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许礼看着方寻瑜那张脸，眼睛红的要滴血。
他知道方寻瑜是因为好看进公司的，也知道刘德明一直给方寻瑜安排造型师画丑妆，但是他没想到方寻瑜连素颜都能这么好看。
刚刚摘了帽子的方寻瑜像是一块璞玉，没做发型的头发还因为刚刚摘下的帽子微微翘起，额头上沁着细小的汗珠，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会发光。
陈许礼暗暗咬了咬牙。
刘德明看着方寻瑜的脸，也在一边皱了皱眉，厉声质问：“方寻瑜，谁让你来之前不化妆的？”
“这是对海选的不尊重！”刘德明厉声说道。
方寻瑜走向面试室的脚步一顿。
“确实，公司安排来陪跑确实不太尊重人。”方寻瑜听到这话停了停，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暴躁，说话却挺有道理。
不过方寻瑜终究对这里的规矩不太熟悉，他斟酌地看向刘德明，虚心问着这里的规矩：“刘哥你这么直白地骂公司……这操作是被允许的吧？”
刘德明：？？？
——好大一口锅。
刘德明张了张嘴，被这一句话噎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看刘德明没什么反应，方寻瑜放下心来，语气认真地保证着：“你放心，既然拿了钱，即使是来衬托，我还是会认真表现和对待的。”
刘德明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想到一向是脑子不清醒的方寻瑜居然怼了自己，顿时暴跳如雷：“我不是说公司，是说你！”
“而且，谁让你不化妆的！”刘德明无能狂怒，紧紧抓着一点不放，“扣工资！”
“你还知道自己是来衬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的方寻瑜：？？？
刘德明理智好像天上的烟花只存在了一瞬，听着对方的胡言乱语，方寻瑜有些不理解地眨眨眼。
他没理明白刘德明的逻辑。
——怎么这个现代人，还没他这一个穿过来的人有逻辑？
他湿漉漉的眸子地看着刘德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顺着对方的逻辑说了下去：“我知道的。”
他好脾气地对着刘德明解释着，好看的唇一张一合：“为了衬托陈许礼，我今天都没化妆。”
方寻瑜声音不卑不亢，逻辑清晰地帮刘德明捋着逻辑。
“不然的话，我化妆了更好看，不就更没法衬托了陈许礼了？”
他回忆起原主以前那千奇百怪的妆容，虽然不太苟同这里那花里胡哨的审美，但之前模糊的记忆里确实有刘德明夸自己化妆后惊为天人的片段。
一直让方寻瑜画丑妆却突然被戳破的刘德明：……
“反了你了！你你你给我好好衬托！”他看着一脸无辜却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方寻瑜，脑壳气的一突一突的，说话都打了个磕绊。
“我拿钱了的，”方寻瑜点点头，简直是模范乙方标准范本，甚至还提前澄清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以绝后患，“不过，我也不清楚我的水平现在怎么样，但是我肯定会努力的……”
毕竟自己穿来没几天，一切都还在适应中。
方寻瑜感觉他的现在肢体，僵硬得兼职像是刚爬出来的千年老僵.尸。
——甚至连这么简单的，蹬胳膊伸腿的男团舞都跳不太利索了。
好在这个通告正好要求的是自己水平不高。
方寻瑜感觉自己还挺幸运，想到了通告费和即将吃不起饭的自己，一边走一边对着刘德明确认着：“对了，刚刚你说的不化妆，要扣的工资……”
还要扣吗。
而方寻瑜的这幅表情，落在刘德明眼中，变成了明晃晃的威胁。
“你……！”
刘德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恶狠狠地吐出来一句：“行啊方寻瑜，长胆子了。”
方寻瑜：？？
他完全跟不上对方那跳跃的逻辑，感觉这里民风比古代开放，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也更加直白，方寻瑜入乡随俗，不理解就直接问出声——
“我只是确认一下钱的问题，跟胆子……又有什么关系？”
刘德明：！
“不扣了不扣了！”看着突然变得伶牙俐齿的方寻瑜，刘德明脑壳有点痛，“只要你把陈许礼衬托进海选，就都不扣了。”
那边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响起。
得到刘德明的保证以后，感方寻瑜虽然感觉对方虽然没有逻辑，但是好像还比较通情达理。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蔓延，他一边进场，一边对着两人点点头，做了一个“放心”的动作。
试图拉着经纪人从言语上打压方寻瑜的陈许礼看着方寻瑜那轻快又好看的背影，捏紧了衣角。
——怎么可能？！
方寻瑜不是一直只会瞎胡闹，遇到事情就大吵大闹抓不住重点，什么都干不好的窝囊废吗？
今天怎么突然人也不傻了，还变得伶牙俐齿招招致命的？
而刚刚跟方寻瑜大战一场的刘德明，则是盯着方寻瑜离开的背影，恨恨地想着——
钱钱钱，满脑子都是钱！
这个方寻瑜，上辈子怕不是个小猪存钱罐？！
******
面试室内。
“导演，看到现在，有没有比较满意的？”选角导演小心翼翼地问道。
“内娱要完蛋了，”导演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沧桑，“面试了这么多，就没一个能打的。”
收了钱的选角导演：……
“刚刚那个陈许礼，其实还可以，”选角导演看了眼导演的表情，斟酌着说道，“回答的挺诚恳的，能力也不错。”
“而且咱们面试的扒舞都能跟下来接近一半，是目前跟的最多的了……”
选角导演说着，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刚刚面试的扒舞，是他提前半天拿了题，偷偷传给陈许礼的。
导演黑着脸打断了选角导演的话，“力度没有，动作也不标准，也就扒舞水平勉强能看。”
“选秀看的是硬实力，实力强，神仙打架，这才是观众想看的选秀。”
“没有实力，没有能力，观众们为什么要选秀？”导演毫不留情，“直接看幼儿园汇演不行么？”
“导演，”选角导演哽了一下，“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要按照这个选法，咱们真的选不出来人了……”
“我道哪里找……”你想要的那些人啊。
选角导演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在场的众人看着方寻瑜，安静了一瞬。
这个进来的选手……好看的有点过分了。
——简简单单的朴素白T恤，卡其色休闲裤，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白色运动鞋，头发没做造型，也没打发胶，软塌塌地在额前，甚至还竖起了一撮小小的呆毛。
他后背还背了个有些发旧的书包，跟之前“浓妆艳抹”的选手们对比，一身装扮简直朴素到了极致，在场的众人莫名感觉对方像是来溜个弯顺便来面试。
但即使这样的遛弯装扮，也掩盖不了少年那出色到有些亮眼的五官。
少年就这么站在这里，却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看了一眼还想看一眼。
甚至连选角导演看着方寻瑜，都愣了一下。
——不是，那个给他送礼的经纪人是不是脑子有泡？
这里放着这么一个好苗子不捧，去捧那个什么叫陈许礼的？！
而处于众人视线的方寻瑜，感受到众人这直勾勾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来得着急，我没收拾就过来了……”
正好也没浪费化妆品。
“方寻瑜是吧，”导演看着方寻瑜，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出来，“练习时长多久？”
“比较擅长哪一方面？”
“练了大概有一个星期，”方寻瑜想到自己的水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出声，脑袋羞愧垂了垂，“也没什么太擅长的……”
方寻瑜想了想自己上辈子丰富的唱戏经历，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确定：“非要说擅长的话，应该算是……唱歌？”
“跳舞也稍微会一点，但是跳得不太好，”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继续补充了句，“乐器也会一些，但是很久没用了，现在也有些手生了。”
“一周啊，”导演盯着方寻瑜的脸，点了点头，“一周年也挺好的，工作人员放舞蹈，十分钟以后跳给我们看看……”
“等等，是一周，不是一周年？！？”导演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不对。
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说话的尾音都有些上扬。
方寻瑜点了点头。
“一周你也敢来？！？”导演习惯性的想骂人，却在目光接触到方寻瑜那好看的眸子后，硬生生地把话转了个调。
“来都来了，每个人都可以有追求梦想的权利，你先准备一下，”导演一边打量着方寻瑜的脸，一边让工作人员把完整的舞蹈视频放给方寻瑜看，“我摸一下你这一周练习的水平。”
听完全程的选角导演：？？
“导演，您刚刚不是说，”选角导演凑在导演耳边，“实力才是观众想看的……”
“我刚刚话没说全，”导演看着那边方寻瑜认真看舞蹈视频的侧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没实力，有脸也行。”
选角导演：？？？
选角导演看着语气突然和蔼的导演，欲哭无泪。
这什么情况？
他是收了钱的啊？！！
想了想，选角导演又放下心，不屑地笑笑。
——只练了一周，看几分钟和几个小时，差别根本不大。
他是听说过方寻瑜的废物程度的，几个小时，即使有舞蹈老师教，对方可能都跳不下来这支舞。
选角导演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认真琢磨动作的方寻瑜。
——现在看着有模有样的，一会跳舞还不知道能跳成什么样。
像是知道副导演心中所想，方寻瑜在跳之前，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语气中带了些羞愧：“我现在跳的真的挺不好，实在对不住……”
“没事，”导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开始吧。”
音乐声响起，方寻瑜动了。
他努力跟着音乐的节奏跳着，下颌因为紧张而微微紧绷着。
对着这个叫“摄像机”的东西，方寻瑜总感觉像是有大眼妖怪不眨眼的盯着自己，有些放不开。
不仅如此。
方寻瑜刚穿过来没多久，接触现代舞也只是这几天的事，对这个舞种了解不多，没摸到现代舞的特点，短时间也没看出来这支舞里面包含的故事和感情，只能先拙劣地模仿着这舞蹈里出现的动作和韵律。
他的身体也没有很好的适应，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协调，每次伸手和跳跃都做的不到位，不仅手脚僵硬，力度也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到位。
跟以前的自己根本没法比。
方寻瑜皱了皱眉，一边跳一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
不过想到自己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赚钱，方寻瑜安慰自己。
而导演看着方寻瑜的跳舞，眼睛越睁越大。
这个舞蹈并不简单，对力度和细节的处理要求很高，细小的动作特别多，光扒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用这支舞来海选，也是因为这支舞蹈区分度确实很大。
方寻瑜跳第一小节的时候，导演看着这舒展的四肢和舞蹈的力度，已经轻轻点头了。
——就练了一周，跳成这样，算是有天赋了。
方寻瑜跳第二小节的时候，导演有些震惊地看着方寻瑜轻轻松松地作出了那被所有选手忽视了的细节动作。
方寻瑜跳第三小节的时候，导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气都不喘一口地自如地跳着像是复制粘贴般行云流水的舞蹈动作。
然后就是第四，第五小节……
导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方寻瑜越跳越熟练。
没有专业的音响设备，没有灯光绚烂的舞台，但方寻瑜在那跳着，头发和衣角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漂亮的手臂在空中滑过一道道弧线，再配上那张好看地让人恍惚的脸跟着节奏若隐若现，让人完全移不开实现。
这支舞虽然是需要力度的舞蹈，但是方寻瑜的力度并不差，手脚虽然看起来僵硬了些，每次动作却都是标准到位的。
这支更有力量感的舞蹈虽然被他跳的略显绵软，但是线条和舞蹈动作却更具美感，带了些古典舞的特质，反而被他跳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再配上方寻瑜那张若隐若现的绝美的脸，简直像是一场视觉享受。
让人禁不住沉沦。
导演的嘴慢慢张大。
音乐结束，方寻瑜看着导演和工作人员们因为自己跳的太差而露出的呆滞表情，心里一阵羞愧。
他垂着头，脚尖也跟着向后挪动了一下。
方寻瑜虽然明白自己就是来衬托的，但是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差，总有一种污染了这一屋子工作人员的愧疚。
周围安静地可怕，方寻瑜看了一圈，回忆着自己的表现，又想到自己以前曾经看到的经历，目光在导演手边的果盘上看了看。
他被导演看的发毛，总感觉下一步导演会拿起旁边的香蕉，像是以前喝倒彩直接扔过来。
“我……”走了。
只是方寻瑜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导演红着脸拍案而起，大吼一声——
“天才啊！”
方寻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