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尚有余温的油条来到老师家中,两人刚开始用早饭。
白家都是一日两顿饭,半上午和半下午。
后来白秀才收了韩镜,得知这小子每天三顿饭,白夫人也更改了时间。
倒不是说家里穷的吃不起三顿饭,主要是多年的生活习惯,早已经适应了。
两人早上吃的一般都很清淡,简单的给肚子打打底,中午会准备的稍微丰盛一些,晚上相对会简单很多。
“老师师娘,我娘让我带油条来了,还热着呢。”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您二位趁热吃吧。”
白夫人已经习惯韩镜时不时的带东西来,油条没听说过,就知道是新的吃食。
打开油纸包,一股令人垂涎的味道飘出来,碰一下都沾了油花。
“这得用不少油呀。”
白秀才夹了一根,一口咬下去,表面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脆,变得发软,却依旧不影响其美味程度。
他年纪大了,这种柔软似乎更合他心意。
“味道很好,替我谢谢你娘。”白秀才笑道。
“是!”韩镜也不打扰两人用饭,行礼后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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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胡言觉得秦夫人的手艺足以开酒楼了。
“夫人没想过开铺子吗?”没忍住问了出来。
秦鹿正在过滤碱水,“什么铺子?酒楼?”
“对,夫人有这般好的手艺,一旦开了酒楼,必定客似云来。”
就说京城的云仙居,做的饭菜还没有秦夫人的好吃,已然成了大盛朝最好的酒楼了,常年都有达官贵人出入。
秦鹿笑道:“我的菜可不是谁都吃得起的。华阳县看似是水乡,却远离大盛朝的政治中心,来往这里的有几个富户。而且县里的衙役经常在县里东摸西凑的,你见他们出入的地方,有哪位掌柜敢收钱。让我做菜给那群人打白条,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上行下效,大盛朝的官场可不清明。
县令在华阳县盘踞十几年,升迁无望,除非是朝廷顶顶的大事,否则县衙大门几乎很少开着。
无法升迁,自然也就懒得做事情,得过且过了。
现在靠着肥皂买卖,每月进账至少二百两,一年赚个两千多两银子,足以过上富裕日子。
想那县太爷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在这座小县城里一干就是十几年,看似稳定,实则没什么出头之日,放到大部分人身上,恐怕也精神不到哪里去。
不管事没关系,只要别到处惹事就行。
这点县太爷做的还算凑合,奈何儿子是个混不吝,经常带着几个打手在县里胡吃海喝,不打白条不给钱。
最开始或许会有掌柜的敢怒不敢言,后期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之所以被全县的人纵容,也是因为县太爷家的公子只喜欢斗鸡斗蛐蛐,对女色是半点不上心,至少没听到对方糟蹋良家女子的例子。
县里唯一的一家赌坊,就是这位公子哥开的。
当然,县令绝不是一个好官,每年的赋税,朝廷征收的赋税本身就不低,要求十取其三,也就是每亩地的产量,其中的三成上交。
别小瞧了这三成,那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比如有的良田亩产五百斤,那得上交一百五十斤。
而有的田地亩产不高,也必须得交纳一百五十斤。
亩产的数量是朝廷定下来的,大盛朝开国皇帝倒是知道安定的重要性,后来随着皇权更迭,百年前的一位皇帝,选取了产量最高的数据为标准,两成税收每亩地征收一百八十斤。
听上去似乎不多,架不住古代的粮食产量低。
小麦亩产不到四百斤,水稻亩产不到三百斤。
看似十取其三,实则朝廷直接收走了近半的产量。
如此下来,县令还得暗中刮走近一成的产量,百姓吃不饱饭,一点不奇怪。
县令收刮走的一成粮食,会转手卖掉,这属于“额外收入”。
朝廷或许知道,却并不会管。
到了最后,这些官员手里的银子,多数还是要交到朝廷手里。
想要升迁,没有人脉,就只能靠银子打通关系。
不管能不能升上去,给孝敬总不会错。
百姓即便心中有怨言,奈何天下都是如此,只能吃了这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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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雨水很足。
窗外雨声劈啪作响,秦鹿坐在床上写话本。
如今话本已经写了一半,宋婉婉和书生私奔几年后的事情。
富家千金没了金银加持,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刚开始有爱情的光环笼罩,宋婉婉再苦再累也觉得甜。
可如此过了几年,书生非但没有高中,反而对宋婉婉的感情也变淡了。
他对宋婉婉愈发轻谩,甚至开始打击她,说什么聘为妻奔为妾,不管她曾经是出身多好的大小姐,现在也只是个妾,不能对他横加干涉。
再之后,因日子愈发艰难,书生在一别有用心之人的撺掇下,想要将宋婉婉卖掉换钱。
她得知消息,急火攻心之下,两人的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
宋婉婉心如死灰。
安庆府程家,是府城的大富商。
程家有一位妙龄千金,碰巧对兄长的同窗生了别样的心思。
对方风姿潇洒,相貌俊秀,奈何出身贫困。
虽如此,程家也绝不会答应两人的婚事。
程小姐私下里喜欢看话本,总觉得每一段感情,都在为她和心上人送来祝福。
直到读到了这本《相思泪》!
刚开始,这位镜中人将宋家千金和书生的感情,写的很纯真美好,教程小姐看的无不向往。
谁想到,最新买的这本,剧情急转直下,书生突然就变了心。
这让程小姐几乎难以接受。
想继续看下去,镜中人还没有写到此处,心中急切也只能干等。
她现在迫切想知道,宋小姐到底有没有被那书生卖掉。
故而她每日都让丫鬟出府,去书肆打听消息。
几日后,丫鬟带着一本泛着墨香的话本进来,送到程小姐手中。
看了两页,程小姐失望了!
书生得知对方给的银两数目,只是稍稍犹豫片刻,便答应了。
看到这里,程小姐只恨不得冲到书中,将那书生打死。
好在宋小姐也不是个愚笨的,再得知消息后,她就给家中的兄长去信,请求父母兄长救命。
再看书生这边,有狐朋狗友问他居然如此舍得。
书生是如何答的呢?
真实到让程小姐遍体生寒。
曾经的宋小姐是富家千金,与对方在一起,可以吃穿不愁。
但是离了家族的宋小姐,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既不能做饭,也不能打理家务,可谓一无是处。
程小姐呆呆的看着书中书生的话,再想到父母对自己亲事的大力反对,就连兄长都不看好。
之前都生出过以性命相要挟心思的她,不免陷入迷茫。
万一她也落得个和宋小姐这般的下场,哪怕被救下来,名声也毁了,到时候真的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后面,宋小姐被宋家救走,因书生有功名,宋家做为商户无能为力,只能咽下这个闷亏。
宋大哥倒是想找人弄死书生的,可事情一旦败露,宋家必然会彻底垮掉。
配上一个娇养着的千金,印证了对方的薄情,这代价未免太高了。
哪个女子能承受得起。
------题外话------
韩镜: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秦鹿:那你也得给老娘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