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一看他们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微微叹气:“赤井秀一?”
组织中现在有能力获得关键信息和资源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再加上还要心甘情愿帮助红方,除了赤井秀一外,信繁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贝尔摩德或许算半个,不过她就算帮忙,也应该是在柯南或者毛利兰的请求下。
降谷零和灰原哀不回答,信繁也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赤井秀一是不是还答应你们,想办法潜入组织用真正的黑暗男爵做实验,验证你们的猜想?”
灰原哀的脸色又窘迫了一分:“哥哥……”
“赤井秀一会答应你们的要求,这没什么奇怪的。”信繁无奈道,“甚至就算他真的成功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你们是知道aptx-4869的危险之处的。验证之后呢,谁敢服用aptx-4869对抗病毒?”
松田阵平撇嘴:“所以我们才要利用诺亚方舟计划。”
“你们要利用诺亚方舟做什么?”信繁问。
“顺其自然,达成诺亚方舟计划。”松田阵平回答,“但我们要争取所有人都接受计划得以永生。既然诺亚方舟可以转移思维,同理也就可以唤醒思维。只要提前准备好,诺亚方舟之上才是我们和组织博弈的地盘。”
这个想法简直堪称惊世骇俗,有种不破而不立的意味。
降谷零知道景光不会那么轻易认同他们的想法,于是赶在他开口前说:“听起来有点可怕,但我们分析过了,可行性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按照计划来做,所有服用过aptx-4869的人都能从黑暗男爵中活下来。”
可行性当然是有的,只是却没有人讨论这么做的风险究竟有多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信繁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他艰难地问出了这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因为……”降谷零的眼神微微闪烁,“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吗?
信繁忽然笑了,他扬着嘴角说:“这不是还有一个不错的选择摆在我们眼前吗?既然aptx-4869可以抑制甚至是消灭黑暗男爵,那我一个人尝试就足够了。”
“不行!”降谷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们倒也不是为你一个人考虑。”松田阵平客观地说,“谁都不知道你心脏上那玩意会不会突然泄露,如果服用了aptx-4869后不但没有控制住病毒,反而让病毒泄露,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才是真的可怕。”
“所以最危险的仍然是帮助组织完成诺亚方舟的建设,让所有人登船。”诸伏高明严肃道。
阿笠宅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信繁,信繁从中看出了希冀、乞求、嘱托、担忧等等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让他冰冷的心脏变得温暖起来,也让他嘴角的笑容越发阳光。
“hiro……”降谷零忍不住叫出了这个最熟悉的称呼。
“同样都是高风险,我一个人行动更自如,甚至有机会可以找到组织保藏病毒的方法。”信繁冷静地分析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黑暗男爵最初的实验室寻找机会。只要病毒还在我身上,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些事。但如果帮助组织实现诺亚方舟计划,且先不论我们能否成功让所有人登船,单单是诺亚方舟计划实施后的对抗,我们都几无胜算。”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信繁说的就是事实。
事实上不论他们表现得如何自信,面对尚未来临的末日,他们都没有任何把握。
可是……
“你有把握吗?”诸伏高明问。
这已经不是诸伏景光一个人性命的问题了,可以说全世界七十亿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从灾难中活下去,就算是乌丸莲耶和朗姆也不行。
信繁默默地吐了一口气道:“没有把握。”
诸伏高明颔首,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那就去做吧。”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愕然地看向诸伏高明。
信繁也有些惊讶。
“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问心无愧足矣。”诸伏高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他能感受到景光心中的沉闷和愧疚,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将弟弟牢牢保护在身后,倒不如做他最坚定的支持者,支持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
信繁的心脏有些钝钝的疼痛,他注视着兄长,然后重重地点头:“我会的。”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皆无奈地叹气。
果然如此……
正因为信繁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诸伏景光。
“好了,都振作起来吧。”阿笠博士开口,打破了被阴霾笼罩的气氛,“目前的状况对我们还是有利的,何况两个计划也不矛盾,我们可以同时进行。”
“同时进行?”松田阵平眼睛一亮,“对啊,只要信繁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就不用受制于那个组织,当然也就可以尽全力组织诺亚方舟计划。到那个时候,诺亚方舟计划终止,已经受到影响的人也可以恢复。”
“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但我们还有许多细节的问题需要商讨。”灰原哀轻轻吐气,“我们的助力还是太少了。”
仅凭阿笠宅的这几个人,是很难左右局势的。
降谷零抬眼望向信繁:“我记得武田洛死前培养了一批下属,可以联系到那些人吗?”
如果利用得当,武田洛的势力或许能成为红方重要的助力。
“我恐怕不行,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谁?”
“工藤优作。”
根据阿笠博士的说法,工藤优作很得武田洛欣赏。武田洛甚至因为工藤优作的拜托,将永生石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信繁。
如果是工藤优作去请的话,武田家应该会出手。
阿笠博士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责任:“优作那边就交给我吧。”
“那就拜托博士了。”
“另外,组织对政商界的蚕食越来越严重,一定有不少表面畏惧内心不甘的家族和企业,他们也是争取的对象。”信繁分析道,“诺亚方舟计划必须基于强大的实力和足够的话语权,实力我们目前没办法干预,但话语权……”
降谷零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所谓法不责众,就算是组织制定的规则,也不可能轻易对付由许多势力组成的抗争。”
闻言,信繁的表情略有些古怪:“从你口中听到法不责众这种话,还真是有点奇怪。”
“咳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降谷零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
原则上不行,但实践中的确是这样。
对于红方来说,通过不甘心被组织控制的势力和个人慢慢瓦解组织,是一个可行并且有效的办法。
信繁不能在阿笠博士家久留,他们快速制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方针政策,随后信繁便起身告辞。
不过在他走后,阿笠博士家的会议并没有就此散去。
“哥哥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我们也必须赶紧行动起来。”灰原哀认真地说。
在她身旁一直插不进话的宫野明美这才开口道:“组织的那种生命监测设备,你和博士真的无法复刻吗?”
灰原哀微微停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耗费时间……”
“我们总要试试的。”阿笠博士轻叹,“浅野真是给我们找了个大麻烦。”
“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无论有多么麻烦,我们总要试试的。”
“是啊。”这一次,阿笠博士坚定地点了点头。
……
诺亚方舟论坛在美国纽约开幕——
信繁应邀从东京飞往纽约,跟他同往的还有贝尔摩德。
一头干净清爽的金色短发,瘦削紧致的下巴,洁白的衬衫塞在深蓝色的西裤中,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白边的板鞋,整个人阳光又帅气。
信繁瞥了一眼身边这个大帅哥,面无表情地向候机大厅走去。
贝尔摩德朝偷偷看她的女孩子们抛了个飞吻,收获了一堆尖叫声和桃心眼。
“浅野君,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贝尔摩德快步跟上,“路上可是有着许多风景的呢。”
被她称赞为风景,那些女孩子又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信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突突跳动,他将贝尔摩德的登机牌砸在了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然后毫不客气地率先踏上飞机。
贝尔摩德接住登机牌,朝女孩子们无奈地笑了笑:“很抱歉,我们要离开了。”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女孩子环绕的感觉,以往身为克丽丝·温亚德,围绕在身边的追求者大多都是男人。啧,果然还是芳香柔软的女孩子更棒啊。
早在得知贝尔摩德同行时,信繁就已经对这个戏精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贝尔摩德竟然没有任何底线。
为了遮掩身份易容成男人也就罢了,一路上不断地给他惹麻烦,可偏偏信繁又拿贝尔摩德没办法。
飞机上——
“您好,这位女士,我能跟您换个座位吗?”贝尔摩德那张帅气的脸再次出现在信繁的视线范围内,她正对坐在信繁旁边的女士微笑。
“当、当然没问题了!”那位女士甚至没有问问贝尔摩德的座位在哪里,就一脸着迷地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贝尔摩德。
信繁:“……”
他特地嘱托西拉将他们两个人的座位分开,就这么被贝尔摩德破坏了吗?
贝尔摩德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了?不欢迎我?”
“没有。”信繁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假寐。
算了,爱坐哪里坐哪里吧,反正论坛很快就能结束,只要返回日本,身为目前组织亚太地区的最高负责人,信繁能保证眼不见心不烦。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我记得我们上一次一起去美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你还在赤井秀一手中受了伤。”
信繁没应声。
“一转眼,赤井秀一反倒成了我们的同事。”贝尔摩德眼中盈起似笑非笑的意味,“真是世事难料啊。”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落,在信繁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贝尔摩德支着头,目光始终放在梅斯卡尔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够了吗?”信繁忽然开口问道。
贝尔摩德微怔:“不愧是你,这种敏锐的直觉真可怕。”
她很确定梅斯卡尔并没有睁眼睛,就算如此也可以确认她在看他,这应该就是身为狙击手的直觉了。
信繁抬眼,将审视的目光投向贝尔摩德:“可惜直觉无法告诉我你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啊啦,我的秘密?”贝尔摩德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秘密呢?”
“比如你对某些人不同寻常的情感,再比如你不想让任何人窥视的过往。”
如果一切正如信繁推测的那样,贝尔摩德应该是绝对不会背叛组织的,然而事实上她经常暗中帮助柯南和毛利兰,而且降谷零那边应该也和她有着合作。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指的应该就是乌丸莲耶这种情况了。
连可能是自己唯二亲人的阿笠博士和贝尔摩德都与他离心了,他还要继续一意孤行吗?
闻言,贝尔摩德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过往哪里值得人窥视呢?不过是被人当成提线木偶,按部就班地贯彻着自己的命运罢了。”
贝尔摩德明显不打算坦诚,信繁也失去了跟她继续聊天的兴趣,再次阖眼。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小小的追踪器。
没有不受距离限制的追踪器,一般来讲能有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根据信繁几次测试的结果来看,朗姆这枚追踪器在范围上几乎是无限的。
这显然不现实,除非追踪器的定位采用了特殊的方法——比如像手机一样,依靠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的信号基站,通过网络定位和传输信息。又或者高级一点,利用环绕地球飞行的卫星。
不管怎么说,追踪器本身一定是主动发射微波的,通过干扰信号可以屏蔽两端的信息传输。两种情况最大的区别在于,如果依靠的是基站,那么追踪器在飞机上应该是无效的。
他什么都不做容易引起朗姆的怀疑,既然如此,不如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