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五点半,宗砚修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庄园,窗户上的喜庆贴纸还未摘下,依旧能看出不久前这里的热络。
可此刻,气氛庄严肃穆,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忽然,宗赫的手机响起。
他立刻接听。
男人猖狂的笑意传来,“宗赫。”
宗赫立刻辩出声音,“时樾!我儿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时樾苍老的声音带着嘲讽,“你儿子?确实在我这里。”
“你想怎样!”
手机忽然被墨邵明接过去,男人声音淡漠而冷静,“时樾,时璟在我们手上,如果宗砚修受了一点伤害,我都会在时璟身上讨回来。”
“你敢!”时樾疯狂的吼叫声传来。
“你看我们敢不敢。”墨邵明捏着拳头。
此刻,他也是在赌。
赌时樾是在意时璟的性命的。
“好,我不伤他,但他看样子似乎也活不了几天了。”时樾得意的声音传来,“我们一命换一命,你们放了时璟,我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还给你们!”
程相宜再也听不下去,挥开身边的人,对着手机大喊,“时樾你这个雷劈的!你一定会遭到报应!”
“报应?有因才有果,是你的丈夫种下的恶因,才让你们一家人吃到恶果!我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晚上九点,我们当面交换!”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程相宜仰头看着墨邵明,“邵明……时璟在你们手上?真的吗!”
墨邵明颔首,安抚着程相宜道,“程姨,你放心,我会把砚俢平安带回来。”
时璟被人从房间里带出来时,依旧埋头玩着泡泡龙。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被人带去哪,从始至终,他是个安静的旁观者。
旁观着楚伊的悲剧,旁观着其他人的尔虞我诈,旁观着所有人的撕心裂肺。
神色淡淡,眼神凉薄。
但墨邵明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你义父绑了宗砚修,用你做交换。”
时璟似乎丝毫不意外,收了手机,“哦。”
墨邵明也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他对时樾并不亲近,不过是被逼着做一些选择。
但他似乎对宗砚修也没有敌意,仿佛世间任何人,都引不起他情绪上的波澜。
晚上九点。
连着下了三天的雨并没有停歇的意味。
众人在凌云酒店交换人质。
时璟慢悠悠走向时樾,老人苍白的鬓发很刺眼。
他上下检查着时璟的身体,确认没有损伤,松了口气,才让人将宗砚修放了。
时璟淡漠的眼神从宗砚修的身上掠过,堪堪停顿了一秒钟。
那一秒种里,他看到不久前还活生生的大哥,此刻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脸色僵白,如同枯死之人。
甚至连呼吸都极其微弱。
时璟很清楚,这是毒药发作的最后阶段,如果不能拿到解药,宗砚修真的会死翘翘。
他眼珠微微转动,想到楚伊。
楚伊如今闹到这份上,林洛莲或许给她。
只是,解药……
他思绪收敛,继续玩手机。
关他什么事呢?
他就是陪妈妈看这场戏的。
他要做的,只是等着戏剧落幕。
墨邵明没跟时樾废话,直接带人去了医院。
秦豪深夜等候,给出的诊断结果,让所有人在这个雨夜浑身一冷。
各种药物和机器维持着,最多一周的时间。
程相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明明他应该顺利结婚的,明明他请了三个月的长假,明明结婚后他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去欧洲度假的。
可如今,他如腐朽枯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墨邵明退出病房,给楚伊打了电话。
楚伊接到这通电话时并不意外。
“楚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发生的事,哪件事是真的哪件事是假的!”
楚伊笑了笑,“有假的吗?”
墨邵明一愣,不敢置信听到的话,“孩子……孩子真的不是宗砚修的?”
“墨邵明,你视力听力有问题吗?”
“你知不知道,砚俢受到刺激,毒药的毒性提前发作了,他昏迷不醒,只剩最后一周了!”
楚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沉了口气,“关我什么事,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做了五年的陌路夫妻罢了。”
“你……”墨邵明懵了,“你不是为了拿到林洛莲手中的解药才……”
“呵,看来我演技不错。”
楚伊凉讽的声音,让墨邵明愣住。
楚伊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向对面的林洛莲,“满意?”
林洛莲翘着长腿,点点头,“一般般。”
“第三颗解药。”楚伊伸出手。
林洛莲啧了一声,“这最后一颗解药,自然是我去送。”
楚伊摊着的手心,慢慢聚拢。
而手心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绷出了血迹。
她仿佛察觉不到痛意,黑眸直视着对面如同蛇蝎般的女人,“我的孩子。”
“楚伊,你凭什么和我提条件!”林洛莲忽然起身,给了楚伊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楚伊感觉唇角一阵腥咸。
她舌尖舔了舔血迹,淡淡地笑。
林洛莲被她的笑意吓得脸都白了,“你笑什么!”
“林洛莲,你怕不怕报应。”
她瞳仁里仿佛凝着一把火,那种燃烬世间万物的恨意烈油一般掺杂其中。
“报应?楚伊,眼下这一切,就是你的报应!是你掺和到我和砚俢之间的报应!”
说完,林洛莲如同胜利者一般大步出了房间。
楚伊现在依旧受她掣肘。
宗砚修的毒没解,孩子被她藏了起来。
墨太太的线人四处寻找,但都没有下落。
楚伊知道,孩子只有在一个地方,才不会被人找到。
时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