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顾苦笑道:“吾虽有些不同意汝的办法,毕竟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但南中的问题困扰了大汉数百年,汝今日能想到这种有些‘下猛药’的法子,又为何不能一试?这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去试着完成阿翁生前的遗志了!”
景顾还有一句话没说,若是按照刘釜的办法,扶持夷人以治夷,南中即使乱,最终死的也是南中蛮夷,至于会死多少,如他们才不会在意。
且若是能拿出残余的青壮组成夷军,使得南中只剩下老弱病残,才更容易控制。
这样一来,最终受益的是州府,是大汉朝廷。
看刘釜在皱眉苦思,景顾有些担心、又带着警告道:“季安,吾知汝的决心。但要行此事,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一是赵韪之乱平定。
二是阻挡住益州外地。
三是说服使君。
前两者是吾等益州人,需要全力解决的事。
只有将此间事做好,才能把目光转到南中。
至于说服使君,吾既然答应汝,自会全力去办。
唉,汉中凉州来犯,使君想要置身事外,又岂是那般容易?”
谈话后面,景顾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景顾又道:“数十年前,吾与汝父同于洛阳,拜于李公门下,一心振兴汉室江山。
吾知汝亦有此志,切记勿忘之!”
当之站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自己,仿若看透了其之内心时,刘釜即知,这实际是岳父景顾,还有背后景氏的一种表示。
“釜不敢忘耳!”
刘釜一揖道。
“大善!”
景顾笑着将之扶起,牵着他的手走出书舍,道:“此去白水,时间良久,季安便留此吃饭吧!还有汝同文茵的婚事,吾觉得安排在九月如何?到那时,战事当有个结果了!”
刘釜躬身道:“便如伯父之言,只是许久不见文茵,不知……”
景顾目光瞥向刘釜,道:“文茵许久未见汝,这段时间亦有消瘦,如此罢,等会吾让之出来,汝去看看。
只是汝二人的婚事虽已定,但大礼未成……”
刘釜心中苦笑,这岳父是当他在成婚前会猴急的做出什么与礼不合之事?
不为他刘釜的名声,为了文茵,其也不会如此,何况是在景氏家中,把他刘季安想成什么人了?
但他面上还是连连保证道:“请伯父放心!”
终于得见景文茵,刘釜心满意足的离开景氏,手里则多了件衣衫。
这衣衫,是景文茵缝制的,他心中自是暖暖。
见天色不早,可想到明日大军汇集,即要离开成都了,刘釜去见一面法正。
他打算和法正真诚的沟通一下,问之愿不愿意离开郡府,于他收下做事。
当前法正孟达均在郡府,乃斗食小吏,未有大用。就算战时,多也是做一些筹备粮草的小事,这样的人才实在太浪费了。
而他现在,已是被刘璋任命为统帅五部的校尉,手下正缺一个军司马,法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之前介绍族兄刘荣去往刘循军中,其实也是为了空出这个位子。
当然,若是不愿意来,刘釜手底下不见得没人,如大舅子景丰便是很合适的人员,刘釜在景府旁敲侧击,景丰表达了北上作战的期望,便是不晓岳父景顾会不会放之前来。
来到法正的居所时,法正还没回来。
其家中仆人见刘釜来了,便邀之入屋等候。
刘釜谢绝了邀请,坚持在门口等着。
等了小半个时辰,天暗下时,法正和孟达方同乘牛车回来。
“季安,久等了!”
法正当先下车,孟达紧随其后,二人行礼道。
刘釜回礼,笑道:“孝直,子度这两日断然很忙,却不知,可否让釜进屋讨一口水喝?”
见刘釜于门畔翘首等待,法正知之有要事,他还没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孟达就发起了牢骚。
“季安,不瞒汝,这郡府吾二人是待不下去,那兵曹椽,将吾二人当做牛来使唤,这不明白欺负人……”
法正回头一瞪,孟达才低下了头。
转头,法正笑道:“都是郡府琐事,让季安见笑了!家中备好的有汤,季安请!”
一刻钟后,三人坐于案几,刘釜直言了自己的想法,并告知北上白水关可能遇到的危险。
法正和孟达随之沉默下来。
刘釜能贡献出一个军司马,一个假军司马,其实就表明了对二人的态度。
可若是跟着刘釜率军而上,势必要丢掉一年半载来,在郡府积累的关系。
另一方面,若是错过刘釜此番相邀,二人不知在郡府还要熬多久,才能熬出头。
孟达的性子有些烈,如今日积累的郁结,其实已经到了爆发点。
他思索不过数个呼吸,这次没去看法正,而回道:“季安既然愿意信任吾和孝直,且举荐吾二人,吾孟达又如何能拒绝!
明日北上,生死由命,吾孟达愿意随汝同去!
就算做一小卒,也远比在此受气的好。
孝直,汝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
孟达的同意,让他很高兴,但实际上,刘釜目光一直留意着法正的表情。
法正的眼珠不断转动,渐渐抬起头,目光从法正的脸上,转到了刘釜的脸上。
“如子度所言,吾二人再郡府无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才有赖季安的信任,同去白水关如何?当日经过重重阻隔,踏入蜀地,吾二人其实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刘釜的脸上渐渐堆上了灿烂的笑容,一左一右的将法正和孟达的两手握紧,然后搭在一起。
“有孝直和子度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大胜,最终平安归来!”
紧接着,刘釜将他知晓的白水关现状,再次详细叙述了一遍,并讲述了他同刘循协商好的方案。
望着漆黑的夜幕,刘釜长叹道:“因为对白水关形势的误判,到了明日,凉州大举挺进的消息传出,即便我等不事先做好急行军的准备,使君也会督促着我等进军!”
法正却并未被眼前的问题吓到,反而和刘釜探讨起了白水关具体形势下的具体狙击办法,里面最重要的还是配合。
直到深夜,三人尚有意犹未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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