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你还活着吗...)

苏慢慢奔过去时,晚星正在喂陆砚安喝药。

男人喝了一口,眉头皱起。

苏慢慢远远闻到那苦涩的药味,再看一眼黑乌乌的汤汁,也忍不住跟着摇摇头。

这药看着就难喝。

“我来喂吧。”苏慢慢自告奋勇。

晚星顿了顿,然后将药碗递给苏慢慢,转身出去了。

小娘子见晚星走了,赶紧把药碗递给陆砚安,“快喝,捏着鼻子喝。”她认为刚才是晚星在场,因此陆砚安必须端起大公子的架子,才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情来。

陆砚安:……

苏慢慢看着男人不能动弹的一只手,满脸真诚,“我可以替你捏鼻子。”

陆砚安:……

最后,男人没有捏鼻子,而是自己端着碗,一口气喝干了那碗药。

苏慢慢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忍不住也跟着咽了咽。

嘴里苦涩的药味尚未散去,又被塞了一颗蜜枣。

小娘子坐在他床边,不知何时端了一盘蜜枣过来,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还往他嘴里塞。

苏慢慢炫了三颗蜜枣,那边陆砚安连一颗都没吃完。

男人白皙的面颊上鼓起一颗蜜枣的弧度,让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面容带上了几分生活气息。

苏慢慢看了一会儿,又拿出一颗,“再吃一颗?”

这样就对称了。

陆砚安垂眸看她一眼,动作优雅的开始嚼嘴里的蜜枣。

苏慢慢遗憾的把递给陆砚安的那颗蜜枣自己吃了。

吃完了蜜枣,苏慢慢看一眼天色,还黑着呢。

男人又重新躺了回去,“你回去睡吧。”

苏慢慢点头,“你有事喊我。”说完,她抱着蜜枣正准备往回走,又听男人道:“穿我的鞋。”

苏慢慢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着急跑过来,连鞋都没穿。一双玉足露在外面,十根脚指头白莹莹的。

“不用了,就这么一点路。”

大夏天的,谁还没赤脚走过路。

苏慢慢正转身准备要走,被陆砚安一把拽住了胳膊。

男人本来已经躺下了,现在又艰难地坐起来。苏慢慢见状,赶紧道:“你别动了,我穿我穿。”

陆砚安的鞋袜衣物一向是由晚星负责的。

昨日那些衣物混杂着泥浆血渍,早就被扔了,现在置在床边的鞋是新拿出来的。

苏慢慢提起裤子,把自己的脚伸进去。

男人的鞋比她的脚大很多,小娘子每走一步,都感觉空落落的打晃。

她索性直接当拖鞋穿了,一路拖着到了外间,坐到自己的榻上。

男人的鞋就被放在她的榻边,跟她自己的那双排在一起。

看着这两双鞋,苏慢慢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红着脸下榻,穿上自己的,又将那双鞋重新替陆砚安还回去。

男人背对着她,似乎已经睡了。

苏慢慢小心翼翼地放完鞋,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劲。

男人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浮起奇怪的绯红,像破碎的落日浮起的沾染了日光的漱云。

不会是发烧了吧?

苏慢慢伸手试探了一下。

果然,烫得都能煮鸡蛋了!

“晚星,晚星!”

苏慢慢疾奔出去找晚星,并让她不要张扬的去外头找个医士来。

晚星了然,把赵跃找了过来。

一炷香后,赵跃从外面重新找了一个医士过来。

这名医士明显比刚才那位有责任心多了,不仅拿出了传说中的麻沸散,甚至还上手替陆砚安缝合,上药,包扎,扎针,退烧。

就是一开始的时候,陆砚安有些不配合,他不愿意用麻沸散,直接让医士生缝。

您当自己关公在世呢?

“大奶奶安心,这位医士是自己人,可以放心。”

面对倔强的大公子,赵跃私自跟苏慢慢耳语,并将麻沸散包递给了苏慢慢,表情严肃,仿佛在交付炸药包。

苏慢慢了然,是要她去当这个恶人?

好吧。

小娘子拿着麻沸散过去,在陆砚安烧得水雾蒙蒙的凶狠眼神下,直接把麻沸散包怼到了他的口鼻处。

男人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刺入她的肌肤。

苏慢慢疼得一哆嗦,松了手,陆砚安睁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终于昏迷了过去。

“嘶……”苏慢慢低头看一眼自己被陆砚安抓出来的指甲痕迹,让晚星把锉刀拿了过来。

小娘子磨刀霍霍,“指甲太长了,我给你家公子绞干净。”

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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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安陷入沉睡,医士开始替他治疗。

一系列操作下来,惊呆了苏慢慢。

“华佗再世?”

医士擦了擦满头的汗,又开了一副退烧的方子。

苏慢慢全程不眨眼地盯着这位医士看完整场缝合手术,“这位大哥,您的手艺是从哪里学的?”

大哥勾唇一笑,“一开始是公子教我的,说能用线将伤口缝起来,我本来是不信的,后来用这法子救了一匹马,又救了一头牛,然后才信的。”

原来是兽医转行。

“对了,我最近决定练习开膛破肚术,还有,你觉得用斧头把脑子劈开,然后再缝上,这人会不会死?”

哈,哈哈。

现代不会,换心都能活。可按照古代这个医疗条件,必死无疑吧?

面对大哥求知的眼神,苏慢慢委婉道:“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时候可以试试吧?”

大哥若有所思,然后将视线转向了陆砚安。

苏慢慢:……你家公子还没变成死马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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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医士大哥,晚星开始指责赵跃,实际上是在骂苏慢慢。

“若是刚才就将这名医士请来就好了。”晚星话罢,略有些不满地看向苏慢慢。

苏慢慢没有解释。

一开始她也是跟晚星想的一样,可后来一琢磨。

陆砚安用惯了府中医士,若是贸然换了,会引起旁人注意。

陆砚安肯定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让赵跃在没人的时候将那位大哥请过来。

床榻上,陆砚安的烧还没退,不过因为麻沸散,所以睡得很安心。

发烧的时候用了麻沸散,人不会出事吧?苏慢慢并没有这方面的医学知识,不过她想着,既然刚才那位医士没有提,那应该没关系吧?

晚星去熬药了,赵跃去送医士。

屋内只剩下两人。

苏慢慢看到自己的那只噩梦娃娃被陆砚安攥在手里,就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想了想,看到置在木架上的铜盆,用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地盖到陆砚安额头上。

男人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乖顺地落在身侧。

苏慢慢拿了另外一块帕子,替他擦去手背上的汗渍。

手真好看。

苏慢慢托着陆砚安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这种手就是传说中不用开滤镜,直接就能当手膜的手吧?

抓起人来也狠。

苏慢慢看一眼自己被抓破的手腕,那里三条痕迹已经出血红肿。其实陆砚安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更像是威胁,可小娘子肌肤白细,稍微一点痕迹就异常明显。

替男人擦完了手,苏慢慢就准备替陆砚安帮他把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换过一块。

她倾身过去取帕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声音。

小娘子顿了顿,垂眸看过去。

男人似乎在说话。

陆砚安的唇瓣又薄又漂亮,虽然现在没什么血色,但依旧翘着好看的弧度,似乎还有一点唇珠……等苏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指尖已经几乎要触到男人的唇。

小娘子立刻收手,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然后又忍不住看一眼。

这个嘴唇,怎么像果冻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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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夜,男人的烧终于退了。

苏慢慢累瘫在外间,裹着被子睡了一会儿后,顶着一头炸毛的黑发坐了起来。

她迷糊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有正事要干,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苏慢慢先是去看了一眼陆砚安,发现人退烧了,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然后找晚星要了一块韧性十足的布料,踩着凳子挂到房梁上,用力扯了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自己挂进去试了试。

晚星看着整个人躲到布料里,包裹的像个蚕茧似得苏慢慢,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表情添上一句话的话,应该是:这该不是个傻子吧?

“没问题。”

苏慢慢觉得这块布料绝对能支撑住陆砚安的体重。

陆砚安也醒了,他一直在看苏慢慢。

苏慢慢弄好之后,自己挂在那个东西里面,像个被浑身包裹住的婴儿,只露出一张脸。

“这个叫感统秋千,听说对治疗噩梦很有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我有这个。”

是噩梦娃娃。

“这个,不是没用嘛,你昨天晚上还做了噩梦,说了梦话。”苏慢慢略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噩梦娃娃是她送的,看起来却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的眼瞳漆黑,在听到梦话这两个字的时候,才眨了眨眼。

他抬头看向苏慢慢,唇角轻轻弯着,像是在笑,“我说了什么?”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苏慢慢的身子随着感统秋千轻轻地晃动。

她道:“你说疼。”

男人握着噩梦娃娃的手瞬间收紧,原本伪装的万无一失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点皲裂的伤口。

像一尊裂开了一条缝的玉面佛子。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男人的眼瞳变得深邃而无法窥探。

不是伤口疼,更像是身体被撕裂,灵魂被扯开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是昨夜,苏慢慢从陆砚安的脸上看到的。

醒着的男人,虽然温和无害,但总像挂着一张假面。苏慢慢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总归相识的时间太短,无法真正交心。

人类大部分都是群居动物,他们需要同类的关心和爱护,他们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坚韧的动物,也是世界上最娇弱最柔软的生物。

他们不惧风吹雨打,却又害怕风吹雨打,淋入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陆砚安一向伪装的很好,可昨夜,他似乎是因为太过脆弱,所以难得露出了一丝狼狈。

好巧不巧,这丝狼狈被苏慢慢捕捉到了。

两人静默着对视,陆砚安的瞳孔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样。

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睡得那么沉。

沉到陷入了一个个绝望的梦境之中无法挣脱。

他如同被关在了笼子里的困兽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个笼子里出来。

他感觉的脖子上拴着铁链,手腕上也拴着铁链,脚上也被栓上了铁链,全身上下都被禁锢住了。然后,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的窒息感包围住他,一点一点蚕食掉他身体里的空气,从肺部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无法排解的孤寂和绝望萦绕着他,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人。

没有目标,没有期待,他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试试吧。”小娘子温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露出的面颊柔软白皙,衬着晨曦的阳光,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小咸鱼不是死了,只是不想努力了。”苏慢慢伸出自己的头,细碎的阳光落下来,那披散的黑发都变成了漂亮的澄金。

“你就是压力太大了,偶尔放松一下嘛,也没必要为了让我住上上亿大别野这么拼命的。”

在小娘子喋喋不休的温声软语中,陆砚安缓慢松开青筋暴起的手,噩梦娃娃终获自由。

他重新躺回去,紧绷的声线再次变得懒洋洋。

“不试,好像傻子。”

苏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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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芙蕖宴上,江画纱那般行事,确实是为了博得陆锦泽的注意。

陆锦泽也确实来找她了,可江画纱并未给陆锦泽跟她说话的机会,反而跟其他男人打得火热。

陆锦泽在现代也是万人吹捧的总裁,能这样哄着江画纱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可若是女人太过分了,他也不会继续惯着她。

一个以为陆锦泽会来哄她,一个认为女人就不该太惯着。

如此,两人莫名其妙陷入了冷战之中。

如果按照剧情,一个炮灰NPC的加入就能打破这个僵局,可惜,炮灰NPC认错了人。

江画纱在外头与那些公子们谈诗词歌赋,聊风花月夜,她满以为陆锦泽会充满危机感,可不想一回到荣国公府,就见墨花满面桃花春色,一副刚刚被滋润过的样子从陆锦泽的书房里出来。

衣衫不整,脖颈上还有暧.昧的痕迹。

江画纱怎么会不懂呢?

她气得涨红了脸,想着陆锦泽你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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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安在清竹园内养病,因为没有现代精密的医疗技术,所以这么一道伤口也让男人受尽磨难。

晚星端药进去的时候,就见自家公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挂在横梁上的一只……苏慢慢毛毛虫?

说是给人家准备的感统秋千,到头来还是自己在用,而且睡得极其舒适。

晚星:……

“公子,喝药了。”

陆砚安收回目光,看向那碗药,没动,只是开口询问,“六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晚星道:“公子没去的这几日,都由二公子代劳了。”

大家同为国子监的学生,陆砚安受伤了不能去,陆锦泽就自告奋勇的替他去了。

说是替,可等到陆砚安伤好了,这份差事他还能要回来吗?自然是不能了。

六皇子只有八岁,面对陆锦泽说不定会露馅。

陆砚安皱眉,拿起一颗蜜枣放进嘴里。

“公子,药还没喝呢。”怎么就先吃上蜜枣了?

晚星可记得她家公子从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可自从那位大奶奶进来后,屋子里到处都是随手就能拿到的糕点甜蜜物,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不健康垃圾食品。

“公子,您都要给她带坏了。”晚星妈妈操心至极,一副自家乖宝贝都被坏媳妇带坏的表情。

苏慢慢在感统秋千里睡了一个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晚星在说她坏话。

“晚星,想吃炸鸡。”苏慢慢可怜巴巴地看着晚星妈妈。

晚星:……

“去吧。”陆砚安开口。

晚星气愤地走了,像极了对你又爱又恨的妈妈。

苏慢慢从感统秋千上下来,看着陆砚安把那碗药喝了,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大蜜枣,然后摆出商量正事脸。

“陆锦泽可能是发现了不对劲,觉得不能从王美人身上下手,就从六皇子身上下手吧。虽然六皇子很聪明,但毕竟只有八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陆锦泽突然找到了什么说真话丸,然后让六皇子将事情全盘托出,把我们二人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完了,陆锦泽要拿捏我们这两个摆烂货,实在是太容易了。”

面对苏慢慢的天马行空,陆砚安已经习惯。

怪不得是个写话本子的。

也怪不得是个赚不了钱的。

如此没有逻辑,天马行空……还懒。

苏慢慢说完就盯着陆砚安看。

男人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蜜枣,一改前几日颓废阴郁之态,仿佛被修剪掉了枯枝,又重新注入了生命。

“喂,你还活着吗?”

陆砚安掀了掀眼皮,“活着。”

苏慢慢弯唇笑起来,双眸亮晶晶的。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慢慢转头看去,只见隔着窗子,多日未见的江画纱从房廊处急匆匆奔进来。

苏慢慢立刻把感统秋千扯了下来,塞到陆砚安的床铺上。

江画纱提裙进来,一把打开内外室之间的珠帘,出现在苏慢慢和陆砚安面前。

江画纱是疾奔过来的,她的脸被日头晒得通红,眼尾还有泪痕。

“纱纱?”小娘子面露惊诧,“你怎么来了?”大忙人。

“我有事找你。”

话罢,江画纱垂眸看向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陆砚安。

多日未见,男人容貌更盛,江画纱只瞧一眼便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只怪他长得太好看。这种没有任何侵略性的,却让人忍不住上瘾的气质和容貌,像清冷无垢的月亮,让人愿意舍弃一切,只求能将其揽入怀中。

这可能就是原主江画纱为什么如此痴迷陆砚安的原因吧。

坐在陆砚安身边的苏慢慢也不差,两人挨在一处,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对璧人。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江画纱心中冒出一股酸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她盯着面前的两个纸片人,决定公开她的身份。

当然,只是一部分。

“我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苏慢慢:???你们十年前的穿越人士都是这么冲动的吗?

好吧,设定里好像都是这样无所畏惧,觉得自己能脚踢皇帝,手打封建主义的。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成功了。

“苏慢慢,你应该看出来我跟从前很不一样吧?”

苏慢慢看一眼陆砚安,然后转头面向江画纱,小心翼翼的询问,“我该看出来吗?”

江画纱:……真是蠢笨!

“你不信我?”

“信,信。”小娘子点头,然后真诚询问,“最近天气太热了,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江画纱:……她又不是天气预报!

见江画纱憋红了脸,说不出来,苏慢慢更加睁大了一双无辜至极的眼。

江画纱咬牙道:“我不管天气,我不是管这方面的仙人。”

“我还以为仙人什么都知道呢。”苏慢慢露出一副遗憾表情。

江画纱深吸一口气,想着纸片人怪不得是纸片人,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他们眼前都能错过。

若非她跟陆锦泽闹了别扭,怎么可能会来找他们泄露剧情。

“我可以帮你们做一件事,来证明我是仙人。”

“纱纱,天气这么热,你要不要来一杯香薷饮去去暑气?”

江画纱眯眼,“你们真以为我在跟你说笑?”

“纱纱。”苏慢慢突然起身,神神秘秘的将江画纱拉到外间。

她猜测,如果这不是江画纱跟陆锦泽的阴谋的话,就是两个人闹掰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会这样逗我高兴的。”

江画纱:……

在江画纱发怒前,苏慢慢继续,“这事我本不该跟你说的,可我在这府中除了你,也没有别的朋友了。大公子因为我负伤之后,原本教授六皇子的差事被二公子顶替了,听说这是大公子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我觉得很是抱歉……”

江画纱看着一脸苦恼哀怨之色的苏慢慢,缓慢勾起了唇。

“这事,我可以帮你。”

小娘子面露惊讶,“纱纱,你别说笑了。”

“我像是在跟你说笑吗?”

江画纱知道,陆锦泽的目的是取代陆砚安成为六皇子的帝师,她偏要给他添堵!

“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江画纱正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知道陆砚安是为什么会从马上摔下来的吗?”

苏慢慢看她一眼,“不是因为不小心吗?”

“不是,”江画纱脸上露出笑,“陆砚安会摔下来,都是因为陆锦泽。”

“这,关二公子什么事啊?”

“你以为陆锦泽是什么好人吗?自古后娘多恶毒,陆锦泽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觊觎着这荣国公府的爵位呢。他要得到这爵位,阻碍是什么?”

江画纱知道,如果自己不将话点破,按照苏慢慢的智商是想不到的。

小娘子吓得瞪圆了眼,显然是没想到社会如此险恶。

看到苏慢慢的表情,江画纱知道自己成功了。

“是,是荣国公?”

江画纱:……

“是大公子!”

蠢死了!

小娘子面色煞白,江画纱忍不住高兴了。

她将这件事告诉苏慢慢是存了私心的。

江画纱能看出来,陆锦泽对苏慢慢有意思,确实,男人嘛,都喜欢柔弱好掌控的女人,可有了墨花在前,江画纱需要将陆锦泽身边任何有威胁的女人都赶走!

本就是个胆小性子,如今见到那陆锦泽,怕是要吓得连胆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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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纱替陆砚安夺回六皇子的方法很简单。

现在正受宠的雀梅派人来寻她,要她想出一个新法子来哄皇帝高兴。

江画纱提出条件,要让陆砚安重新成为六皇子的先生。

这种小事,雀梅一口答应,她现在可是圣人最宠爱的女人,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月亮,圣人都会让人制造通天梯帮她摘下来。

江画纱随手画了一套现代服饰,就是那种情.趣.内.衣三件套,跟比基尼很像,让过来传信的人交给雀梅。

传信的人去了,半柱香后,这幅图的仿版送到了陆砚安手上。

苏慢慢探出头张望,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最后评价道:“画的有点丑。”

她真是非常给面子了,这水平三岁小孩都比江画纱画的好。最重要的是,苏慢慢自己也有绘画基础,肯定更是看不上江画纱的绘画技巧了。

其实苏慢慢一直很疑惑,按照她读过的史书来看,古代的开放程度并不比现代低。幸亏这是小说,作者让你惊艳,你就惊艳,不然这就什么三件套,估计都比不过古代人自己的闺房之乐。

男人捏着仿版三件套,沉默了一会儿后将视线投向苏慢慢。

苏慢慢:???

“这个……”

在两人的对视之中,苏慢慢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迅猛的一把将那张三件套抢过来,并咬牙道:“你这样是要去坐牢的!”

陆砚安:……

果然,世界上的男人都一个样!无一例外!下头男!受伤了又怎么样?瘫痪了又怎么样?只要不挂到墙上,都是不老实的!

死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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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纱的三件套让雀梅大获成功,从雀婕妤直接飞升成为九嫔之首,变成了雀昭仪。

江画纱答应的事她做到了,现在的雀昭仪自然也要完成她的承诺。

因此,一大早,宫中就传来消息,封陆砚安为六皇子少傅,专门负责教授六皇子。

而陆锦泽这位代课老师也被宣布失业下岗。

面对这次的失业下岗浪潮,陆锦泽一下子就查到此事乃江画纱所为。

其实江画纱巴不得让陆锦泽知道呢。

果然,从六皇子处回来的陆锦泽第一时间就去寻了江画纱,彼时,江画纱正在屋内绘制其它的现代服饰。

“你在搞什么?”陆锦泽带着怒气而来,一脚踢开屋门。

江画纱被男人的怒气吓了一跳,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气势,“我在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陆锦泽阴沉着脸与江画纱对视半响后,注意到桌上的绘画作品。

他眼神瞬时一暗,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只是我想换合作伙伴了而已。”

女人永远口是心非。

陆锦泽想了想,发现江画纱的态度变化是从墨花开始的。

虽然陆锦泽并不惧江画纱,但若是她成为了别人的人,对他的没有好处。因此,男人决定再哄一哄。

“是不是因为墨花?”陆锦泽放缓了声音。

江画纱面色微变,却依旧道:“不是。”

陆锦泽几乎可以确定了。

他反手关上门,然后走到江画纱身边,倾身凑到江画纱耳边说话,“我说过了,你永远都是特别的,她们怎么能跟你比?”男人的手抚过江画纱的耳畔,弯腰凑上来的举动带着妥协的意味。

高傲的男人为她折腰。

女人的虚荣心被满足,江画纱却依旧仰着下巴不理睬陆锦泽。

陆锦泽继续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呢?你想要怎么办都可以。”

江画纱知道,陆锦泽终于意识到谁才是能真正帮助他的人,谁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边。

只有她,才是与他灵魂契合的伴侣。

阴暗的屋子里,江画纱的脸在光影之中变得古怪而扭曲。

“那如果,我要你杀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