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祁风走后,楚伊回到了卧室。
连珊珊钻进被子,从身后抱住她,“想哭就哭吧。”
静谧而黑暗的卧室里,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默默擦掉眼泪,带着浓重鼻音道,“珊珊。”
“我在。”
“如果你也喜欢祁风,不要让他等太久,等一个人的滋味,太难熬了。”
她原本以为,五年的时间,等到他回头了,那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可他回头后,两人要走的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
她很累。
她走不动了。
连珊珊盯着黑暗里的某一处,没作声。
第二天一早,楚伊收拾好便去了民政局门口。
所有的证件都在她手里,只等宗砚俢到来。
宗砚俢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楚伊便给王洪打。
“少夫人,老板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那你叫他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民政局办手续,办完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他。”
“这个……好的,我会转告。”
楚伊不知道王洪有没有转告,可她这天没等来宗砚俢。
第二天,她又在那里等。
王洪说宗砚俢临时出差了,归期未定。
彼时,宗砚俢在医院里,他已经住院两天。
急性胃肠炎导致的发烧不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妈,你也认为,我应该离婚吗。”
程相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哪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外有私生子的事实。”
“那当年,你和爸……”
“砚修,我和你爸爸,跟你和楚伊是不一样的,我们家族联姻,你爸爸追我追得热烈,而你跟伊伊,是她一直在后面守着你。”
“站在外人角度,我更能看清谁才是对你好的,我对伊伊的坚定,都源于她对你毫不保留的爱,可砚修,如果我是伊伊的妈妈,我不想她过这样的人生。”
“她很累,而在你身边,给不了她安宁,这对她不公平。”
程相宜悠远的双眸看向窗外,脸上少许地浮现疲惫和沉静。
宗砚俢看了眼窗外,这样阴沉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
“我知道了。”
当晚,宗砚俢没告诉任何人,从医院消失不见。
任宗家人怎么寻找,都没人找到他的踪迹。
他独自开车前往临市的寺庙。
楚伊每年都会来这座寺庙。
那日,与楚伊交谈的和尚,此刻面对宗砚俢,无奈地摇头,“宗施主,你回去吧。”
宗砚俢已经在佛堂里跪了两天两夜,面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就算你跪十天,跪一个月,不能让你看的,我依旧不会给你。”
两天前,宗砚俢到达寺庙,请求师傅将楚伊写在簿册上的信封让他看一眼。
可师傅态度很坚决,未经当事人允许,断然不会给旁人看。
宗砚俢没有太过于坚持,而是在寺庙里和师傅聊起了天。
寺庙今日不开放,唯有阵阵钟声回荡在山巅。
“师傅,我想留住一个人,要怎么做?”
过去,宗砚俢从不信神佛,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为一个人,走投无路到来求神拜佛。
师傅长长叹气,手中念珠一颗接一颗从指间转过。
“你看这红尘男女,从五湖四海前来,所求的大多都是携一人手,只求共白头。”
“留住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去留呢。”
男人疲惫的面容上浮现不解。
两日不吃不喝,他面容憔悴,青色胡茬浮现。
似乎二十七年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师傅继续道,“每个人都是这世间独立的个体,都是自由的。你要做的是,放她走。”
“可……我舍不得。”他垂着头,手紧握成拳,似乎死拽着楚伊不放。
“如果她的心还在你这,她会回来的。”师傅一脸慈祥的笑意。
钟声空灵幽远,烟火四溢弥漫。
宗砚俢又一次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心中的愿望却不再是前两日的那个执念。
而是换成了。
我会让她走,只求,她还能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