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刚想发火,眼前的人忽然闭上双眼,脑袋跌进她的肩窝,再一次没了动静。
“宗砚俢?”楚伊感觉自己快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用力推他,“你起开好重!”
还是没有反应。
楚伊有一瞬间在想,她不会被他压死在这床上吧?
卯着全身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到一旁,她大口地喘息。
余光瞥到他手背上的针管开始回血,看得楚伊心惊肉跳。
顾不上其它,楚伊赶紧爬起来,将翘起的输液管压回去。
血液随着药液重新流进血管,她舒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全是汗,但好在手腕终于被他松开了。
楚伊看着男人虚弱的脸,又检查一下他包扎好的右臂伤口,万幸没有再裂开。
爬下床后将被子扯起盖好,随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将门带上。
房门关闭的瞬间,床上始终闭着眼的男人掀开眼皮。
他盯着天花板许久,最终无力地闭上眼睡过去。
楚伊到楼下拿了手提包,将手机拿出来后给王特助打了电话。
“老板昨晚回庄园没跟您解释吗?”王特助诧异地问。
楚伊愣住,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老板取完戒指回医院后被抢了,为了把戒指抢回来,被其中一人用刀划伤了他的胳膊,我去了警局报案做笔录没跟着进医院,但也看清了,那伤口得有十五公分。”
楚伊想着当时的场景,又看到家庭医生处理的伤口,很长也很深。
血肉翻飞的,流了不少血。
“老板是缝合完伤口后回的庄园,可能会晚一些,他一个字都没提吗?”
楚伊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没来得及回庄园吃饭,是因为在医院包扎伤口么……
她忽然记起那枚粉钻戒指,“那戒指……”
“戒指……夫人,虽然一开始老板没说这戒指是送谁,但我听到设计师的话之后,觉得是送您的没错了。”
“为什么?”
楚伊心口忍不住悸动,但她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老板说要赶工,在您生日这天之前必须做出来,设计师为这款7.25克拉戒指取名为‘爱妻’,您才是老板的妻子啊。”
楚伊感觉脚有些软。
直到挂了电话,她的灵魂还在飘忽不定。
戒指的名字是……爱妻?
脑海里忽然蹦出宗砚俢说过的一句话。
“我会把缺失给你的都补回来。”
补回来吗?
可是宗砚俢你不知道,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宗砚俢以为楚伊走了,但一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
他听着轻缓又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温柔的气息在鼻息处掠过。
随后感觉已经麻木的手背被她温热的指腹按住。
她小心地拔了针,替他按着针眼。
楚伊心情很复杂,盯着指腹下的白胶带发呆。
男人忽然开始咳嗽拉回她的思绪。
四目相对瞬间,楚伊松开了按着针眼的手。
故作淡定地解释,“你昏倒了,佣人今天放假,所以我才留下来。”
宗砚俢没应声,撑着手臂坐起身。
楚伊下意识又按住他的针眼,但已经有血迹渗出,她皱着眉责怪,“你乱动什么?”
染着沙哑的笑意在耳旁浮动,“你在……咳咳……担心我吗?”
楚伊动作一僵,按住针眼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受伤了逞什么能,你要是死在地下室,我就不是离异,而是丧偶。”
“楚伊……”他声音很虚弱,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我都这样子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刚刚做梦还强吻我,都没跟你算账,还想我好好说话……”楚伊低声嘟囔。
“什么?”男人蹙着眉问。
“没事。”楚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你叫人过来照顾你吧,我要走了。”
转身之际,手臂被拉住。
她回身。
“佣人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把他们叫回来你觉得合适吗?”
楚伊略一犹豫。
“那叫妈让庄园的人过来。”
“我受伤的事让庄园知道,妈不得急得哭出来。”
宗砚俢也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
这点楚伊倒是相信。
她也开始为难了,总不能让她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想吃鸡丝粥。”他忽然开口。
看着楚伊时,眼睛里闪动着点点光亮。
楚伊一噎,还敢提要求?
可看到他放低姿态的乞求声,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直到站在厨房里,楚伊忍不住拍自己的嘴巴!
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后来身体比思维诚实,她开始安安静静地煮粥。
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照顾过他,多一次少一次不会有什么改变。
厨房的香味很快蔓延到整个客厅。
宗砚俢换了睡衣下楼。
嗅觉不是很灵敏,但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此刻天色已黑,万家灯火扑展在浓重的夜色下。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小女人系着围裙忙碌。
垂眸间,有发丝掉落在耳际。
这样的场景刻进心底,心脏忽然变得异常柔软。
有人等回家,有人等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过去他怎么没察觉到?
走到女孩身后,手臂轻轻从后抱住她,将人拥进怀里。
楚伊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忽然被抱住吓了她一跳。
她伸手推他,“松手!”
“嘶——”似乎被触到伤口,他痛得倒吸气。
楚伊立刻就不敢动了,声音有些恼,“你快松手!”
肩窝忽然一沉。
男人弯着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热气呼着耳廓。
楚伊感觉浑身汗毛敏感地立起来。
“不松。”很轻很无赖的语气,“你推吧。”
楚伊,“???”
他在吓唬谁?!
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楚伊。
她捏着勺子不动,当他不存在。
他却愈发的放肆,手臂紧了些,在她肩窝用力吸了一下,“好香。”
不知道说饭菜香,还是她身上香。
楚伊不去深究。
耳边的呼吸声太明显,吹得她思绪有些乱。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她问。
“很饿,要吃。”
“吃还不松手?”
楚伊偏过头看他,厨房暖色的光在他眼底映出淡淡的光晕。
楚伊有那么一瞬间,在他迷离的眼中看到翻滚的欲望。
她眨了眨眼又去看,发现是她想太多。
宗砚俢松了怀抱,抬手端起炉灶上焖着的粥往外走。
楚伊想制止,但看他脚步很稳,手也没什么异常,便随他去了。
饭桌上都是清淡的饭菜,像过去那般两人相邻坐着吃饭。
但宗砚俢面对眼前的瓷碗和勺子却迟迟未动。
楚伊小口小口喝着粥,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点菜,信不信我把这碗塞你嘴里。”
宗砚俢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搭在餐桌边沿上,淡淡开腔,“胳膊很疼,拿不动勺子。”
说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