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城司在这位大首辅家没日没夜的抄了三天三夜,才堪堪将一小半物品归置出来。
皇城司是个千人机构,大家轮班倒了三天,才收拾出来这么一点。
一开始看到金银财宝的兴奋劲已经被消磨殆尽,现在大家两眼呆滞,手里拿着金块就跟举着一块石头一般,还嫌弃它太重了。
因为吴尧家里的值钱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玉器古玩名画等物就不必说了,必然是数不胜数。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从仓库到茅厕的窗户缝里再到需要抠挖的墙壁里,都能摸出来金银。
竖着的地方摸光了,
听说每走一步,都能踩到好几块金子。
“那到底有多少东西?”苏慢慢没忍住好奇心,睁着一双眼,好奇宝宝一般盯着陆砚安。
男人粗粗算了算,“听说有三千多处房产,上万亩地契,还有价值过亿的金条……”
“别说了。”苏慢慢倒吸一口凉气,“国库都没他家一半多吧?”
那边,圣人撑着精力,顶着压力,将吴尧的事情解决了。
为了不动摇国之根本,稳住民心,圣人并未将吴尧跟大金勾结企图谋害皇子的事情说出来,只将吴尧近几十年做出来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一一列出,然后把人关进了大牢里。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首辅,现在沦落为阶下囚,从锦衣玉食和三十六个人抬的大轿子到天天吃剩菜剩饭并睡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最关键的是,大家都在等待着圣人的判决。
像这样的大奸臣,大贪官,当然是一定要死的。
圣人坐在书案后面,看着堆成小山一般写满了吴尧罪状的奏折,大部分意思都是希望吴尧这个大周蛀虫赶紧死。
不管是砍头,还是剥皮,还是车裂,还是上吊,反正他必死无疑。
圣人伸手揉了揉额角,然后神色疲惫地站起来,负手望向前面不远处挂着的那盏红色宫灯。
因为疲惫,所以圣人视力不佳,宫灯模模糊糊像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形……糖葫芦。
他还记得小时,吴尧偷偷替他从宫外带冰糖葫芦进来吃的事。
当时母后对他很严格,功课做不好就罚他不准吃东西。
他饿的不行的时候,吴尧突然掏出一根冰糖葫芦来塞给他,并叮嘱他,“不要被母后发现了。”
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冰糖葫芦。
这或许是吴尧拉拢他的小小手段,可却是他真真实实感受到的一份温暖。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抬手写下一封密信。
半个时辰后,吴尧面前出现了一串糖葫芦。
吴尧望着那糖葫芦,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笑了。
“圣人还真是有童心啊,怕我死的太苦,给我吃点甜的。”
太监站在外面,隔着栏杆与吴尧道:“时辰到了,您该上路了。”
这边清竹园内,讨论完吴尧的事情,大家该各回各房了。
苏慢慢依旧没有跟陆砚安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男人没有提,苏慢慢也不好自己上赶着去睡他……好吧,她真的挺想睡他的。
春天到了,猫都叫了,她还没能跟她的男人睡觉。
苏慢慢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心酸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守着一块吃不着摸不着的珍宝的感觉吗?
她慢慢吞吞地吃完饭,看陆砚安回到书案后,替六皇子改正今日新写的文章。
现在的六皇子不仅要跟着圣人处理国事,还要坚持学习,听说他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了,然后晚上十二点才睡。
这么小的身体这么熬,可真是太拼了。
陆砚安坐在书案后面,为了不伤眼睛,灯色弄得有些亮。在这样漂亮的打光下,一袭墨绿长袍的男子更显得肌肤素白,像一张崭新的白纸。
黑色的长发搭在肩头,松松扎着,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又温柔的感觉。
可这是她老公啊!她凭什么不能为所欲为?可男人为什么好像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难道是她年老色衰了?放屁!她才十八岁好吗?十八一枝花!
苏慢慢放下碗筷,外面的小丫鬟赶紧过来撤下去。小娘子也跟着站起来,一边在院子里遛弯消食,一边朝不远处的赵跃使眼色。
赵跃看懂了,悄悄地走到苏慢慢身边。
苏慢慢轻咳一声,问,“有媳妇吗你?”
赵跃:“……没有。”
“哦。”
单身狗,不问了。
不然一个敢问,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最后一定会一团浆糊的。
“我美吗?”苏慢慢换了个话题,她抬手撩了撩头发,露出自己纤美的侧颜。
赵跃大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瞪着一双眼谨慎道:“大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苏慢慢:……你是魔镜吗?
“算了,你走吧。”
“是。”赵跃立刻跃上房廊跑了。
苏慢慢:……也不用这样吧?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等一下!她对做赵跃的媳妇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小娘子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进厢房沐浴去了。
她坐在硕大的浴桶里,漂亮的红色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颜色和场面都美丽极了。
苏慢慢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又细又白,像一截刚刚从水里□□的藕,一点瑕丝都没有。
再看自己的腿,修长白皙,连脚指头都是粉色的!
陆砚安到底是有什么毛病?面对她这样的大美女居然无动于衷?
等一下,难道他又坏了?
在《帝师》里,陆砚安确实没有幸福生活,并且殚精竭力直到为大周奋斗到最后一刻。
苏慢慢猛地一下从浴桶里站起来,这可不行!
.
六殿下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小,文章要改的地方有很多。
陆砚安改到一半,书案上被端来一盏茶,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想被人攥住了手腕。
那只攥着他的手带着湿热的温度,柔软的肌肤像刚刚盛开的花瓣。
陆砚安抬头,就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位红衣美人。
春日晚间还是有点凉意的,美人却只着薄纱,妖妖娆娆地站在陆砚安面前,然后抓着他的手腕,缓慢地眨了眨眼。
“手凉,多穿点。”男人话罢,拿过茶盏,继续低头修改文章。
苏慢慢:……
难道这个造型不适合她吗?你就没有一点冲动吗?
小娘子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拨,发簪落地,如绸缎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她顺便带动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按电视剧来说,这般唯美的画面应该有惊叹的观众,可惜,陆砚安完全没有看到,因为他被苏慢慢的头发甩中了脸,那“啪”的一声,犹如恶鬼打脸,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再看苏慢慢,因为被这“啪”的一声分心了,所以脚下一扭,径直摔到了地上。
场面诡异又沉默,直到苏慢慢如蜗牛一般举起双手趴到地上,像只蚕蛹似得,两只爪子还在往地上刨。
苏慢慢:……太丢脸了,她八辈子都不想从地上起来了。
陆砚安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脸站起身去扶苏慢慢,“摔到哪了?”
苏慢慢埋着头,声音嗡嗡道:“脸。”
陆砚安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然后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没有破相,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吗?”小娘子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双眸水润,蕴着莹莹泪光。
“嗯。”
“我脚疼,好像扭伤了。”
陆砚安弯腰,将人从地上抱起,一路抱回厢房。路上,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都被苏慢慢打发走了。
厢房的门半开着,陆砚安抱着人进去,正准备把苏慢慢放到床铺上,突然注意到被褥上那团水渍。
“这是什么?”
“呀,这是什么?”苏慢慢也满脸惊讶。
陆砚安:……演技实在是太假了。
男人叹息一声,“你睡我那,我睡这。”
苏慢慢忍不住了,她一把勒住陆砚安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喂,男人,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知道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吗?只要我苏慢慢说一句话,你就会被雷劈死。”
陆砚安:……
男人把苏慢慢放下来。
安静的夜色里,两人四目相对。
陆砚安望着她,满眼的隐忍。
“慢慢,我愿意为你舍弃性命。”
“我知道。”苏慢慢向前扑进陆砚安怀里,“我也愿意为了你舍弃性命。”
“陆砚安你知道吗?人类遇到灵魂伴侣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我们遇到了彼此,我们就是这千万分之一。”话罢,苏慢慢踮脚,仰头亲向陆砚安。
男人俯身回应,双臂紧紧揽抱住她。
够了,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苏慢慢,你记住了,以后不管天崩地裂还是海枯石烂,我都不会放开你。我不管自己是纸片人,还是木头人,从此以后,如你所说,我们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陆砚安一把掀掉那层被水浸湿的被褥,然后抱着苏慢慢压了上去。
两人搂着彼此,长发与长发相叠,十指相扣,像最亲密的交颈鸳鸯。
屋外楼顶,月色如雾,十三穿着单薄的春衫,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头顶的大月亮,双眸呆滞,嘟嘟囔囔,“媳妇,我的媳妇……”
阿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