰,就怕他什么时候就走了。
“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重生之后,他用江森的身份,再度认识了她。
才知道,在季沐川死后的时间里,她一个人,过得这么苦。
一切,都怪他。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更不敢和她相认了。
盛若庭在他的怀里呜咽着。
“不苦……我不苦,有你回来了我就不苦了……”
可是泪水还是如同倾盆的大雨,湿透了他的胸衣。
“我不苦,我真的不苦……不苦。”
一切痛苦和等待,在他回来的时候,都是值得的。
那一刻,盛若庭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滑入了他的发间。
那是,江森的泪。
“你不该等我,不该的,我不值得你等这么多年……”他咬紧了牙关,身躯微微颤抖着。
盛若庭摇摇头:“值得的,把你等回来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罢,盛若庭狠狠地抱住了江森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让这三百年的等待都消弭在了这苦苦等候来的幸福之中……
夜深了。
盛若庭忽然翻了个身,问一边的江森:“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江森似乎是睡着了,可一会儿,鼻腔里还是发出了慵懒的鼻音。
“认识你之后不久,你总是让我看见一些前世的东西,我也想起来了。”
盛若庭两眼炯炯有神:“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江森顿了顿。
“我不想彻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是江森,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
盛若庭趴在他的颈窝里,回忆着他的回答,好一会儿才说:“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好不容易从那个泥沼里跳出来,或许就不该和前世过多牵扯。”
嘴巴上是这么说,可是盛若庭已经晚了。
“或许,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无法和前世切割了。”
江森吻了吻盛若庭的下巴,轻声道。
“这一世也该有个了断了。”
一切都因为那个计划。
他们都是那个计划的产物,又因为那个计划而回忆起了前世,如今,那个计划又牵扯出了这么多东西。
必须做出个了断了。
“那你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吗?”盛若庭问。
夜灯下,江森的侧颜棱角分明,每一个线条都是如此坚毅。
“不会了,前世的恩情,我已经用一辈子还清了。”
他为他守住了大越国门,用自己的赫赫军功送他上了帝王之位。
足够还幼年时候的救命之恩了。
这辈子,他和季沐衡,再也不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