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砚修回到家时,是清晨四点半。
卧室里,墨蓝色天光映衬下,他的小妻子睡颜安静。
似乎是安神汤的作用,她没有惊醒。
他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她。
手指怜惜地抚摸她的额角,随后轻轻吻了吻。
感受到触动,楚伊缓缓睁眼,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蹙眉问,“你去哪了?”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他眼底缠绕着万般柔情,“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告诉你。”
楚伊眨了眨眼,随后撑起身子坐起来,“威廉教授的报告出来了?”
他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不是。”
她的手主动抱住他的脖颈,钻进他的怀里,“那是什么?”
“伊伊,你十二岁那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提及十二岁,宗砚修明显感觉怀里的娇躯一僵。
她抬起头,幽暗的眼底一片迷茫。
他将手机上那份诊查报告递给她看。
楚伊接过手机,视线慢慢往下看。
每看一行,心跳便剧烈两分!
"这是……真的?"她声音有些抖。
“墨邵明查到的。”
“所以我没有被他侵犯过……”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
宗砚修忙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别哭,这是好事,月子里掉眼泪伤眼睛。”
“好!”她自己抹掉眼泪,“我就是太开心了!你不知道,这块石头压得我好累!”
她看着他,呼吸都变得酸涩而炙热。
“你不知道这个噩梦缠了我多久!”她红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还是止不住激动的心情。
她扔了手机,紧紧抱着男人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视线看着外面墨蓝色的天空,远处,朝阳渐渐升起,给天边镀了层金边。
她一颗心有力地跳动,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像,一切都是新的。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半个月后,楚伊半夜惊醒的情况好转,但还没出月子,她没出房门,只是在卧室客厅婴儿房这三个地方来回走动。
这天,她从客厅上楼,路过婴儿房时,忽然听到月嫂的说话时。
“哎你说,小公主跟少夫人的眉眼长得还挺像,倒是这小少爷,跟父母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嘘!可别瞎说!龙凤胎很多都是异卵双胞胎,不像就不像,豪门里做事,闭嘴才最保险,我们就是来照顾孩子的,孩子像谁关我们什么事。”
“是是是,怪我多嘴,又到喂奶时间了,我去冲奶粉。”
楚伊快步离开,虽然肯定孩子是宗家的,但被旁人这么说,心里终归是不舒服。
晚上,她躺在床上出神,宗砚修的手机连续震动,她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随后拿起解锁查看。
是群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齐家最近出了件大闹闻,齐家那位刚百天的小公主,大家都说和齐公子不像,他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竟然不是亲生的!被妥妥戴了绿帽子!】
【你消息滞后了,是齐家的种,医院给搞错了,幸亏齐家儿媳妇强势拿到医院监控,发现是医护人员将孩子抱错了,如今齐家儿媳妇和医院打官司,也闹着离婚呢。】
【我去?还能这么玩?】
【这得亏查清了,否则齐家儿媳妇多冤啊,搞不好十八年后会来个真假千金的闹闻!】
楚伊静静翻着聊天记录,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宗砚修从浴室出来便看到她发呆的模样,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不开心?”
楚伊回神,一双眼直视着他,“宗砚修,我们要不要带宝宝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其实月嫂的话,还是在她心里存了一个疙瘩。
她能确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宗砚修的,可那日在时璟的车上,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却记不起任何事情。
男人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语气温温淡淡,“什么意思?”
他表情算不上僵硬,也算不上生气,甚至语气是柔和的,但楚伊就是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豪门的儿媳妇生了孩子,不都是要做个鉴定吗。”
刚刚群里的那个笑闻,如今闹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在说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楚伊能预感,接下来京城会有一波亲子鉴定的狂潮。
宗砚修随手将毛巾扔到了沙发上,俯下身,双眸有些冷,却闪动不忍,“不需要,你生的,便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你睡吧,我还有一些文件没处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是这次关房门时,力道有些重。
楚伊抿了抿唇,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
楚伊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好友验证。
头像是手绘的看不懂的图案,名字是空白的。
楚伊疑惑了一会,刚要点击拒绝,便跳出一行文字。
【车子什么时候赔给我?】
楚伊了然,这副大爷的语气,脑海里蹦出来的只有时璟那张既好看又欠扁的脸。
她点了通过,回复,【等我出月子。】
对方不回复了。
看来还真是过来要车子的。
小气鬼。
想了想,楚伊在聊天框上打下一行字。
【问你个事。】
时璟:【有什么报酬?】
楚伊顿时满头黑线,【给你车子里配一套顶级音响!】
时璟:【成交,说吧。】
楚伊:【我生孩子那天,你义父有没有碰我的孩子。】
隔了许久,楚伊都没得到回复。
在她以为对方睡着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
时璟:【血肉模糊的,除了你谁爱碰?】
楚伊,“……”
这次轮到她无语了。
自从和时璟接触下来看,这个人脑回路清奇,但却是个心直口快的。
加之时璟确实救了她和孩子,所以楚伊潜意识里是信任时璟说的话的,因而心头那股疑问也随之消失。
毕竟如果孩子被调包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宗砚修和时樾是前后脚赶到的。
时璟盯着屏幕,见对方没再问什么,便收了手机。
他转头看向一侧的时樾,嘲讽道,“满意了?”
只是他脸色不太正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语气也浮现丝丝虚弱的气息。
时樾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扔给他一个黑色小药瓶,“希望你今后能一直这么听话。”
时璟盯着那个瓶子,嘴角的笑意愈发的讽刺。
义父义子?
他不过是时樾复仇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