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陷入回忆

男孩问女人,什么时候可以把小四卖掉换钱,除了她被带到家里的第一天,那人送了一大块肉之外,两年了,他们再也没有钱可以买肉吃,他都馋死了。

小苏酥那时候还不明白“拐卖”是什么,但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反应过来,原来她并不是这家的孩子。

于是,年仅五岁的女孩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扯下晾晒在屋外的大棉衣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即便打过很多次补丁,但是也比她原先身上的脏破小夹袄要暖和上好几倍。

悄声地从灶头旁取了两个发硬的白馒头塞进衣服兜里之后,小苏酥一溜烟地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这家的男人扛着锄头从另一侧的田间小路走了回来,他看到偷穿了儿子棉衣的小身影从他眼前掠过,立刻回院子放下锄头之后就追了出去,一边嘴上还喊着:“小四跑了!小四跑了!”

屋子里的女人听到声响也跑了出来,等两人一起跑到对着村口的大路时,苏酥刚好在前一秒躲进了路旁边的水渠里,小心地趴在一侧的土坡上观察着那一家人的一举一动。

“娘的,这小兔崽子怎么跑这么快!”男人叉着腰站在路中间,左左右右地张望着。

“天都快黑了,她就一小妮子能跑到哪里去,没准儿一会儿就回来了。”男人身边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肩,可下一瞬,小苏酥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你说,她该不会是听到我刚刚和大哥儿说的话了吧?我就觉得刚刚门口好像是有人。”

男人说:“你们难不成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大,大哥儿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把小四卖掉换钱”女人支吾着回答,同时还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酥知道,女人那是怕男人打她,因为她这两年来也没少挨过那男人的打。

果不其然,男人抄起鞋底就往女人的头上扇了一耳刮子,“你这婆娘真是够没脑子的,生的儿子也是!还不赶紧去找!她小胳膊小腿的肯定跑不远,要是被那人知道小四跑了,我们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看见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苏酥赶紧压低了头。

可是这一次,女人听见男人的话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揉着头嘟囔着:“要我说,那小妮子跑了也就跑了吧,我们还能省下她那点口粮呢!”

“至于那人,你不说我不说,他能知道小四已经跑了?要不是我们家太穷了好欺负,那个人也不会只一开始拿了点肉就把我们给打发了。都两年了,如果那人真关心小四的死活,怎么可能对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

女人似是看男人有些动摇,就又开口道:“我们就不要花那个力气去找人了,不然待会回去又吃不饱!万一那人又突然出现问起小四,我们就说她有一天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不就完了嘛!”

“这样真的行?我看那人的面相应该不是个好糊弄的”男人犹豫着。

女人赶忙上前了一步,拉住男人的手臂说:“不好糊弄又怎么样,我觉着啊,小四很有可能是那人仇家的小孩!”

“你还记得小四刚被抱来的时候,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吗?我当时一看就觉得小四一定不是什么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人把小四拐到我们这么穷的深山里头,肯定也没想过让她好好地活着回去!”

“也不知道小四是哪家的闺女,啧,说起来真挺可怜的”

“行了行了。”男人打断女人,“哪儿来这么多话!走走走,不找了,快回去给老子弄点吃的,干了一天活可把我给累坏了!”

“好,回去给你炒个腊肉。那妮子走了也是好事,我们也不用再背着她开小灶了,有时候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挺不舒坦的。”

男人嗤了一声,“拉倒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苛待她的?这么冷的天就给她一件破夹袄,没冻死也算她命大”

说话的声音伴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小苏酥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两人离开的身影,然后伏在土坡上叹了口气。

“他们走了?”

正当苏酥准备爬上去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向来胆大的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咳咳,孩子,你别动了,我快被你踩进淤泥里了。”那个声音无奈地说道。

确认了声音的来源,苏酥才慢慢地蹲下身来,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她脚下被捆住手脚的男人。

这就是五岁的小苏酥和苏长鸣的第一次见面。

接下来就是苏酥救了苏长鸣,还把兜里唯二的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他,而苏长鸣在得知了苏酥的身世之后就决定收养这个小女孩,为了报答苏酥的救命之恩更是对她视作亲孙女。

“苏酥小姐。”

“苏酥小姐?”

突如其来的摇晃让陷入回忆的苏酥瞬间清醒了过来。

见苏酥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之后,阿金收回手,重新站到了墙角的位置。

“怎么,苏酥你这是听累了?”

墨西决似笑非笑地看了苏酥一眼,端起杯子吹了几下之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大概是苏酥神游的时间确实有点长,连墨西决什么时候重新沏了壶茶都不知道。

“不。”苏酥笑笑,“只是墨先生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说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收起了笑容。

“墨先生,其他的也不必多说了,其实今天如果您不请我过来,我也是打算来找您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问。”墨西决点燃了一根雪茄,看着苏酥的眼睛神色不明。

“您手上有我爷爷最近的消息吗?”

墨西决悠然地从口中喷出一圈烟雾,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他弹了弹烟灰,犀利的眼神一瞬间对上了苏酥探究的双眼。

“就算我有,但是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知道你也在找我爷爷,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