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姓黄的中年人面色一滞,心虚道,“你……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楚伊只是勾勾唇角。
不搭理他,继续道,“至于这位叔叔说的赔钱大项目,但凡你说出任何一个投资案,是由砚修牵头而导致赔钱的,您说您赔了多少,或者在座大家一共赔了多少钱,我原价补给大家。”
“我……”刚刚质问的中年人说不出任何话。
而其他股东,也都闭口不言。
别的不说,宗砚俢虽然年少接手恒宗,但眼光极其毒辣,他看中牵头的项目,没有赔过钱的。
而赔钱的那些项目,不过是集团章程里的一道程序,最终经他手签字运行罢了。
“如果大家都说不出来,那么请两位收回刚刚诋毁他的话,如今正是集团有难之时,我们自家人在落自己的下风,这是什么道理。”楚伊下巴微微扬起。
她的眼,扫试过下方一众人。
“众位每年在拿分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楚伊说得毫不客气,可以说是用尽全力打了落井下石的股东的脸。
宗赫看着楚伊如此维护自己儿子,心头百感交集。
是不是这样也证明,就算离婚,她心里依旧是有砚修的。
楚伊坐直身体,双手交握置于深色桌面上。
冷白的皮肤与桌面的色差,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嘴角勾着笑,眼底却泛着冷光扫视众人,和宗砚俢身上如出一辙的气势,让众人心惊不已。
她是谁。
她是当年凭借百亿身家挽救恒宗的救星。
是被宗家所有长辈承认的少夫人。
更是生长于楚家那样的新兴家族。
她又怎会简单。
宗赫看众人不再言语,便开始了这次的会议。
会议两个小时后结束。
楚伊顾不得其他,立即和程相宜还有律师一起前往警局。
宗砚俢已经被保释,但被要求人不能离开京城,随传随到。
王洪率先到达警局,将外衣披在男人身上,和他并肩往外走。
“boss。”王洪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
“说。”男人整理着袖口。
“给你看一样东西。”王洪眼底闪着光,神秘兮兮的给宗砚俢的微信发了一段视频。
男人眉峰微蹙,边走边看。
是恒宗顶层环形会议室的监控视频。
他忽然停住脚步,一双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视频里,楚伊坐在宗赫左手边的位置,气势强硬地和几位多事股东互怼。
字里行间对他的维护,让男人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本是很简短的几分钟,却被他站在那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直到最后王洪开始催促,他才提起步子朝前走。
仿佛从门口灌进的冷风,也不再对他有任何影响。
手机锁屏前,他长按那条视频,点了保存,又点了收藏。
户外夜风寒凉,光线更不比室内明亮。
可他一抬眼,便一眼便看到站在车边,翘首以盼的小女人。
似乎注意到警局门口的动静,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那一刻,宗砚俢觉得,她心里有他的。
值了。
似乎也不必等她考虑后给他结果,他现在心中已经能确定她的答案了。
“砚修!”程相宜大步迎过去,眼里含着泪,满是老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上次他进警局还是十八岁被绑架之后,她太怕自己儿子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了。
然而程相宜没看到自家儿子有什么阴影,眼睁睁看着那个不值钱的儿子,从自己身边大步掠过,径直朝着站在车旁的前儿媳妇奔去……
程相宜的手落了空,尴尬的抿着唇回过身。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宗砚俢大步走到楚伊跟前,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手依旧宽厚而温暖,轻轻抚摸着楚伊的后脑,还不等她问出话,他轻声道,“我没事。”
楚伊身体绷得紧紧的,越过男人的肩膀,看了眼程相宜揶揄的表情,又看到王洪不自在地摸着鼻子。
她脸红了。
“松开,我还没考虑完呢!”
听出她语气里的窘迫,他放开她,但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
“哎,有了媳妇忘了娘。”程相宜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楚伊此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宗砚俢无奈地看向程相宜,“妈,伊伊脸皮薄,我们回家吧。”
“好。”
王洪直接下班,宗砚俢开着车子载着程相宜和楚伊离开。
车上。
“伊伊,今晚和妈回庄园住吧。”程相宜拉着楚伊的手,眼中含着期待。
楚伊抿了抿唇,脸上浮现纠结。
“你爷爷已经许久没见到你了,他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
“好。”楚伊在听到爷爷两个字时,心中的天平就彻底倒向一侧了。
宗家人待她极好,就算是离了婚,她也不应该抛弃这五年来的亲情。
更何况,她现在对宗砚俢,两人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似乎一切关系,只差她一句话了。
前面开着车子的男人,听到楚伊同意回庄园,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诧。
他以为楚伊会拒绝。
再次回到熟悉的庄园,楚伊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
但她记得那场大雪后,宗砚俢在院子里给她堆了巨大的雪人。
那些照片如今还存在手机里,领证离婚后的那段日子,她时不时拿出来翻看。
看那个大雪人,看那个雪人旁,挺拔如松的男人。
每一次看,都会泪流满面。
她站在夜风里,看着雪人曾经存在的地方出神。
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包裹,“外面冷,进去吧。”
“好。”楚伊淡淡地笑。
因为几人回来的晚,宗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管家说,最近老爷子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楚伊心中不是滋味,悄悄推开他的卧室门,走到床边坐下。
微弱的夜灯下,依旧能看清老人的面庞。
苍老的面容上,沟壑愈发的深重,看得楚伊心中愈发难受。
似乎是注意到来人,老人缓缓睁眼,“伊伊?我不是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