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宗砚俢醒来后,一大早上,病房里便挤满了一群人。
宗慕橙笑眯眯地凑上前,挽着楚伊的胳膊,“嫂子,我哥醒的时候看到你的肚子,有没有被吓一跳。”
楚伊回想起宗砚俢说的那个梦,不由得笑出声,“嗯,他说梦里我带着孩子改嫁了,然后小家伙长大后还用篮球砸他。”
“噗——”宗慕橙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哥,那梦里嫂子嫁给的男人是谁啊?”
宗慕橙无心的一句问话,吸引了全屋子的人注意力。
男人的视线看似平淡地扫过门口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你问题这么多,期末考试成绩如何?”
宗慕橙讪讪摸了摸鼻子,赶紧退后,怕被无名之火波及。
盛景淮眉梢微挑,随后眼底溢出淡淡笑意。
是他吗?
他倒是希望是真的。
宗家专业的护理团队将宗砚俢和楚伊接回庄园。
临上车前,墨邵明将宗砚俢喊住。
楚伊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那两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宗砚俢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二月中下旬,风不再刺骨。
墨邵明嘴角叼着香烟,伸手拍了拍宗砚俢的肩,“车祸的事我来处理,你好好养身体。”
“有困难跟我说。”宗砚俢也不和他客气。
“行了吧,我可不敢让你再受丁点危险了,这段时间,你家爱哭包的眼泪没少掉,那架势,如果你不行了,她估计能带着两个孩子找你去。”
宗砚俢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楚伊,见她正望着自己,心下如同化为一滩水一样的柔软。
“我自然会好好活着。”他淡淡地道。
这句话,似乎也是对另一人说的。
庄园。
没有哪年比今年的庄园更加热闹。
佣人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把这里装扮得年味十足。
上次从这里离开时,楚伊心中是忐忑的。
如今这次,她是感激上天的。
感激上天让宗砚俢醒过来,让他们一家人能平安相聚。
晚上十点,全家人正坐在客厅看春晚,宗家传统,必须等到晚上十二点,守岁过后才可以吃饺子。
楚伊靠着软枕,不断打哈欠,眼泪充盈着眼眶。
不一会,她就靠在沙发背上昏昏欲睡,周围人跟她说话,她都没了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感觉自己身体失重,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知道是宗砚俢将她抱起来了,“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人回了他们的卧室。
将人放在床上,男人扯起被子将她盖好,“睡吧,吃饭时我叫你。”
楚伊实在困极了,“好。”
她是被窗外传来的爆竹声叫醒的。
揉着眼坐起身,窗外是五光十色的烟火,在浩瀚夜幕下,显得盛大璀璨。
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烟火了,她踩着拖鞋推开阳台的门。
微凉的空气让她抱紧手臂,随后肩头一暖。
厚实的羊绒围巾披在肩头,紧接着,她整个人的脊背陷入熟悉的怀抱。
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头顶,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到她的身上。
“伊伊。”
楚伊仰着头,眼底倒映着绚烂烟火,“嗯?”
“新年快乐。”
似乎是这段时间,两人经历的太多,又或者是她怀着孕,感情太丰富。
当宗砚俢说出这句话时,她猛然记起离婚当晚,他发来的新年祝福。
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好像隔了几辈子的光景那么久。
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她转过身,手臂勾着他的脖颈,踮起脚亲吻他的唇,“新年快乐,我们的第一年。”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男人眼底绽放出无法压抑的笑意。
他搁置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顾忌着她的肚子,却又想和她紧密相贴,唇上用了两分力道,碾压汲取她的气息。
烟火绚烂时,两人深情拥吻。
直到气息不再平稳,他轻轻拥着她,额头相抵,声音沉稳而沙哑,“看看楼下。”
她在他怀里蹙眉,随后转过身朝楼下看。
站在三楼看下去,原本被佣人修建平整的草坪上,此刻摆满盛开的鲜花。
恰巧此刻,花海两侧的灯火如仙女棒一般挥洒亮起,绵延至庄园外沿。
他们的视线里,粉色玫瑰花与各色郁金香交相辉映,铺成花的海洋。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楚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早上让人开始着手准备。”
他一大早上出去买了早饭,顺便布置了一切。
“烟花也是吗?”她扶着护栏,白皙的小脸上都是笑意。
“嗯。”
楚伊忽然一愣,长长睫毛轻轻颤动,“宗砚俢。”
“嗯?”
“你是不是在吃陆祁的醋啊?”她抿着唇,却无法掩饰笑得弯弯的眉眼。
那日录制综艺节目,她跟宗砚俢说了陆祁大学时期追她的把戏。
她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结果却吃醋吃得这么明显。
放烟火,送花海……
宗砚俢绷着一张俊脸,“……不是。”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楚伊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亲,“你吃醋,我很开心。”
她对他亲昵不设防的模样,让男人一颗心脏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自从她提离婚开始,到现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下。
想着用怎样的方法打消她离婚的念头,想着怎样留下她。
如今,那些顾虑不在,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男人忽然半蹲下身,亲了亲她的小腹,大手轻轻扣住隆起的腹部,“伊伊,这辈子有你,和孩子们,我的人生圆满了。”
楚伊的手轻轻抚摸他的面庞。
经历过近乎生死离别的悲痛后,所有不美好的过往,她都愿意一刀两断。
房门被敲响前,宗砚俢听到她在爆竹炸裂声中说。
“宗砚俢,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