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荆阳等人带回了奇茸草,黎清玥当即开始准备奚问岩的手术,预定三天后进行。
萧煌居住的院落本就宽敞僻静,便让端木芊芊和京墨在这里的厢房安顿下来。
阿史那带来的七匹雪狼体型巨大,山上没有栖身之处,奚敬渊便将雪狼安排到了奚族猎场,还派了专人照料看护。
阿史那便也留在了猎场那边,他第一次来到南部地域,看什么都新鲜,倒也悠闲自在。
黎清玥这些日子养成了一个习惯。
她几乎把时间都花在了奚问岩这边,每天都很晚才回住处,萧煌便也一起陪着照料师父。
外人看来就是这两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师父,大叹两人孝心可嘉。
但其实只有黎清玥几人知道,她主要是借此躲开大长老拜师……那老人家实在有些锲而不舍。
她只好借口族长病情不好医治,需要大量时间精力准备,大长老怕耽搁了族长的病,这才暂时罢休。
奚问岩听说此事哭笑不得,但有宝贝徒儿和徒弟媳妇每天陪着,他自然是高兴,而且有了空闲时常跟黎清玥探讨制丹术,两人都收获颇多。
距手术还有最后两日,黎清玥和萧煌照常是很晚才回了住处,却在院门口看到一个窈窕身影,似在等人。
黎清玥微微挑眉,正在琢磨这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哪一个,对方听到动静转过身,低头抿着唇轻声开口了:
“师弟你们……你们回来了……”
黎清玥心里有数了,这个应该是奚婧语。
萧煌站定,淡声问道:
“师姐有事?”
奚婧语点点头,越发局促,轻声说:
“长兄不许我接近师弟,但……但我想了许久,还是该亲口向师弟道歉……六年前那件事……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也渐渐有了湿意。
黎清玥马上想起初到时奚敬渊说的话,萧煌当年差点被人害了性命,是奚族对不住他。
所以那件事,竟是跟奚婧语有关?
她不由得看向萧煌,眼底充满了疑问。
却见萧煌微微凝起了眉,定定地看着奚婧语一言不发。
这显然不太对劲,萧煌既然对奚敬渊说不必再提,便定不会再追究此事。
可现在这人明显是很不高兴,却又不是由于过去的恩怨。
他是因为奚婧语眼下的这表现,而有些生气?
他一直不说话,奚婧语的头低得更厉害,咬了咬嘴唇,横下心鼓起勇气说道:
“我不奢求得到师弟的原谅,只是……如今师弟已成家,我还没恭喜过二位……”
说着,她却直接走到黎清玥面前,将一直紧紧捏在手中的精致木盒塞进她手里:
“这是贺礼,我的手艺不好,弟妹还请不要嫌弃!”
她快速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光了所有勇气,扭头就跑了。
黎清玥:“……”
这姑娘显然也是了解大反派,不然怎么会直奔自己来,塞了东西就跑?
她原本心里惦记着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随手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黎清玥突然愣了片刻,紧接着身形一动就追了上去。
“师姐留步!”
萧煌原本眸色浅淡,看都没看一眼奚婧语的背影,见黎清玥突然如此,他目露惊讶,也追了上去。
黎清玥用了轻功,片刻就已拦在奚婧语身前。
奚婧语以为她不肯收礼物,脸色一白绞紧了手指。
黎清玥将盒中的发簪取出来,指着顶端那颗硕大的珍珠问道:
“师姐能否告诉我,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萧煌见到那发簪,顿时明白了她为何追问。
只见那珍珠表面在月色下泛着淡紫色的流光,上面蚀刻着精致的花纹,美轮美奂。
这礼物显然是用了心思,但黎清玥真正在意的,是听奚婧语的意思,这发簪是她亲手做的。
那这上面的东海紫珍珠,必有来处。
这颗珍珠跟自己那串手链上的,大小品相极为接近,更不用说还有这难得一见的蚀刻工艺。
虽说黎清玥没有刻意寻找过生父的线索,但冷不丁看到这珍珠的第一眼,下意识地就追上来了。
奚婧语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的,有些紧张地说道:
“这、这是我珍藏的珍珠,花纹是我亲手雕的……你、你别嫌弃……”
黎清玥有些惊讶:
“你会雕刻珍珠?”
奚婧语见她似乎没有拒收礼物的意思,稍微安定下来,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是跟长兄学的……他自小便喜欢珍珠雕,我的手艺跟他比起来远远不及……”
黎清玥微微挑眉,细细端详着那颗珍珠。
萧煌忽然眯起眼,开口问道:
“这紫珍珠,也是大师兄送你的?”
奚婧语脸上一红,局促地点头道:
“当年我讨了许久才从长兄手里要来这珍珠,这些日子想着送弟妹礼物,可弟妹身份贵重,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紫珍珠……我觉得还算配得上弟妹……”
黎清玥跟萧煌对视了一眼,目光都有些复杂。
奚婧语看着这对般配至极的璧人,眼神微黯,轻声说:
“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她朝两人微微福了个身,便要离开。
黎清玥突然又叫住了她:
“师姐。”
奚婧语脚步一顿,没有马上回头。
黎清玥看了一眼手中的发簪,温声道:
“我在奚族还会留一些时日,听师父说你自小喜爱制丹术,若在修习中遇到难题,欢迎随时来一起探讨。”
奚婧语眸色一亮,回过头朝她展颜一笑:
“好啊,一言为定!”
她这一回头,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萧煌,顿时脸上又是一慌,转头快步离开了。
黎清玥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收回目光,凝视着发簪上的紫珍珠,若有所思起来。
萧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大师兄?”
黎清玥:“呃……”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