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低调的马车出现在荣国公府后门口。
周氏被身边的李妈妈搀扶着坐上马车,她满脸愤怒地瞪向荣国公。
为了那个马上就要死掉的陆砚安,他居然要将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
“陆詹空,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负心薄性的东西!”
“夫人,夫人,慎言。”
李妈妈拉住周氏规劝,她比周氏更明白现在的危险处境。
“夫人,公爷是在保您呢。”
“保我?我看他心里只有他那个宝贝大儿子!”周氏被拉进马车里,她坐在里面,一边抹泪,一边怒斥陆詹空没良心。
“我连安随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安随怎么样了。”
“夫人,您放心吧,二公子是公爷的亲生子,公爷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哪里厚待过?现在他都要把我送走了,安随更是要没人疼了。”周氏又哭上了。
“唉……”李妈妈叹息一声,见劝不住,也索性不再劝了。
其实一开始,荣国公对陆锦泽还是很好的,只是周氏教授方式有问题,又太过溺爱,这才搅得荣国公对陆锦泽不喜。再加上陆砚安自小乖巧聪慧,有了这样的对比,哪个父亲能不偏心呢?
可偏偏周氏认为,就是因为陆砚安的出现,所以才夺走了陆锦泽的父爱。
她对陆砚安恨之入骨。
马车渐渐驶出去,周氏愤恨道:“都是陆砚安那贱种闹出来的事!早知道在他小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了事!”
“夫人。”李妈妈皱眉,伸手去拉马车帘子,生恐被马车夫听见。
“怕什么?”周氏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陆砚安造成的。
如果没有陆砚安,陆詹空就不会偏心,她就不会与陆詹空产生隔阂,她的儿子也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变成下一任荣国公。
她的美好生活都因为陆砚安而毁了!
可周氏却没有想过,其实她才是出现在陆砚安跟陆詹空之间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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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府后门口,管家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公爷,老奴是看着公子长大的,有件事,想要告诉公爷。”
陆詹空神色疲惫地转身,“什么事,你说吧。”
管家道:“大公子的身体在夫人嫁进来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夫人入门之后,大公子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詹空眉头皱起。
管家颤抖着手,双眸微红地跪到地上,“公爷,您怎么还糊涂呢?这是因为夫人从小就在给大公子喂药啊!大公子如今体弱至此,都是因为夫人啊!”
陆詹空听到此话,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傻在那里。
他以为,以为周氏只是指使那个医士下了一次毒而已。
就是这次篁落庙回来之后……
陆詹空也明白周氏想要让陆锦泽继承爵位的心思,这个爵位他是绝对会给陆砚安的,主要是为了补偿这个孩子幼年丧母之痛,也是为了他病弱不堪的身体日后有个倚靠。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氏居然心毒至此!
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听澜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不愿意轻易原谅周氏的吗?
陆詹空突然想起来今日午后乌华坞说的话。
他说“这些年”。
当时他心思混乱,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乌华坞那个富有深意的眼神,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他想起自己昨夜对陆砚安说的话。
他会将爵位给他,会找最好的御医给他治病,会将他拥有的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青年的眼神冷漠又悲伤,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像是在看着一个父亲,而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个眼神之中带着古怪的了然和嘲讽。
仿佛早就已经猜到他的决定。
是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他最该了解他这个儿子,世间荣华富贵能迷乱任何人的眼,却动摇不了他的心。
他的允诺对于他而言,才是最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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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秋寒露重。
榻边的琉璃灯未熄,苏慢慢和陆砚安蜷缩着一起躺在榻上,两人望着半开的窗子,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
苏慢慢抿了抿刺痛的唇,她告诫自己,她只是在给陆砚安治病续命而已。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她救的这个是纸片人,但也是命。
别人氪金养纸片人,她渡气养纸片人,不费一分钱,还赚了呢。
如此安慰完自己,苏慢慢伸手揉了揉自己烫红的脸,然后微微一扭头,正对上男人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要死了。
真漂亮。
男狐狸精。
这样的纸片人如果能做出来,苏慢慢一定会为他氪尽最后一分钱。
“累不累?”男人舔了舔唇,指尖擦过苏慢慢鼻尖的虚汗。
“哈,”苏慢慢发出一个嘲讽的气音,“这点运动量而已。”作为一个死宅,苏慢慢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下床去上厕所那么一点路。
因此,刚才那番心跳超过一百多的运动量实在是叫她累得双腿发软。
不过女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
“我有点累了。”男人闭上了眼,浓密眼睫覆盖下来,衬着他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她的纸片人好弱。
苏慢慢想,要是能给陆砚安氪金就好了。
她就算是天天喝白粥,她也一定给他氪出一个健康完美的身体。
屋内的气氛还算轻松,孤男寡女,盖着一床被褥。
苏慢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妄念。
“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你还会选择继续努力吗?”琉璃灯的光色照在男人面庞上,他的肌肤苍白之中透出几许绯红,平添媚色。
苏慢慢也跟着闭上眼,她静静聆听着陆砚安的呼吸声。
“那我可能连出生都不愿意了。”
男人眼睫颤了颤。
苏慢慢继续道:“可是,人生皆苦,如果没有尝过苦,又怎么知道糖有多甜呢?”
“虽然你是一个纸片人,但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有一种游戏,能打出很多结局。你怎么知道,结局必败,无法改变呢?”
这话其实苏慢慢自己说得也没底,可事已至此,他们除了鼓舞自己的势气往前走,再没有退路了。
苏慢慢说着话,眼皮渐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睡得并不安稳,凌乱的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面前是还没完结的小说。
苏慢慢呆呆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我的小说还没写完。
嗯,果然,天道听到了她的召唤,即使是在梦里,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把她放到电脑前面,让她把小说写了。
苏慢慢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敬业了,她拿出键盘,开始将后面的小说补完。
因为是在梦里,所以苏慢慢写的很快。
她也不用吃饭上厕所,就那么写啊写的,从白天写到黑夜,再从黑夜写到白天,最后终于完结了。
苏慢慢望着自己了解的夙愿,想着这个梦该醒了吧?
可是她没醒。
画面一转,电脑屏幕上面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游戏。
封面是3d版陆砚安。
苏慢慢起了兴趣,她点开游戏,陆砚安那张脸瞬间充斥了整个电脑屏幕。
他虽然梳着古代发型,但是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九头身加大长腿,禁欲系鼻祖。
这不就是她以前画的那些简笔画吗?变成游戏了?
苏慢慢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陆砚安,用鼠标点了点他的脸。
男人睁开眼,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透过屏幕望过来,仿佛真的能看到她一样。
做的真是太逼真了!
苏慢慢忍不住连连叹息。
“请为自己取一个昵称。”游戏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苏慢慢眨了眨眼,恶趣味来了。
她打下两个字:主人。
那只陆砚安立刻蹙眉捧心,“主人,我生病了,好难受。”
所以呢?
“系统推送:有治疗身体的药物,只要998哦。”
去你大爷的998!
苏慢慢怒摔键盘,猛点鼠标,要把这个破游戏关掉。
“还有,还有便宜的,9块9。”系统赶忙补充,“新人还有无门槛九元优惠券。”
这还差不多。
苏.抠门.慢慢为陆砚安怒氪0.9毛巨款,治好了陆砚安的大病。
苏慢慢看着在屏幕里生龙活虎的陆砚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笑,苏慢慢就把自己笑醒了。
她一睁开眼,正对上陆砚安那双清醒的黑眸,他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你在笑什么?”男人低声询问。
苏慢慢缓慢清醒过来,她伸出手,“你欠我九毛钱。”
陆砚安:???
“毛?”男人想了想,伸手扯下自己九根头发丝,递给苏慢慢。
苏慢慢:……
“已经给你了。”见小娘子还没把手收回去,陆砚安用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
“留着你自己花吧。”苏慢慢把九根毛还给陆砚安,正准备起床,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后顿了顿。
她居然没有一觉睡到天大亮?
亏了。
“我再睡个回笼觉。”
苏慢慢又闭上了眼。
她从来都不知道梦是能连续做的。
苏慢慢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电脑屏幕还亮着,键盘旁边有还没开封的奶茶、薯片、冰激凌蛋糕。
苏慢慢无比怀念这些垃圾食品。
她觉得这个梦就是上天给她的赏赐。
她立刻坐到电脑前面,然后开始狂炫零食。
一边炫着零食,她的视线被电脑屏幕上面的游戏吸引。刚才梦醒之前,她治好了陆砚安后,还让纸片人陆砚安在那里跳街舞呢。
现在男人还在那里用脑袋顶着地面,脚朝天地转着呢。
啧啧啧,九毛钱都炫成这样了,如果她充九块钱,岂不是能让她为所欲为?
“尊贵的会员,还有什么是您不能看的呢?”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慢慢看着电脑屏幕上面跳出来的对话框,嘴里的薯片都顿时不香了。
还有什么是尊贵的氪金会员不能看的呢?
游戏左上角突然打出了一个十八禁的标志。
原本还在表演街舞的陆砚安也换上了一套短袖短路,露出自己那双大长腿,赤脚站在那里。
然后,屏幕上出现三个按钮。
“咬衣角(露腹肌)。”
“扯衣领(露锁骨)。”
“扯裤腰带(露人鱼线)。”
啊这啊这……作为一名被绿水浸泡熏陶过的正直作者,苏慢慢脱口而出,“这是晋江能选的吗?”
系统认为苏慢慢不满足,又横空出世一个选项。
“小黑屋。”
小,小黑屋?
是她想的那个小黑屋吗?
“小黑屋,能干什么?”
“只要九块钱,尊贵的会员就能为男主角提供叫醒服务。”
苏慢慢:……我花九块钱就为了叫一个男人起床?
做梦呢吧。
苏慢慢利索的关掉了游戏。
谁也不能从她手里拿走九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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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这一觉睡得真是七荤八素,她认为这一切都是陆砚安的锅。
如果不是他在睡前跟她kisskiss了,她怎么可能做这么稀奇古怪的梦?果然母胎单做梦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一点都不十八禁。
最关键的,凭什么她要为所欲为还要氪金花钱?
她舍不得她的钱。
天光大亮,苏慢慢醒了,她一扭头,陆砚安正睡在她旁边。
两个人昨天晚上居然蜷缩着睡了一晚,而苏慢慢中途醒了一次,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大到直接又睡了回去。
她的身体和心理居然已经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个男人了吗?
苏慢慢呆呆盯着男人的神级睡颜看了一会儿后,想起自己的梦。
九块钱的叫醒服务?
现在不花钱就能拥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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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安难得睡上一个好觉,他呼吸之际都是小娘子身上香甜的味道。
这股味道比他平日里用烂了的那些安神之类的东西好用多了。
他觉得脸上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戳他。
陆砚安缓慢睁开眼,就见苏慢慢拥着被褥坐在他身边,正用炭笔戳他的脸。
“你醒了?”
苏慢慢立刻把炭笔往身后藏。
陆砚安神色略有些懵懂地坐起来。
“我把你叫醒了。”苏慢慢伸出手,“给我九两银子。”
陆砚安:……
陆砚安伸出自己的手,覆到苏慢慢的手上,“没有银子,不如以身相许?”
苏慢慢发现陆砚安自从命不久矣之后就变得越发没脸没皮闷骚男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后疯一把?
看着打开了自己的陆砚安,苏慢慢缓慢抽开自己的手,“我还是比较喜欢银子。”
“公子,大奶奶?”门外响起赵跃不识好歹的声音。
两人昨天晚上是和衣而睡的,苏慢慢起身洗漱,并将挂在木施上的大氅扔给陆砚安。
陆砚安披上后让赵跃进来了。
赵跃进来后拱手,一抬头,看到陆砚安的脸,愣了愣。
“靶镜。”陆砚安指挥赵跃。
赵跃去替陆砚安取了靶镜过来。
陆砚安看到自己脸上被画了一个……硕大的唇印。
赵跃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
陆砚安抬手,用宽袖擦掉脸上的东西,然后朝苏慢慢的方向瞥了一眼。
正在刷牙的苏慢慢呛了一口盐水,赶紧吐掉。
“你家大奶奶,很迷恋我。”陆砚安收回眼神,慢条斯理的对着赵跃吐出这句话。
“咳咳咳咳……”
以为吐掉盐水就没事了的苏慢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赵跃还没有准备好应对这些从天而降的狗粮,就被噎死了。
他以为自家公子一辈子都会是个孤家寡人,没想到他家公子比他先……快乐了!
赵跃觉得委屈。
他一直觉得自家公子会孤独终老,然后看着他儿孙绕膝的。
“有什么事?”陆砚安放下靶镜,开始说正事。
“公子,昨夜子时三刻,公爷送大夫人离开了。”
一旁苏慢慢擦脸的动作一顿。
陆砚安却是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嗯。”
苏慢慢将视线放到陆砚安身上,清晨阳光微亮,他却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可是我今日一早听说,马车到了半路,又被公爷拦下来,然后转进了京兆府。”赵跃大喘气后又加了一句。
陆砚安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就像是看到日头从西边出来一样。
“你说什么?”
赵跃重复了一遍,“公爷将夫人送到了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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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审案,原告和被告自然都要到场。
虽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但苏慢慢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官服,一本正经坐在堂上的乌华坞。
说实话,有点帅。
苏慢慢只是作为一个看客过来的,因此,她还备了很多零食和话本子。她手里拿着炭笔,话本子看得无聊了就在上面画乌华坞的简笔画。
画着画着,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又开始画陆砚安,没穿衣服的那种。
“啪!”惊堂木一响,苏慢慢瞬间回神。
她居然在法庭上画陆砚安没穿衣服的样子。
罪过,罪过。
苏慢慢你穿条裤子吧!
不不不对,她该给陆砚安补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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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当然不肯相信陆詹空居然会将她送到京兆府,闹得极厉害,可在物证人证具在的情况下,这毒杀继子的罪名是逃脱不了了。
这对于陆砚安和苏慢慢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可直到审问结束,上了马车,陆砚安还是一言未发。
马车上,苏慢慢将话本子藏好,然后将注意力投向陆砚安。
“吃个果子?”
男人摇头。
“喝杯茶?”
男人继续摇头。
“你不吃,你不喝,难道你是要喝手磨咖啡?”
男人终于将视线凝聚到苏慢慢脸上,“咖啡是什么?”
“猫屎。”
陆砚安:……
“你们吃猫屎?”
“对啊,吃的可香了。”
陆砚安下意识拉开了跟苏慢慢的距离。
苏慢慢:……
“我骗你的。”
“哦,我不信。”
看着终于回神的陆砚安,苏慢慢开口,“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是心疼周氏了?”她差点忘了,陆砚安的人设是大圣母啊!
“不是。”陆砚安呢喃一声,眼神落到车窗外,像个孩子似得抿唇,“我只是觉得,像是在做梦。”
说完,他扭头看向苏慢慢,眼神天真又单纯,“慢慢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美梦呢?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我真希望一辈子都不醒。”
“……谁知道呢。”
苏慢慢的视线被糊在马车窗子上的绿纱模糊了。
她现在,也早已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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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安将周氏的事情告诉陆锦泽的时候,男人正喝得酩酊大醉,躺在书房里。
秋寒露重,书房里酒气熏天,陆锦泽就穿了一件单衣躺在那里,看起来颓丧又可怜。
他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纸片人的事实,他想反驳苏慢慢的观点,可他想起之前在苏慢慢身上发生的种种,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
“二公子?”吴安小心翼翼地唤一声。
陆锦泽睁开一只眼,看到吴安,抬手指向廊下挂着的那些灯笼。
“把灯笼都给我拆了。”
“拆灯笼?”吴安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拆!全部给我拆干净!”
陆锦泽随手抓过一个酒壶朝吴安砸过去,吴安侧身躲开后,赶紧去摘灯笼。
院子里的灯笼,陆锦泽一个都不想看到。
只要看到这些灯笼,他就会想到自己是纸片人的事情。
“二,二公子,摘完了。”吴安摘了几个后,唤来其它小厮顶替自己,然后重新回到书房,“二公子,夫人被公爷送到京兆府去了。”
陆锦泽抱着酒壶,翻了个身,仿佛没有听到吴安的话。
他疯了一阵,醉了一阵,从前的雄心壮志在自己是纸片人这个事实上被摔得粉碎。
原来他只是,一个纸片人。
哈哈哈哈,他的努力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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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纱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锦泽烂醉如泥的样子,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周氏被荣国公送进了京兆府。
按照《帝师》里面的剧情来说,周氏最多也就是被送到乡下去,怎么可能会被送到京兆府呢?
“锦泽,锦泽?”江画纱伸手去推陆锦泽。
陆锦泽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江画纱,指着她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大明星,哈哈哈……”
江画纱被陆锦泽笑得头皮发麻,“锦泽,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大明星。”
陆锦泽突然一把拽住江画纱的领子,歪头看着她,说话的时候满身酒气,味道很臭,“我说大明星,你知道吗?你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跟傻子没有任何区别。”
“锦,锦泽,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我跟刘颖然睡过啊,大明星。”
江画纱的面色瞬时惨白。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刘颖然。
“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没关系,反正都是纸片人罢了。”陆锦泽松开江画纱,又躺了回去。
“纸片人?锦泽,你这是什么意思?”江画纱的面色突然白了。
“我说,我,你,我们都是纸片人,只有苏慢慢才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面的人。”
陆锦泽借着酒劲,将自己的发现都跟江画纱说了。
他需要发泄。
像陆锦泽这样的人,不,应该说,尤其是像陆锦泽这样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个心机狂人的人,最不信的就是命,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败。
可现在,他不仅要相信命,还要接受失败。
江画纱听完陆锦泽说的话,愣了很久,“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是在另外一本书里?”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陆锦泽继续往地上一躺,烂泥一般,嘴角扯起嘲讽的笑。
“那是什么书呢?”江画纱虽然也震惊于陆锦泽说的这些话,但她意外的比男人理智。
“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是在《帝师》外的另外一本书里,那么我们在这本书里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而苏慢慢又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在另外一本书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锦泽看着眼前的江画纱,第一次重新审视她。
“你怎么想到的?”
“就是,这样想到的。”江画纱解释道:“你看的小说少,可能不清楚这种事情。”
“按照你说的,两本书叠加在一起。”江画纱随手从地上捡起两本书放在一起,“那么一定有主角,这个主角是苏慢慢吗?”
虽然苏慢慢能优先获得天道垂青,但她是主角吗?
陆锦泽也不知道。
江画纱见陆锦泽不说话,便继续道:“我猜测,如果我们不是主角,那就是反派?”
“天道都站在苏慢慢那里……”陆锦泽呢喃,“他们应该是主角,我们应该是反派。”
书房外秋风呼啸,看样子似乎是要落雨。
江画纱捏着手里的两本书,她望着陆锦泽的颓废模样,沉默半响之后开口道:“其实这几日,我做了很多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
江画纱犹豫着道:“我梦到了一本叫《称帝》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