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蜀地回暖。
纵马而行,能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梢皆发起了新芽,地上的青草争相冒头。
时隔数月之久,再回成都,寒冬瞬间变作暖春,于人心头,别有一番新意。
踏入成都城内,刘釜并未返回院舍,而是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面见益州牧刘璋。
根据路上族兄刘杉送来的消息,刘釜知晓陈延等人,因带着车马,行程缓慢,仅比他提前四日返回蜀郡。
至于他于荆州耽搁之事,有陈延张任等人解释,刘璋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责怪。但于平阳乡时,遇到刘璋前来的兵士接应,刘釜心里即知刘璋实则对他迟迟没有返回,感到忧虑急迫。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手里,拿着当今天子和刘璋达成的某种秘密协议,若是为曹操或是其他人知晓,难保不会由此截杀。
好在事终未泄密,遂一路顺利返蜀。
等侍从通报刘釜于州牧府求见时,刘璋乃亲自出来相迎。
这一幕被州牧府的其他官吏看到,纷纷吃惊。
待通过一些认识的人解释,得知为州牧刘璋亲迎的青年士人,乃是近月来,于蜀外名声大增的刘釜时,众人心中皆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刘釜于蜀地本就大名,而今出蜀一趟,为刘表、曹操这等人物所赞,至传入蜀内,许多人都有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厅舍内。
方才于府外相迎者,除了刘璋自己,另有谋士秦宓。
刘釜初见时,便绝此人不凡,尤以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活动。而一双大圆脸,又颇给人感觉亲切。
当得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蜀地名士秦宓,亦是刘璋近一年所行布局的背后谋主后,刘釜马上行以晚辈之礼。
秦宓,字子赦,和蜀地名士任安同为广汉绵竹人。且秦宓和任安私下的交情非常不错,数年前,便向益州牧刘焉举荐过任安。
于此,作为任安的学生,刘釜自是知晓。
秦宓面对刘釜,也表示了长辈对晚辈的厚爱,当着刘璋的面,赞不绝口道:“元日时,吾返回了一趟绵竹,路过拜访了定祖。和定祖恰谈论起汝,定祖言之,汝少时于之门下求学,便勤奋努力,同学者,当属第一。
而吾亦多闻汝名,今算是见到汝刘季安了,少即成名,在吾看来,将来的成就,必在吾和定祖之上!”
秦宓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刘釜则是谦虚回言。
一路前行到刘璋的官舍,刘璋坐于上首,秦宓和刘釜分属下位。
刘釜先将行程简要说明一下。
最后,刘璋主动问起和天子刘协接洽之事。
刘釜知秦宓为刘璋器重,其于此事终,定然还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故未有隐瞒,再将宗庙发生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不过略去了皇后伏寿交于他手上的私人血书。
刘璋听得刘釜讲述的甚为凶险,他手中不自觉的捏了把汗。
观刘璋秦宓二人听的认真,刘釜于后从袖中将那份诏书取出,双手递给了刘璋:“釜不辱使命,今得以将陛下之诏,送呈于使君。”
刘璋面色一振,望了眼秦宓,接着握在手里,缓慢打开了诏书内容。
当之看完以后,将之交到了秦宓的手上,眼睛里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长叹一声道:“此乃天子亲自所书,曹操之祸乱,于天子大不敬,此为奸臣也!
吾刘璋身为汉之宗室,焉能置之不理!
而今得天子诏,吾当联系天下人,共扶社稷!”
目前,顺利拿到天子诏,刘璋即能名正言顺的联系天下群雄,抗击强势的曹操。
这诏书本就是一张白娟书写,像裹脚布一样卷起,只要展开便能看轻上面弯弯扭扭的字迹。刘璋心知刘釜肯定也看过了,故没有隐瞒的意思。
秦宓见到诏书,心中也是一定。
既然为好友王商五次相邀,选择出山帮扶刘璋,他自不会让刘璋的目光局限于益州。于是,在面见刘璋,促膝相谈后,提出了由汉中往外的出蜀路线。
聚益州的全部力量,争取拿回汉中郡。但益州牧刘璋犹豫不决,这里面其最害怕的,就是走投无路的张鲁会倒向曹操,进而曹操会抽出一部分兵力,来援张鲁,那样的话,益州兵的压力就会很大,甚至会伤筋动骨。
见此,秦宓便说服刘璋可想办法通过宫里的关系,拿到天子讨伐曹操的诏书,为之添堵,使之无法顾忌益州和汉中的交战。
而现在,手持天子诏,刘璋便可联系袁绍袁术刘表吕布等割据势力,由之从旁牵制,为益州兵夺回汉中,乃至于攻下三辅,赢得战略机会。
秦宓好不容易说服刘璋,于此计划周密,甚至于陈延张任等人此行洛阳,也偷偷的和袁绍袁术等人的手下官吏通了气。但让之有些气恼的是,原本属于好帮手的袁术,竟行了混招,自个称帝去了。
袁术这个本可属于灭曹阵营的好帮手忽然没了,知晓消息的当日,秦宓又为刘璋做了局势推演,以稳住了刘璋好不容易树立的决心。
到现在,刘釜由洛阳顺利归来,还拿回了天子诏书,算是计划完成了大半。之后,便是联系袁绍刘表等部,共讨曹操,而益州军趁此大举出兵汉中的时机。
默默坐在下首的刘釜,看着刘璋哭泣后、显得振奋的样子,另有对面秦宓沉思的模样,他不得不起身泼冷水道:“不瞒使君,釜于洛阳得闻一事,觉得古怪!且此事事关我益州安危,不敢隐瞒!”
见刘釜严肃的样子,刘璋收拾起了心情,抬手道:“季安有何话,直言便是!”
连秦宓也把目光从诏书上,移到了刘釜的脸上。
刘釜沉默后道:“在洛阳时,我闻刘豫州之言,知汉中张鲁也派人参与了大朝会,其之使者还多次进入司空府。
我担心的是,张鲁会不会已经从许都取得了援助,其说不定会于今岁,向我益州发难?
此行危及巴郡之安危,使君不得不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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