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唯一的解药

谢晋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把刀递到谁手上了?”他欣赏着谢玧的反应,缓缓道,“你自以为找到了合适的人联手合作,可你却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手上究竟沾了谁的血。太上皇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你和杀他的人为伍,怕是要对你大失所望了。”

然,他始终没能如愿看见谢玧的脸上有任何情绪的裂痕。

谢玧道:“这后宫里没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爷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无所谓失望不失望。”

谢晋笑道:“可你却打算宽待她,还要让给祖辈父辈投毒的凶手当大玥的太后,这岂不是很可笑。你准备拿什么去面对皇家的列祖列宗?”

谢玧一时沉默。

谢晋又道:“这宫里要说最恨太上皇的,应该就要属戚明舒那个女人了。那时候她因为太上皇而被贬,后来她兄长又被太上皇杀了,她对太上皇恨之入骨。有机会的时候她岂会不下手。

“太上皇死了,她又跟我厮混在一起可是如鱼得水,天天盼着父皇早死,有了第一次当然也就有第二次。你以为戚怀英对她所做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吗,那他可就愧为一朝丞相了。谢玧,你与杀祖杀父之流为伍,你当真觉得心中无愧吗?”

谢玧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为什么你会以为来日我奉她做大玥的太后就是宽待她?为什么你会觉得今日联手来日就是盟友了?”

两句话却问得谢晋沉默。

谢玧又道:“是你将刀递了出去,亦是你作奸犯科、淫乱后宫,使得父皇的后妃盼着父皇早死,若说杀祖杀父之流,你算其中之一吧。”

他问谢晋道:“那年冬宴,太上皇的木肢出了问题险些摔倒,更险些被书柜上面的铜鹤摔下来砸到,就已经在你的计划之中是吗?”

谢晋道:“太久远的事了,不过你现在问起,倒是有点印象,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谢玧道:“那你不应该问我是否有愧,你应该问你自己。”

谢晋道:“要是再给我次机会让我再来一次,我可能会做得更利落一点。如此的话,可能你我现在的位置就该换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又对谢玧道:“你知不知道,那种毒,是有解药的。唯一的解药就在我身上。你想要吗,你可以叫人过来拿,就在我这腰佩香囊里。”

他在被关进天牢时,虽然褪了那身龙袍,但穿得还算体面。谢玧只让人搜走了他身上例如发簪之类的尖锐利物,其余的并没有多动他。

眼下谢晋的腰上还当真佩得有一只香囊。

谢玧吩咐身边人道:“去把那香囊取过来。”

阿福便上前去拿了香囊回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有些日常佩戴的香料以外,阿福在其间果真找到了一枚药丸,拿在手上呈给谢玧看。

谢玧看着那枚药丸,不置可否。

谢晋就笑,道:“眼下父皇还剩一口气,只要他服下这枚药,不仅不会丧命还会慢慢好转起来。”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烈,“这是真的解药,此刻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希望父皇病情有所好转。等他好起来,你就是救驾有功的好太子,并且将来还不知道要当多少年的太子!一向以仁孝动天下、受万民敬仰爱戴的太子谢玧,你会怎么选?”

阿福面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命人将地上这个奄奄一息匍匐的太监拖下去,再命一干人等全都退了下去。

谢玧坐在椅上,手里拈着这枚药丸许久没反应,只指端若无其事地来回把玩着。

后来他缓缓道:“你利用旁人谋害太上皇在前,后又如法炮制谋害父皇,如若你当真能交出解药,当初又何必下此狠手。今日我若将这药带回去给父皇服下,恐怕父皇下一刻即会毙命,我便成为弑君弑父、罪大恶极之人。”

他抬起头来看着谢晋,再道:“你以为我会受你蛊惑吗?”

说罢,他手指微微使力,将那枚仅有的药丸捻成了粉末,随手一松,撒在了地上。

谢晋终于忍不住猖狂大笑,笑声狰狞扭曲,道:“哈哈哈,受万民敬仰爱戴的太子,注重仁孝礼仪的太子,最终为了那个位置,还不是什么都愿意抛弃!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如此我又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哈哈哈哈哈……”

谢晋如同拆穿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的真面目一般把他从九天之上拽下来,和自己一样拽进泥泞里,大家撕开伪装里面都是一样的肮脏丑陋,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发现让他感到高兴却又不那么高兴。

因为更多的是不甘心。

明明他们都是一样不堪的人。

谢玧道:“我不能评判你的对错,你只是败了。”

谢晋笑够了,喘息着瞪着谢玧,一字一顿道:“所有心善仁慈都是假象,骨子里你和我一样。”

兄弟相谈这么久,谢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已无甚可谈,便从椅上起身,转身离去。

谢晋却不想他就这么离去,不想看他一副胜利者的淡然平静的模样,他还想再撕开他这层平静的假象,看看他是不是始终如一这么的波澜不惊、喜怒无形!

遂谢晋对着他的背影道:“这就要走了吗,不再聊会儿吗?刘斐死在了边关,现在北征军掌权的是镇西侯江意吧,不如我们就来聊聊她如何?”

谢玧修长的身影一顿。

谢晋嘴角歪挑起来,道:“早在太上皇在世的时候,你就喜欢她了是吧。可惜仁慈大度的太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成全,让她嫁给了苏薄。

“这个女人不管是容貌长相还是她身后的西陲军,都足以令人垂涎。我不信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想过可以拥有她。”

“后来听说苏薄死在北边了,父皇虽拆了她和苏薄的婚姻,却一直迟迟没下决定要把她许给谁。只要一天没许给你做太子妃,我就还有机会。早前我想把她收为己用,你应该知道,只不过你常居宫中,虽能阻止我一次,又岂能次次都坏我好事。在宫外我有的是法子。”

谢玧的容颜浸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