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釜是当日下午离开任庐的,离别之时,任安特意给了他一封书信,赫然是给白水关守将杨怀的。
此番北上白水关支援,刘釜同其他援军一样,名义上还是要受到杨怀的节制。杨怀于任安甚是尊重,其子杨勇数年前也在任庐求学过。
若是有之照料,刘釜在前线的处境也就好一些。
对任安的好意,刘釜自然心领下来。
于当日返回大军驻地时,姊婿常坚部,还有蒙山的一部兵马,总算是汇合了。
刘釜将五部将领叫于主帐,让众人相熟,再使法正去安排今日带回的士子后,便让姊婿常坚单独留了下来。
超过六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不说刘釜对常坚的印象有些微弱。就连常坚自己,现在看到刘釜,也是心叹不已。
刚开始的时候,常坚面对这位妻弟还有些拘束,但渐渐地,在刘釜平和亲近的语气下,慢慢放松了下来。
当常坚要离开巡营之事,刘釜将阿姊让之捎来的布鞋放之手中,言之放宽心,随之北上便是。
翌日。
刘釜便率五部四千人的兵马,过绵竹,往涪县而去。
赶上刘循的大军后,两者依旧保持着二十里的距离。
行军途中,除过劳累,便是枯燥。
为了一直保持好兵士的热心,刘釜于行程中,还特别增添了一些娱乐活动,如蹴鞠。
蹴鞠来源已久,传说始于黄帝时期。不过于具体的史料记载下,其实于战国民间,即有流行。
至汉时,早就被运用在军队之内,成为兵甲练兵之法。
刘釜出于实际的考量,便弄出五人一队,两两对抗的模式。且将五部人马完全大乱,任由之组队。
这般运作下来,不仅起到了锻炼兵士体魄的效果,还让五部的人马得以更快更好的糅合。
连法正看了,也不由得大呼刘釜的深谋远虑。
“季安这办法妙啊!短短数日,还未至白水关,即将一盘散沙的五部兵卒,渐渐的拧成了一股绳。
若是到达战前,诸部之前能够相互配合,那便是一处很大的战力!”
私下底,法正同孟达言谈道。
跟随刘釜从军日久,法正对刘釜就越是佩服。
普通的世家子弟,包括他和孟达,还有刘枫,从军之处,多不适应行伍的生活。
睡是睡不好,吃又吃不好,当下天气日渐炎热,就算行进,也常有蚊虫叮咬,可以说条件非常艰苦。
一些人完全坚持不下去,如当日从任庐走出、半路加入的士子,过去数日,就有五人默默离开。
但刘釜不同,他平日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除过校尉和身份,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了普通的兵卒。
甚至看到有兵士摔伤,需要救治之时,刘釜也会放下身段,帮忙处理。
便是这些行径,也让刘釜在将士们收获到了极高的威望。
以至于法正猜测,这五部兵马,待战事结束,虽表面还分属不同的部曲,但兵卒们多会刘釜这个主将死心塌地。
试想一下,普通兵卒能遇到这么一个主将,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季安的能力,气魄……必成大事!
如今益州处于风云变幻之时,刘璋故步自封,不仅内部,连外部也出了大问题。
而季安乃汉宗室之后,同吾年岁不过相差数载,即享有大义之名,又为孝善之辈,且得过诸多名士的称赞。
若是能于蜀地掌控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何尝不能建功立业?”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法正对刘釜的态度,也在发生着微不可见的转变。他从最开始,对刘釜人品和学识的赏识,到如今,已然有了用心辅佐的苗头。
他现在想到的第一步,便是如何从旁协助刘釜,将之五部兵马完完全全的拿下来。
最好的办法,如刘釜心中默默想到的那般,便是战争。
所以在渡过白水,距离白水关尚有百里远时,法正建议刘釜让大军再行修整,以确定接下来的军事布置。
是夜,诸将领,包括法正等人,皆处于军帐之内。
法正率先说道起了这几日,从各方打探来的情报。
“当前白水关的局势不明,白水上游,过去是属于广汉属国的阴平道,而今时常有白马羌行掠夺之举,当下,包括白马羌在内的一些羌人,开始举兵聚集,成为突袭白水的三个方向之一。”
法正手指指着案几上布展的地图,在阴平道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往下伸展,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连刘釜也在认真听讲,继续道:“诸君请看,当下张府君,率部陈兵在卢龙塞,即是防备羌人南侵。但张府君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羌人不必一般的兵士,他们擅于山地之战,多行走于羌道,于河西驰骋多年,站立不可小看。
府兵兵卒的战力,赶不上州兵,这又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当下在卢龙塞陈兵数万,但若是羌人走山道,从这里还有这里,于张府君以偷袭,那这里的数万府兵,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
而若是卢龙塞失守,羌人便可直入白水县城,直接威胁白水关的左侧。”
法正的讲述,让帐内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中有人能看出,来犯益州之敌中,难免也有人看出。
故而,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有人去堵住这些窟窿,帮助广汉太守张肃,守卫好卢龙塞。
法正选择现在说出来,意思很明显,他们这一处兵马,可以上,助张肃一臂之力。
但帐内的其他军将,心中各有计较。
羌人的凶猛,不是什么秘密,益州兵士也不是没有和羌人作战过。此战若是发生了,大概率要损兵折将。尽管这些时日来,刘釜于各部一视同仁,对这些将领也很是尊重。
可此番受召,许多人并不想直接参战,大多想默默的躲在后方,保存势力。如他们这些别部司马,能招到人手,都是相当不容易的。
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光开始放在刘釜的脸上,打算看看刘釜怎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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