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宇观察着齿痕,轻声问:“为什么有人咬你?”
他脸上是纯粹的不解,甚至有一丝天真感,与俊美到妖异的面容结合,使得身上的非人味道更重。
宿源实在想不到怎么解释,心虚呐呐道:“这是我的秘密。”
莫斯宇尊重他人的隐私,闻言不再询问。
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没离开宿源手臂上的齿痕。
在宿源看不见的角度,莫斯宇瞳孔深处沁出微不可查的淡红。
莫斯宇忽然问:“前些天在学院,陈小姐过来后,你为什么生气走了?”
当时佩戴人鱼之泪项链的贵族学姐姓陈。
说到这个,宿源更要不满:“我以为,我收到的人鱼之泪是独一份,结果殿下还送给了别人?最近没有节日,更不是陈学姐的生日,殿下无缘无故送她礼物,是什么意思?”
“那颗人鱼之泪,是我送给皇兄的。”莫斯宇解释道,“他转送给了陈小姐。”
宿源的脸色稍微转好,“可是,殿下送给我的成年礼物,依然不是独一无二的。”
莫斯宇困惑问:“礼物需要独一无二么?”
如果是恋人关系,这句话说完都能闹分手了。
宿源开始理解,莫斯宇为什么从不沾绯闻。
他装出生气的样子,“放手!”
莫斯宇握着他手臂的时间,久的不正常。
更重要的是,齿痕暴露在外太羞耻了,宿源想趁此机会抽回手,莫斯宇却攥的更紧。
宿源气得口不择言:“殿下也想咬吗?”
莫斯宇面上没有表情,喉结滚了滚,像在控制什么。
宿源想起一件事:“我记得,皇室血脉过于强大带来的副作用,是内心会产生暴虐的冲动。”
“是的。”莫斯宇以为他看出来了,垂下细密的羽睫,试图敛去眸中的微弱红意。
他不知道血脉的副作用为何忽然发作,控制不住自己,是不合格的体现。
宿源切入正题:“控制副作用的方法,殿下能不能告诉我?”
他不知道莫斯宇此时的想法,满心惦记着元墨的事。靠目前这种方式压制元墨的血脉副作用,终究不是办法,宿源不希望身上总带着齿痕。
“控制副作用的方法是皇室秘辛,不可以外泄。”莫斯宇解释道,“如果别人知晓我们控制副作用的方式,可能会钻研出我们的弱点。”
“我发誓,绝对不泄露出去。”宿源保证道。
“还是不可以。”莫斯宇微微摇头。
“那你松手。”
宿源用力要抽出手,包厢的门忽然打开。
大皇子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的姿势,讶异挑眉:“我回来的不巧?”
宿源用力挣扎了两下。
莫斯宇缓缓松手,轻轻闭了下眼,等眼睛再睁开,里面再没有红色。
宿源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扣回袖扣,不期然想到剧情任务,一下子愣住。
他这算不算,成功吸引了莫斯宇的注意?
既然接近莫斯宇没有失败,就没有理由支撑他大吵大闹,进而被大皇子赶走。
怎么办?
“蓝焰海真的有好东西。”大皇子笑着说,“斯宇,你没去真是可惜了,我还不能透露给你。”
大皇子想着都兴奋,他居然看到了人鱼。
蓝焰海背后似乎是黑市的巨头,果然有些特殊渠道。
不过,帝国与海国是友邦,豢养人鱼在明面上是不被允许的,大皇子能够理解,并与蓝焰海签订了协议,不会将见到的内容泄露给任何人,包括经理邀请过的莫斯宇。
大皇子走向沙发,经过谢利时,随手拽他,“之前你没陪我喝酒,现在继续。”
谢利抱紧宿源的手臂,小声道:“我想陪着宿少爷。”
“我命令你过来。”多次被谢利拒绝,大皇子怒极反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大殿下,别强迫谢利了。”宿源主动制造矛盾,“二殿下说,人鱼之泪是您送给陈学姐的,这算不算您在追求陈学姐?殿下还来蓝焰海,让谢利陪你喝酒,不妥吧。”
大皇子男女都喜欢,还真是来者不拒。
“宿源,你不要管的太多。”大皇子冷笑着戳穿,“你对斯宇有什么心思,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不也来了蓝焰海,装什么样子。”
“我对二殿下能有什么心思?”宿源的表情变了变,没敢去看莫斯宇。
“我会将今晚的事告诉陈学姐。”宿源不能继续待下去了,生怕毫无顾忌的大皇子说出更多话,他拉着谢利起身,“我记得两位殿下来蓝焰海是要谈正事,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我带谢利离开。”
他想着,这样也算出于大皇子的缘故离开,间接完成剧情。
“谁允许你们走的?”大皇子恼怒上前。
莫斯宇阻拦他,语气平静:“皇兄。”
大皇子愤然甩手,瞪着宿源与谢利离开的背影。
走出包厢,宿源立刻查看任务情况,确认通过,他松了口气。
幸好,剧情不用完全符合,有很多空子可钻。
宿源走向孙豪的包厢,一时忘记自己还拉着谢利的手。
谢利没有提醒。
转过走廊拐角,宿源看到了面如寒霜的元墨。
宿源吓了一跳:“你出来了?”
元墨冷眼看着他与谢利相牵的手。
“我是来找您的。”
宿源立刻松开谢利的手,他都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出来找我干什么。”宿源强行嘴硬,“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元墨面不改色道:“您的朋友担心您。”
孙豪?
他和原主纯粹是酒肉朋友,这会儿估计都乐不思蜀了,怎么会有闲心记挂他?
宿源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回包厢和孙豪讲一声,我们该走了。”
任务都做完了,当然要离开。
听到他要离开蓝焰海,元墨眸中的寒意消减了点。
宿源走向孙豪的包厢,谢利立刻跟上。
他反应过来停住脚步,谢利也紧跟着停下,他转头对谢利道:“你都听见了,我要回去,你不用再跟着我去包厢了。”
谢利并未挽留,而是问:“我明天还能在蓝焰海见到您吗?”
宿源下意识想拒绝,明天不用走剧情了,他又不喜欢蓝焰海这种地方,何必来第二次。然而,面对谢利带着恳求的期待表情,宿源有些于心不忍,看谢利拒绝大皇子的样子,不像自愿在蓝焰海工作的,应该是有什么苦衷。
拒绝的话在宿源舌尖打了个转,没有讲出来。
谢利再接再厉:“我今天接待了您,还去了两位皇子殿下的包厢,不用再做更多工作,可如果您明天不来,我就要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我没法管你一辈子。”宿源道。
谢利表情黯然,失落道:“我知道的,我只是想给您看件东西,比大皇子看到的更好。”
所谓的神秘惊喜,宿源不太感兴趣。
不过,宿源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帮谢利脱离蓝焰海,另找工作谋生。
谢利是蓝焰海的招牌,要过来肯定不容易,宿源今天不能随便行事,得回去做下准备,咨询管家。
他问谢利:“你愿意离开蓝焰海吗?”
谢利的眼睛浮现光彩,“当然愿意。”
宿源欣慰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谢利脸上绽开艳丽的笑意,眼尾装点的细小亮片在灯光下闪耀夺目,带着激动的悦耳声音蛊惑性十足:“我会等待宿少爷的。”
宿源尚未与谢利告别,元墨直接将他拉走。
“元墨,你怎么回事!”今晚已经不止一次发生类似的事,元墨来到蓝焰海后就心情极差。想到元墨咬出来的齿痕被莫斯宇看见,导致自己险些社会性死亡,宿源更加生气,恨不得咬元墨一口。
“少爷想咬我?”元墨看穿了他的想法,“请便。”
宿源盯着元墨的手犹豫片刻,终究下不去口,愤愤放弃。
他威胁道:“电刑的滋味,你忘记了?”
元墨情不自禁冷笑:“少爷看不出来,那个人在引诱你?”
“你说的是谢利?”宿源愣了一下,“谢利不想攀附权贵,否则他何必拒绝大皇子,退而求其次选择我?”
元墨的黑眸锁定他,缓缓道:“猎物意识不到自己的美味,猎人可以。”
“推开其他东西,是进一步套牢中意的猎物,让对方放松警惕的手段。”
“您受了欺骗,不必再来蓝焰海。”
宿源当然不会听他的。
即便谢利真的另有企图,等宿源将他带离蓝焰海,安置好他以后,不再见面就行了。
宿源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放弃救别人脱离苦海的机会,这对他只是举手之劳。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来到孙豪的包厢前,宿源要挥开元墨的手,却做不到,元墨牢牢桎梏住他,掌心的茧紧贴他的手背,带来令人微感不舒适的粗砺触感。不过,元墨控制了力道,没有弄疼他,宿源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惩罚他,没好气推开门。
“宿源,你回来了?我刚还在寻思,你离开这么久去哪了,谢利也不见人影。”
包厢里的大屏幕开启,正在播放电影,孙豪躺在了沙发上,一个猫耳男生伏在他怀里。孙豪边吃东西边看电影,好不惬意,从他身上看不出丁点担心宿源的影子。
孙豪保持躺着的姿势,勉强将脸扭到宿源的方向,第一时间注意到宿源被元墨握着的手,“你们这是?”
“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宿源冷声道。
孙豪笑容暧昧:“别急着否认,这些小情趣我都懂。”
宿源垂涎这个仆人良久,如今总算得手,偷着乐都来不及,居然摆出冷脸?真不懂小少爷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元墨实在出色,孙豪本以为宿源驯服不了他,会恼羞成怒让元墨吃很多苦头,不料宿源做到了。
“对了,谢利没跟你一起回来?”孙豪问。
宿源道:“我要离开蓝焰海,所以让他走了。”
孙豪愣住:“为什么要走?这才玩到哪。”
宿源:“你可以自己留下。”
“你走这么早,有点扫兴啊宿少爷。”孙豪道,“难道是你的仆人不乐意?区区一个奴仆,你不能太宠爱他,让他爬到你头上。”
“不是!”宿源脸黑了,“我和大皇子发生了矛盾,没心情了。”
孙豪一惊,猛然坐起身,“怎么回事?”
“大皇子要谢利服侍他。”宿源简单解释,“谢利不愿意,所以我拒绝了。”
元墨无声轻嗤。
“我错了。”
孙豪深吸一口气,苦着脸道:“我不该怀疑你被仆人迷晕了头,你为谢利搞出的事更大!我的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怜香惜玉了?”
宿源越来越听不下去,“闭嘴。”
孙豪匆匆起身,整理衣物。
“你是我带来的,责任说不定会连带到我头上,你有宿公爵当后盾,不太怕大皇子,我可不行。”
“算了,我也走吧。”
*
另一边。
目送宿源被强拉着离开,谢利脸上的柔弱淡去,挂上若有所思的笑意。
静站了片刻,谢利转身走向电梯,搭乘电梯来到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空间不大,谢利走进其中一个区域,里面放置着各种医疗器械,正中央是深不见底的水池。
谢利毫不犹豫跃进水池,身体沉下去。
水面平静了片刻,里面的人没传出丝毫声息。
紧接着,水面荡开涟漪。
涟漪的底下,能窥见一条伤痕累累的冰蓝色鱼尾,表面交错着疤痕,部分鱼鳞布满裂纹,反而有种残缺的美。
可以想象,完整的鱼尾该是何等漂亮。
蓝焰海的经理走过来,在池边蹲下,对水里的谢利道:“你似乎很喜欢宿家的小少爷。”
谢利的上半身从水面钻出来,掀起破碎的水花。
他的发丝恢复了本身的银白,眼瞳则是绚丽的蓝色,如同碧空下的海面,澄澈却无法看透,深处仿佛有暗影在涌动。谢利伪装成人类的面貌已经足够令人惊艳,真实面容更是精美到难以形容,而且雄性气息更浓。
谢利将湿发朝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我约了他明天过来。”
经理感到不解:“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今天就是时机,为什么等到明天?”
谢利甩了下鱼尾,“我的尾巴太丑了,要修饰一下。”
“看来你真找到了中意的未来主人。”经理笑道,“还用见别的客人吗?”
“不用了。”谢利毫不犹豫道。
“那你得努力啊,谢利。”经理道。
“你伤痕累累,还失去了歌声,得让宿少爷愿意为你支付我们老板开出的代价,买下你才行。”
谢利是太过优质的人鱼,平常说话都拥有普通人鱼歌声的魅惑效果,若不是他重伤残缺,蓝焰海不会想着将他售卖出去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重伤的谢利离开海洋,才有他们黑市的机会。
他们不清楚谢利在海国遭遇了什么,谢利对此闭口不言。
“我会让小少爷买下我的。”谢利笑着舔了舔尖牙。
其实,蓝焰海并不需要人鱼伪装出去接待客人,是谢利主动提出到外面透透气。蓝焰海的人想着将谢利的心情养好,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所以由着他。
谢利对宿源说,明天宿源不来,他就要接待别的客人,当然是假的。
谢利看出,宿源对莫斯宇有意,但问题不大。
如果宿源真的将人放在心上,就不会来蓝焰海,也不会任由那个叫元墨的仆人在他身上留下齿痕。
谢利看到宿源手臂的齿痕,再结合元墨带宿源去内屋的举动,便猜到齿痕的主人是谁了。
宿源身上的味道确实香甜,他贴近宿源的时候,都有几次险些控制不住。
他会好好编织陷阱,让中意的猎物落进来。
任他予取予求。
*
走出蓝焰海大门的时候,宿源的手依旧被元墨抓着。
元墨带他来到建筑侧方隔绝光线的无人角落,总算松开宿源的手,去解他的袖扣。
触到冰凉的袖扣,想起宿源可能是喜爱人鱼,才随身佩戴这对袖扣,元墨敛去眼底的烦躁,以及对人鱼之泪的嫌恶,粗暴解开袖扣,将袖管往上拉,看见自己不久前在细白小臂留下的齿痕,元墨的眸色深了深,对着相同的位置埋头咬下去。
宿源都有点麻木了。
他不好意思看着身前的元墨,只能转过头凝视空气,“你今天怎么发作得格外频繁?”
元墨微微松开他,哑声道:“也许是上次咬的太浅,效果不够。”
宿源问:“那你不咬深点?”
元墨现在用的力道依旧轻微,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不用。”元墨道,“多花点时间就可以。”
元墨并未与宿源拉开距离,他的唇就贴着宿源手臂,讲话时唇瓣擦过皮肤,温热呼吸洒在上面,带来一阵痒意,宿源差点缩回手,只觉得这比单纯的疼痛更难熬,劝道:“不然你还是速战速决吧。”
同一时间,莫斯宇与大皇子离开蓝焰海。
被宿源影响了心情,大皇子倍觉扫兴,和莫斯宇谈完事情就出来了。
“真没意思。”大皇子抱怨道,“好不容易把你拉来一次,结果遇上这种事。”
回想宿源头顶猫耳,问他怎么样的画面,莫斯宇心中微动:“其实不错。”
大皇子来了兴致:“想不到啊,你居然会感兴趣?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那里的规模比不上蓝焰海,但有其他好玩的。”
莫斯宇正要拒绝,忽然捕捉到宿源的声音。
他早已完成精神力的觉醒,3S级的精神力,即使平常收敛的时候,都比寻常人敏锐很多。
不经思考,莫斯宇抬步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绕到背阴的角落,他看见先前被他握着手臂还不停挣扎的宿源,自愿将白皙纤细的小臂摆到仆人面前,任由仆人垂眸啃咬,做着莫斯宇想过,却没有付诸实践的事。
莫斯宇的呼吸乱了一拍。
宿源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注意到莫斯宇,而元墨注意到了。
野兽享用美味猎物时,向来是保持十足警惕的。
元墨的黑眸沉郁,朝莫斯宇投来野兽守卫地盘般森冷的眼神,然后松开宿源的手臂,身体侧了侧,完全笼罩住公爵家的小少爷,脖颈的漆黑项圈,昭示着他卑贱如泥的身份。
大皇子跟过来:“怎么了?”
“没事,那里有两个人。”莫斯宇多看了角落一眼,在宿源察觉前转身离开。
“是有人在亲热吧。”大皇子心领神会,“你什么时候会在意这些了,难道是刚从蓝焰海出来的缘故?”
他们去搭乘潜水器,莫斯宇忽然问:“皇兄,你之前说宿源对我有什么心思?”
“和蓝焰海里那几个向你献殷勤的差不多。”大皇子存心给宿源找不痛快,随口道,“不用搭理他。”
莫斯宇却在想,如果他答应宿源,宿源会不会愿意与他做亲密的事。
就像宿源让仆人做的那样,或者更亲密。
莫斯宇不自觉摩挲了下手指,碰触宿源的感受依旧残留在上面,他有些干渴。
潜水器的舱门关闭,驶出防水罩,大皇子与莫斯宇的智脑同时收到消息,大皇子看完后说:“父皇得到了疑似与三皇弟有关的线索,派人去探查,结果又是一场空。三皇弟失踪了十几年,杳无音讯,感觉情况不乐观。”
“我也会寻找。”莫斯宇整理完情报,关上智脑,脑中浮现先前与元墨的对视。
他从元墨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相斥的不快,元墨的长相,他也隐约有点熟悉。
不过,当时的元墨神色冷静,眸子是淬着寒意的漆黑,全无半点猩红,不像身负皇室血脉的副作用。
可以再多观察元墨,进行血脉鉴定。
大皇子打量着他,用状似玩笑的语气试探:“如果找回三皇弟,皇位可就多了个竞争者。”
“这不重要。”莫斯宇内心全无对皇位的重视。
大皇子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笑了一声:“也是,流落在外的弟弟哪比得上你。”
“恐怕他根本不敢和你抢。”
另一边。
宿源不知道自己与元墨的事,被莫斯宇撞见了,否则想死的心都有。
他拉下袖子,智脑收到管家的来电,宿源戴上耳机接通,管家的声音传出来:“少爷,我找到白瑾池的奴隶契约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白瑾池成为他的仆人,意味着剧情推进了一大步,宿源打起精神:“在哪找到的?”
“如您指点的那样,奴隶契约正是在宿家,少爷料事如神。”管家解释的同时,还吹捧了宿源一句,“我调查过后,得知白瑾池的奴隶契约原本属于上城区的一个富商家庭,大约五年前,他们得罪了一位贵族,破产离开首都,这份奴隶契约落到了那位贵族手中。之后,那位贵族将奴隶契约连同一件古董赠送给您,作为生日礼物。”
“少爷每年收到的礼物太多,这些不重要的,都放在了宿家的老仓库。”
宿源夸赞道:“调查的很清楚。”
“多谢少爷的认可。”原本,管家面对宿源固然谦恭有礼,还会关心他,但只是公事公办,近来管家对他越来越亲切,宿源没意识到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位红衣主教登门造访,想要回白瑾池的奴隶契约。”
宿源一怔:“教廷的动作这么快?”
管家无奈道:“这位红衣主教似乎一直在关注白瑾池奴隶契约的下落,调查到了我们这里。”
“等我回去谈。”
宿源挂断通话,去搭乘停泊在蓝焰海外围的潜水器,离开了人工湖,换乘飞船,返回宿家的庄园。
他穿过庄园大门,走向红衣主教所在的会客大厅,一路上所有下仆纷纷躬身低头,对宿源行礼。
进入会客大厅,宿源见到中年的红衣主教正坐在客座上喝茶,他单手轻按胸口,行了个贵族的见面礼,“晚上好,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中年红衣主教没有寒暄的意思,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我的来意,你已经知道了,请把白瑾池的奴隶契约交给我。”
“我的回答是,拒绝。”宿源眼都不眨,“我要白瑾池当我的仆人。”
一直在后面保持静默,仿佛透明人的元墨陡然抬头,死死看着宿源的背影。
他差点忘记,宿源盯上过白瑾池。
入学考核听到的内容,如今再度回想,元墨心里激起了成倍的戾气。
元墨突兀插话:“白瑾池拿人鱼之泪要挟过您,少爷原谅他了?”
“没有。”宿源道,“让他当我的仆人,正好方便我整治他。”
“那样,您会经常对着他。”
“所以呢?我看他是不爽,但他肯定更不开心,换算过来是我赚了。”
元墨微不可查吸了口气,克制住怒意,他的身份太低微,必须后退一步,问:“我做什么,您才会放弃这个念头?”
宿源没想到,元墨会问出这样的话。
抢夺许希声的竞争对手沦落到与自己相同的境地,还能分担仆人的工作,元墨不该高兴?
可能是与情敌服侍同一个对象,觉得很耻辱?
“你做什么都没用。”宿源道,“我就要白瑾池为我当牛做马。”
“宿源,你将神眷者当成了什么?”中年红衣主教不快道,“如果你不交还白瑾池的奴隶契约,我会上报给教皇,到时候就不是这样能简单解决的了。”
“一位普通的神眷者,红衣主教为他亲自过来就罢了,居然还要惊动教皇?”宿源目露惊讶,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您要上报,那就去吧,帝国法律会证明这份奴隶契约的效力,即使神眷者也要履行。”
教廷是夹在海国与帝国之间的中立势力。
神的信徒规模庞大,教廷的影响力同样辐射到全星系,但教廷不会储备军事力量,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参与政务。红衣主教的地位固然很高,可宿源有公爵父亲作为后盾,也不怕他。
宿公爵不关爱儿子,却一向纵容儿子的任性行为,甚至会帮忙扫尾,中年红衣主教清楚这点,没有去找宿公爵的念头。
从宿源这里要不到白瑾池的奴隶契约,中年红衣主教脸色难看,甩手走人。
搭乘私人飞船离开宿家庄园后,中年红衣主教表现出远去的假象,实际悄然下了飞船,折返回宿家的庄园,潜藏在周围。
精神力与神术双重加持在中年红衣主教身上,庄园护卫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外人都以为白瑾池是名普通神眷者,而教廷高层都清楚他的惊人天赋。
白瑾池基本是内定的下一任教皇。
目前不向外界声明,是担心虫族不择手段,扼杀尚未觉醒的白瑾池。
明面上有莫斯宇就够了,如果白瑾池同样出名,让虫族知道人类里出了不止一个未来劲敌,它们必然坐不住。
中年红衣主教眼热白瑾池的天赋。
他能感觉到,随着年龄增加,自己身体的各方面机能在不停衰退,他接受不了这种感觉,渴望回到全盛时期,乃至更进一步。他想更接近自己信仰的神,所以盯上了白瑾池的血。
平常要获取白瑾池的血不方便,容易被发现,中年红衣主教迟迟没有行动,直到今天得知白瑾池的奴隶契约在宿家,他有了主意。契约纸由特殊材料制成,留在上面的血液能长久保持新鲜,他将奴隶契约从宿源那里要来后,可以偷偷弄下来点白瑾池的血,不会有人发现。
然而,来宿家讨要契约的方法失败了。
中年红衣主教紧接着又想到一个计划,从宿家偷来白瑾池的奴隶契约,弄到血液再悄无声息放回去。
至于白瑾池当不当宿源的仆人,他并不在乎。
天之骄子要低下头颅服侍骄横跋扈的贵族少爷,他甚至觉得暗爽。
中年红衣主教的精神力发散出去,探查奴隶契约的位置。
宿家庄园的守卫力量很强,他不敢大意,探查得非常细致缓慢,消耗了不少时间。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
庄园仆人在经过少爷忽然回来的慌乱后,陆陆续续回房入睡,大片灯光熄灭。
在自家的卧室,身体陷入久违的舒适床榻,宿源很快睡过去。
元墨站在关灯的卧室里,静静注视着床上熟睡的宿源,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无形精神力从元墨身上扩散出去,没等他控制,便去围绕宿源。
经过医院治疗,元墨紊乱的精神力得到妥善梳理,然而就像开封的罐头不能密封如初一样,他的精神力无法完全封闭回大脑深处,时不时会出现逸散的现象。医生表示这样不要紧,不会影响他今后的真正觉醒,还能让元墨提前使用部分精神力。
元墨微微俯身,指尖轻捻宿源的唇瓣。
宿源嘴唇上的伤口痊愈,结痂脱落,触摸的感觉好了很多,是全然的温热柔软。
元墨却觉得不满足,想做更深入的事。
想用手指撬开宿源的牙关,玩弄他的舌头,让宿源惊醒过来,哭得眼睛发红,再也不敢去蓝焰海,不敢让别的人来当自己的贴身仆人。
注意到宿源有醒来的征兆,元墨缓缓收回手。
刚大逆不道碰触了小少爷的手,抚上脖颈的奴隶项圈。
拆解项圈的事宜,元墨一直在进行,时至今日已经来到最后阶段,距离他彻底拆下项圈不剩多少时间。
等小少爷看到自己的仆人以下犯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元墨无声打开门,离开宿源的卧室。
环绕宿源的精神力,元墨没有收回。
前往自己房间的途中,他在走廊遇见了兰玉。
“我听说,少爷要找新的仆人了。”兰玉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终于不用看你独占少爷的宠爱了,真好。”
元墨不耐烦理会,继续向前走。
背后的兰玉不依不饶:“元墨,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这天?”
“以前,你不将我争宠的手段放在眼里,对少爷的重视不屑一顾。”
“现在的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脸上的表情。你对新仆人的嫉恨,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你看不上我,不还是沦落成了这样?”
*
庄园外,中年红衣主教找到了奴隶契约的位置。
契约纸对折着,在宿源的睡衣口袋里,被宿源贴身存放。
真够警惕的。
中年红衣主教的精神力拧成细线,穿过卧室墙壁,伸向床上的宿源,却碰到了围绕宿源的精神力。
与此同时,元墨回到房间,正在竭力摒除兰玉话语的影响,察觉到外来精神力入侵宿源的卧室,他的神色瞬间冷下去,内心积累的暴戾对着外来者倾泻过去。
中年红衣主教偷窃用的精神力不多,以为手到擒来,想不到撞上了元墨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特殊到没被他探查出来,还拥有强烈的毁灭性,中年红衣主教猝不及防遭受反击,发出动静。
“谁!”庄园的护卫听见响动,立刻围过去。
片刻后,宿源的卧室里响起铃声。
睡梦中的宿源陡然惊醒,手从薄被伸出来,拿过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智脑。
了解完事情始末,他换好衣服来到庄园外,见到被护卫团团围住的红衣主教。
管家上前问:“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宿源想不通中年红衣主教的行为动机是什么,抓了抓黑发,“先告知教皇。”
“我已经知道了。”
老教皇和蔼的声音忽然在宿源脑内响起。
“你明早来教廷一趟吧,红衣主教深夜潜伏在宿家庄园外,我们会调查清楚,给宿家一个交代。”老教皇徐徐道,“还有些白瑾池的事,我要告诉你。”
“好的。”宿源点了点头。
老教皇的声音消失。
接下来,只要等教廷的人前来交接,带走中年红衣主教,这些交给:“少爷,元墨的精神力再度爆发,我已经请了医生过来。”
宿源一惊:“严重吗?”
“不会有第一次那么严重的。”管家安慰道。
宿源道:“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