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将军府属吏,还有本地府吏的热情款待,以及将军夫人景氏亲自相迎,与之妻眷厚爱,让诸葛亮感受到了温情,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那一夜归来,他跟妻子黄月英说了很久的话,有关于志向,有关于南中发展,有事关天下局势……
直到很晚很晚,他才于床榻睡去。
这一夜,诸葛亮睡得很踏实,黄月英于窗外月色下看得清楚,丈夫嘴角一直挂着甜蜜的笑,似乎是心有了归处。
翌日。
诸葛亮早早起床,告别妻子,离开安置宅院,踏入了将军府办公之舍,不顾行途疲惫,扶案而坐,即开始了他于南中的第一日办公。
南中事多且繁杂,想要处置,最需要的是了解。
后几日内,诸葛亮平易近人,事必躬亲,每日工作到深夜,属将军府最后走的数人。并常实探查,结合实际,于郡县条令进行细微调整,以之落到实处。
短短数日,让自刘釜离开后、有些沉闷的将军府,焕然一新。
便是此中之行,为旁人留下深刻印象。见之所为所行,长史杜微,从事景耕,等众多府吏,无不心服口服。一些老吏者,也再不以之年少轻视,开始认真相佐。
……
犍为,资中前线。
滇池每日都有讯报送来,早在今晨,得晓诸葛亮以入将军府后,刘釜整个人的精神,瞬间轻松下来。
仿佛一个徒手攀岩者,忽然有了一条绳子,于后背系着。
安稳、踏实。
他总算不用时刻忧心南中军政之事,得以全心面对眼前战事。
噔噔!
帐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刘釜的沉思。
程虎面带笑容,手中握着军报而入,随即将军报放到刘釜案几上,道:“将军,武阳消息,今日一早,武阳城已破,敌将杜楝生擒!”
刘釜接过军报,略看了眼,喜上眉梢,拍案道:“君陌(郑度)过不负我所望!从南北两地,声北击南,借州兵士气低落,兵围五日,轻而取之。
此战即落,武阳之将者,全力以赴,皆当记为首功也!”
他身子挺直,右臂旋动,将军报压在右掌下,道:“阿程,汝速将张君、泠君亲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
“诺!”
关于张松前数日到来,言之劝降之事,刘釜一直没有同意,静等武阳传来捷报。
现在捷报到来,时机也就到了。
今下,州府调度援军尚未至,牛鞞城内,无论普通兵士,亦或主将,多将处于焦躁之态。
数个方面结合,于敌军心战之下,让能言善辩的张松当下去,无疑事半功倍。
于此事上,自需前路泠苞所率之大部人马,从旁配合。
且对于敌将吴班,刘釜丝毫未有轻视。
他知吴班擅长野战,那好,攻敌以弱点,即不给吴班这个机会,让之被动之下,只能防守于城内,此亦为兵法交锋。
过了一会,张松、泠苞双双道来。
刘釜将情况说明,三人略一合计,一刻钟后,整个南中军大营全都行动起来,又向前推进,做出大举进攻之态。
牛鞞城上,吴班战于角楼上,遥望远方南中军拔营前进之行,尤其中央竖起的一个大大“刘”字,一张脸早就沉了下来。
在之左侧,副将刘尚显得很是紧张,双手紧握,目光直盯着下方南中军的行进,声音连他自己也未知有些颤抖,道:“将军,敌军主将刘釜亲至,南中军大举来攻,今早又传来武阳失守,而州府援军为前番南中军埋伏而忧惧,迟迟未有援来。
吾等……吾等当下如何据守?”
吴班微微转头,看了眼副将苍白的脸,挺拔的身躯未有动摇,缓缓说道:“放心吧!
南中军虽做出攻击之势,但左右翼漏洞太过明显,显然不会攻取,至少今日不会,只是摆出军阵罢了!
若无意外,其今日当派出使者,是与吾等谈判耳。”
吴班如此笃定语气,让身后诸将紧张情绪略有舒缓。
说来可笑,州兵于牛鞞城中,不算前番战损,还有五千人马,凭借城内粮草,坚守半月没有问题。
但在南中军前番几次大胜下,确确实实被吓破了胆。
尤其武阳县地的伏击之战,上万州兵精锐大败,让人于南中军实力有了更为全新认识。
牛鞞城外三里。
刘釜此时虽大军,已经行到了阵后,恰能看到牛鞞城上,走动的人影。
在之旁侧,泠苞、法正、王许等人恰以站立。
望着城头,刘釜道:“我军之于阵势,及刻意流露之破绽,吴班定以知晓。
接下来谈判诸事,就劳烦子度了!”
说完后,他面向张松深深一礼。
张松微微错开身,面上有些洒脱,笑道:“季安,还有诸君,汝等放心,想来吴元雄也正等着吾往,以开好了城门。”
目视着张松骑马,于举着盾牌的兵士护送下,直往城门而去,刘釜面色虽平静,然手心难免捏了一把汗。
当看到城门果然大开,张松顺利入城,刘釜方才安心。
张松善变,有机智,又以为友,他可不愿刚刚投效,即因此战而受损。
处于当下,就看张松能否说服吴班了。于此事上,刘釜能感受到好友张松之信心,他本人与吴班并不相熟,但若吴班真乃识得大事者,自当知道该如何做。
视线回到牛鞞城内,当张松面色坦然的从打开的城门处,大摇大摆,骑马而入的时候,牛鞞守将吴班,已经走下了城池,于城内迎接。
张松曾为益州从事,也是去岁主动辞官。吴班则担任过新都令,后又为蜀郡都尉,这两年一直是驻守成都之大将。
两方过去间,多有交集。
对于吴班,正如张松对刘釜所言,其于之了解众多,这是个虽身处益州牧刘璋之下,但性情耿直,胸怀大志之人。这等人,面对当下之情况,刘璋之暗弱,又岂能不识得大体?
对于张松,吴班同样欣赏,在之印象内,张松相貌是不出众,但才能匪浅,待人接物,有理有据。
于城内,双方一见面,各以行礼,而后于吴班相邀下,一行人往官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