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同瞬间被定住,视线越过她的发丝看向前方。
脖颈被她的手臂死死抱着,就像焊在了上面一样。
他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撞击着胸腔。
喉结干涩地发疼,他不敢置信的垂下眸,看着她的发顶,“你……”
“你说什么?”
怀里,泪流满面的女人抬起头。
睫毛被泪水沾湿,一颤,便滚下大颗的泪水。
她微凉的掌心捧住男人的脸颊,一字一顿道,“宗砚俢,我说……我回来了。”
脚步似乎也变得漂浮不定,灵魂被拉扯着,让他阵阵发昏。
她说……
她回来了。
是他的伊伊,回来了?
见他依旧愣在那里,楚伊抹掉眼泪,推开这个怀抱。
她抿着唇,委屈的声音开口,“宗砚俢,你不抱抱我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被拥进那个熟悉的,久违的,温暖的怀抱中。
他的手臂不敢用力,可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散发着强劲的力道,如同一道强大的保护网,罩在她四周。
怕她逃掉。
也怕旁人将她抢走。
哽咽的声音在楚伊的耳畔响起,“是我的伊伊吗?”
楚伊抿着唇,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掉落在他的肩头。
她哑着声音说,“是你的伊伊。”
手落在他后颈,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脖颈,继续道,“是宗砚俢的楚伊。”
这一刻,男人克制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凉风四起。
可却无法侵染相拥的两人分毫。
沉寂四年之久的烈火,再次重燃。
他们彼此相拥,不再说话,可一切都胜过千言万语。
盛景淮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宗砚俢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往病房走的背影,最终,嘴角浮现一抹安慰的笑意。
还好。
他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回到病房,宗砚俢要去叫医生,却被楚伊制止。
“我没事。”她摇着头,一双眼却不舍得从他身上挪开。
明明决定以时一的身份继续生活一段时间,她要弄清时璟的用意。
可在听到过盛景淮说的那些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她又怎么忍心让他继续抱着心里的枷锁等下去。
今后,无论任何人,有任何的用意,她都不会和他分开。
时间不会倒流,她要珍惜今后的分分秒秒。
宗砚修坐在床边,双目猩红看着她,他的两只手,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很轻,很轻。
楚伊忽然注意到他的手腕,想起盛景淮说的那些事。
想问,可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如实相告。
而他,同样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star说的只言片语,就足以让他看出,她的生活有多难。
可他又不敢问,不止是他敢听,更是因为她不会说。
“不哭了。”他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可很快,薄薄的纸巾,便被她的泪水浸透。
他的心像是被岩浆烫到,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别怕,今后,我会一直在。”
楚伊伸手,直接将他抱住。
折腾了一中午后,她睡了过去。
宗砚俢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偶尔低头,和手机那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这几天,他就像做梦一样,翻天覆地。
他乞求的一切,终于得以成真。
晚上七点,王洪过来送晚饭。
王洪还不知道细情,只是用古怪眼神打量着两人。
楚伊见到他不禁感慨,这么些年,王洪竟然还在宗砚俢手下做事,跟着他从恒宗离开,在江城创建伊生。
所以,这四年,最了解宗砚俢生活的人,其实应该是王洪吧。
王洪此刻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知道为啥时一一直盯着他看,内心慌得一批。
而自家boss,跟个痴汉一样看着她,亲手喂饭,亲手喂水,甚至跟照顾小朋友一样拿纸巾给她擦嘴角。
王洪内心腹诽,这位应该就是新老板娘了吧?
“明天出院,我们回家养伤,嗯?”他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回身后,认认真真看着她。
楚伊顿了顿,“好。”
王洪二次震惊,这是要同居的节奏?是不是太快了?
“你还不走。”宗砚俢看向沙发旁的人。
“哦,马上,boss这份文件你看一下,然后晚上十一点还有个跨国会议,您别错过。”王洪赶忙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楚伊看着他低垂眉眼,翻看文件后,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他在做其他事时,依旧是过去的模样,可却似乎更加果断凌厉了。
时光会给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两人的心不曾变过。
她想,这样真好。
她还能回来,真好。
深夜。
因为下午睡的太多,楚伊一点都不困。
十一点一到,宗砚俢便去了客厅开会,她在房内,偶尔能听到他的声音。
收回思绪,视线落在时璟的聊天界面上,她从昨晚开始就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一直没人回复。
这件事被她放在了心底,但她如今记起了一切,时璟那边她早晚会得到答案。
而另一件事,被她记挂起来,珊珊……到底怎么了?
宗砚俢推开卧室的门时,便看到她盯着窗外的方向出神。
那双已经接近黑色的眼睛,浮现着迷茫,没有情绪地看着远方。
那一刻,他心口一痛。
他走到窗边,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时一回过神,反握住他的手,“珊珊,你能联系上珊珊吗,我给她打电话,是空号。”
提及连珊珊的名字,男人脸上的表情滞了滞。
楚伊没有错过他表情里的僵硬,立刻意识到问题不对劲,“她怎么了?”
“伊伊,连少司你记得么。”
“记得,他……他和珊珊有关系?”
“嗯,是珊珊同父异母的哥哥。”顿了顿继续道,“四年前,珊珊把孩子还给我,就消失了。”
“消失……消失是什么意思?”她瞬间坐直了身体,拉动了身体的伤口,痛得她眉头紧蹙。
男人立刻将她扶稳,“别乱动!”
楚伊抓着他的手,“消失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生死未卜。”宗砚俢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沉声道,“连少司找了四年,可都没有消息。”
“那韩祁风呢?”
“祁风也在找她,满世界的找。”
提及老朋友的名字,楚伊沉默了。
从宗砚俢的语气里不难听出,韩祁风的状态,似乎不好。
可珊珊会去哪?
她为什么会离开?
十二点的时候,他拿着宗砚俢的手机刷韩祁风的朋友圈,他真的走遍了整个世界,各种定位遍布五湖四海。
楚伊发现,他去过的地方,都是珊珊曾经提过的想去的国家。
她现在能体会到心爱之人消失不见,给对方带来的痛苦。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到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宗砚俢,韩祁风过的很苦,那你呢。
是不是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