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温存

厅舍之内,刘釜言辞恳切,但无一人提出请辞,即便有些耳聋的杜微,经过杜琼的书写,得晓刘釜之意后,亦带着大义凛然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南中之乱,关乎益州稳定,吾等岂能退却?

任师将吾等推荐于季安,又岂是来安享太平?

吾等还是好生谋划下应对之法罢!”

杜微比杜琼还要早几年进入任安门下求学,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因听觉这两年出状况之因,变得有些沉默,但丝毫不妨碍他于任门下的威望。

他这一说,引得众人纷纷颔首。

泠苞、刘枫自不会知难而退,反而见刘釜同门,皆为重诺重义之辈,无不感慨有其师必有其徒。

而关于益州名士、大儒任安,即如前益州牧刘焉所评价的那般:安味精道度,厉节高邈,揆其器量,国之元宝,宜处弼疑之辅,以消非常之咎。

现在跟着其之弟子从事,何不欣慰。

见厅舍内,无人退出,刘釜心中同样高兴。患难见真情,以后才能委以重任。

是日,知晓益州牧态度后,众人不得不改变原有方案,于本日下午,重做修正。

待黄昏临近,一些宾客抵达,只是要比预料的少一些,不过刘釜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一敬酒致意。

宾客散去,岳翁景顾留在最后,于前日时,翁婿二人就有过一次彻夜交谈。

但今日益州牧刘璋未与之商议,并违背了州府之前的谋划,让景顾气恼中,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这种担忧,不仅是对景氏,对刘釜的担忧,还有带着对益州未来的担忧。

尤其今天午后,景顾收到的一封信,更使他压力山大。原来,被刘璋欺骗的,不止他这个益州别驾一人……

今日适逢休沐,他特意亲来刘宅,不仅是来参加女婿告别之宴那么简单,还有将此事告知,让之做好准备的打算。

翁婿二人后坐于书舍,景顾知晓刘釜临近出发,家宅之中,多还有些事处理,遂长话短说,直言道:“子敕午后遣人送信而来,刘使君不顾及益州大局,肆意妄为,连平南这等大事的诸多决定,都是自作主张,私自改变。

其为州府主簿,甚至于在汝面见后,方于州府内得知事情经过。

子敕已然决定,此去州府主簿一职,回归故里了!

现今,州府之内,刘使君开始重用庞羲一系之人,另有姻亲之人。

州府内的忠义官吏,恐会越来越少了。

季安,吾打算今岁过去后,也辞去这益州别驾之职。”

过去的刘璋,是两手放权,不怎么想管,被人称作懦弱之辈。

但现在,刘璋性格大变,做法已然相反,不再唯才是举,而是重用亲信,想把所有的权势都抓在手里。

如秦宓这等为王商所举,为之鞠躬尽瘁之人,也是被打上了“不信任”的标签。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况如秦宓、景顾这等益州名士?

景顾没有像秦宓那般直接放下手中摊子,是因为他身为益州别驾,家本就在蜀郡不说,手中干系之事太多,不能从容退去。

用两月的时间,处理完手头之事,想必他不走,刘璋也会赶着他走,以收回手中权柄。

对刘璋的下一步动作,刘釜有过预测,只是没想到刘璋会这么快。

他是希望刘璋的信誉威望不断散去,但不希望益州再来一次内部之乱。这等内乱,会引发更多的次生危机,且对他的计划也有影响。

即便秦宓离开,但若有岳翁景顾在,州府中,还能维持正常运转,于各方有利。岳翁一辞官的话,从州府,延续到蜀郡等多地郡县,只怕会上演一场更加激烈的各方角逐。

他沉思道:“岳翁若也辞去,但凭刘益州胡来,又有谁能主持大局?”

景顾摇了摇头:“不妨事,吾若辞官,会打消刘使君之顾虑,州府亦会安稳。同时,吾会推举王商为益州别驾,王商为稳妥之辈,为安稳各地益州士,想必就是刘使君,也会同意的。

吾说道此事,是让季安做好心理准备。但只要吾于成都,在有成都相助,便是刘益州也不敢妄动汝之家眷。即便有了状况,吾等亦能第一时间,携之撤离。

季安汝只需于南中保护好自身安危,于蜀郡之事,不必过于操心!”

景顾说道此言,显示知道刘釜忧心家庭,他根据前日刘釜于之相言,即能看出。他心里亦感叹,自家女儿是嫁了个好夫君。

但好男儿当以事业为主,景毅知晓刘釜图谋甚多,在与之一些必要的帮助时,并不希望刘釜过度分心。

闻言后,刘釜心下踏实不少,岳翁景顾于州府时长,即便出了变端,也在这计划之中,他随之起身一礼:“婿谢岳翁相助!”

翁婿俩随即又相谈了一小会儿。

待将景顾送走后,刘釜检查了部从明日出发的准备情况。从阿程口中得知,景氏的嫁妆,已经正式接受,并转移到安全之地,方才安心。

刘宅内,现在来往之人已经不多了。另如泠苞,也被刘釜给安排回家,好生与妻子团聚一番。倒是同门如杜琼、杜微者,如不知疲倦般,复又于客舍聚在一起,商讨起南中战事。

眼看夜色越深,刘釜在拜访族伯刘升,族兄刘杉,看望了阿姊,又同一双外甥想聊后,方回到后宅,同景文茵珍惜这难得的温存时间。

月色从窗而入,床榻上,二人相互依偎。

成昏之后,早知刘釜担忧南中的恶劣环境,不愿带着她,景文茵亦为未有坚持。身为妻子,处于夫君之后,不仅不能拖后腿,而且要学会分忧。

军略之上,她知道夫君刘釜,心中定然有了万全决策。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益州牧对平南大军,实际只有奋勇军的安排,于半个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成都城,刘宅上下,人人皆知,这让景文茵自午后,眉目间便围绕着愁云。

望着窗外渗透出来的月光,景文茵像个小猫儿一样,将脑袋抚在刘釜胸膛之上,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刘郎一定小心!”

刘釜的身子往后挪了挪,他低头嗅着景文茵发丝间的清香,柔声道:“细君勿要胡思乱想,汝夫君我一路走来,一帆风顺,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何况此行,有孝直、子美在,另有我师兄杜琼、杜微在。

南中是艰苦,但有此中人辅助,足可无危。

且我答应你,在明年初夏时,定将细君汝也接过去。只是我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细君汝。

只有汝安,我方心安。”

景文茵转过身子,用细嫩光滑的右手,抚摸着刘釜的胸膛,道:“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看好家庭,只是希望能早点和刘郎团聚。

呀,别,刘郎,汝明日还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