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日子漫长却又过得飞快,早间操,上课,下课,考试,放学……眨眼就到了深秋,学校外的梧桐叶变得金灿灿。
沈拂三点一线,医院,江家,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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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学校里大家似乎都没有很认真学习,成绩却都很好,几乎所有人都有特长,更多的人全面发展,如果不快点跟上,虽不至于被嘲笑,但难免有点不合群。
上学两周后,沈拂总算弄清楚了为什么提起七班时,班上的男生女生都那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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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他们班几乎全都是一群有钱人中的有钱人,听说江恕收集到了全款的高达战甲,羡慕死了。”
对于十六七岁的少年们而言,有钱靠一边,还是机器人、鞋子、游戏、车子什么的更酷。
女生:“他好帅啊!而且气质很贵,站在人群里闪闪发光,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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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四个字她是认同的,但自从见过少年坐在餐桌上,慵懒地撑着脑袋,把米饭里不够饱满的颗粒一粒一粒往外挑,龟毛得要命,她对他朦胧的滤镜就已经碎了一地。
大家课间闲聊大多都是抱怨“我妈非要给我加报射箭的补习班,我哪儿还有时间去”、“这周末你们家去哪儿野营”、“我爸烦死了,昨晚又逼着我去把纹身洗掉了”之类的话题。
虽然很想带着沈拂加入,但每次提及家里的事,沈拂都会缄默不语,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个新来的漂亮女孩太端着,和她的话题也少了很多。
班上的学习委员下周末过生日,她人缘好,生日还没到来,一群女生就拉了个群开始商量怎么给她庆祝。
沈拂有幸也被拉了进去。看她们七嘴八舌讨论打算送什么,沈拂虽然在群里很沉默,但也打算准备一件礼物。学习委员是班上最早路过沈拂座位边上,和沈拂打招呼的人,如果不是她,其他人可能没这么快接受沈拂。
完全转到一个陌生且全都是富家子弟的地方,十五六岁的沈拂不知所措,她对于人情世故还不是很了解。
如果以前她妈妈在,送什么才不失礼节,她会和妈妈商量。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问谁。
虽然周特助说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但上学两周了还没彻底融入,实在有点狼狈和丢脸。
不知道为什么,出于一些敏感的心思,沈拂不想让周特助和江恕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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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记下群里其他人提过的东西,然后查了下价格,几乎都贵得惊人。有些她见都没见过,滑雪套装、限量CD、还有什么以一串英文名开头的碟子。
如果她送布偶娃娃什么的,可能又会引起笑话。
虚荣心谁都有,但沈拂思考后,还是决定这个周末先去市中心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小众、不用花太多钱又让人惊喜的礼物,如果找不到,就还是送书好了。她总不能拿着江家的钱大手大脚地满足自己想要融入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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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见她已经开始和同学互发微信了,好像有了新朋友,放心了很多,又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和老爷子斗智斗勇上。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整天一副少爷做派,呼朋结友,前簇后拥,沈拂晚上开着灯写作业,他才刚和一群朋友从游艇上钓完鱼回来,眉飞色舞地让张阿姨过来取走杀了。
很快到了周末,沈拂没让江家的司机送,和周特助说了一声后,自己坐公交去商业街转转。
上次来商业街还是和周特助一块儿过来买衣服,当时所有的东西价格都贵得惊人,但沈拂想着,总能有些稍微便宜点的吧,于是先来了这里。
可万万没想到,转了一上午,就没见到价格比较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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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拂穿着非凡,进去时导购员虽然见她还是个脆生生的小姑娘,但全都热心招待。
可她转来转去,半天什么也没买,手里居然袋子一个也没有。
久而久之,这边的导购员就不太耐烦了。
沈拂顶着导购们异样的目光,硬着头皮离开,中午在肯德基随便吃了点,不得已开始用手机搜索哪里有比较平价的礼物。
学生论坛上有人说一中那几所高中附近很值得淘一淘,会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沈拂吃完,便坐公交车去了那几所高中附近。
周特助见沈拂早上出去的,下午还没回,心中不大放心,给江恕打了通电话:“江少,沈拂说出去给同学买生日礼物去了。”
“哦。”江恕正和王轩衡还有班上的几个男生打台球,漫不经心道:“她有朋友了,这很好啊……”
顿了顿,江恕忽然冷不丁问了句:“男生女生?”
周特助道:“应该是女生吧,她问我哪里有卖比较可爱的礼物。”
江恕心里莫名提起来的那点儿警惕稍稍放下,不耐烦道:“那不就行了吗?你打电话过来干嘛?虽然我们是监护人,但也要给人家小姑娘私人空间的,别整天像跟踪狂一样调查人家去向……”
话没说完,王轩衡站在窗户边往下看,道:“江恕,快过来,那几个不是对面教学楼你天天看的那个班的人吗?”
电话那边周特助:“……?”
江恕迅速把电话挂了,心里真是提刀宰了王轩衡的冲动都有了。
他提着桌球杆,愤怒地走过去:“天天看你个头,我每天认真学习,我恨不得四十八个小时都在听讲,我看谁了我?”
桌球室游戏、玩赛车的男生一堆,手挽着手逛街吃粉丝的女生也一堆。
从窗户往下看去,斜对面的一楼是家木门礼物精品店,此时那里正聚集了一群人,王轩衡把窗户拉开,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几个“偷东西”“私立高中的学生”之类的词汇。
“窗户关上,吵死了。”江恕漠不关心,扫了一眼就要移开视线。
可忽然瞥见隔着一道玻璃,店铺里面的少女身影隐约有几分熟悉。
他视线一滞,心里暗骂一声,扔了桌球杆,转身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下了楼。
王轩衡和几个男生刚听他的话把窗子关上,就见大少爷哪儿还有人影?
“靠,不让我们看热闹,他自个儿跑下去看?”王轩衡不服输地带着人跟下去。
沈拂正被店老板堵着不让走。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白着脸,咬牙道:“不是我,你可以看监控。”
“还说你没偷?从你帽子里拿出来的,难道有人故意陷害你不成?”老板拿着一张CD唱片咄咄逼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穿得这么好,还手脚不干净啊,你们有钱人都有点偷窃癖?”
沈拂没见过这种场面,又气又急:“叔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帽子里,麻烦你一定看一下监控,如果是我,我怎么会一定要求你看监控呢?”
“鬼知道你们这些小孩的心思?”老板每个月都要丢失一些东西,也恼火得很,心想干脆趁这机会讹一笔:“叫你家长来,现在就给你家长打电话,没爹妈教养的吗?”
他说完这话,面前的少女忽然死死咬住下唇,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随时要和他同归于尽。
店铺外面吵吵嚷嚷,都是在看热闹的。
三个十五班的男生路过这里,认出来了是自己班上的人:“那不是沈拂吗?”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周围都是一中的人,好丢人啊,”男生立了立衣领,小声道,“她在干什么啊,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怎么被店老板抓住了?”
三人忽然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撞开。
少年仗着身高优越,伸手推开店外的人,径直踹开半掩的玻璃门进去了。
“江恕?”三人震惊了。
匆匆跟着挤进去的还有王轩衡和另外几个七班的男生。
三人更加震惊。
“还有七班的人?”
“她说看监控就看监控。”江恕比沈拂还愤怒,气得发狠:“这种破CD我给她她都不要,会稀罕你店里的?”
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俊美的眉眼凶狠,别说站在少女旁边高了一头,就算站在啤酒肚的老板面前,都犹如一团乌云压来,盛势凌人。
他身后还有同样个高的四个少年。
何况老板在这里做生意,多少听闻过江家的名字。
老板气势上顿时就矮了一头,皱眉道:“怎,怎么还是你们有理了?我又没说什么,也没不让她走,只是让她道个歉。”
“看监控,快点,”江恕不耐烦地揪起老板的衣领,拳头已经攥了起来,“别逼我动手。”
老板咽了咽口水,道:“你先放开。”
江恕放开他,对沈拂道:“沈拂,你到我身后来。”沈拂低着头,无比难堪,小声对他道:“我没有……”
江恕把她往身后拽:“废话,我当然知道。”
沈拂抬头,一愣。
那声“我当然知道”说出口,如同温暖的风吹拂开冰面,沈拂绷着的情绪忽然有些绷不住了,心里某些东西忽然决堤,她走到江恕身后,一直强撑着没红的眼圈陡然红了。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后面的王轩衡抓紧时机递过来一张纸巾。
沈拂接过来,小声道谢。
江恕:“……”
老板查完监控,画面上,沈拂站在货架前挑选音乐盒,背后一个一中的男生抽取CD时,其中一张不小心掉了下来,落在了沈拂的大衣外套帽子里。
秋末快入冬,穿得厚,沈拂无从察觉,拿着音乐盒去结账。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自己大衣帽子里有一张CD。
老板自己先尴尬起来,道:“原来是误会,都散了吧。”
“我先把你命散了。”江恕阴测测道:“刚才你怎么逼她道歉的,现在就举着监控去每一个围观的人面前向她道歉。”
沈拂抬头看他一眼,江恕在店铺昏暗发黄的灯光下皮肤依然冷白,眉眼是一贯的倨傲恶劣。
可能是因为沈拂泪眼朦胧的缘故,他看起来又和那天暴雨初见时不太一样了。
远处一阵阵潮水般令人眩晕的议论声仿佛都纷纷小了,沈拂垂下头,只依稀听到隔壁宠物店的狗汪汪叫了两声。
老板十分心虚,道:“这不能吧,我也是误会了。”
“那一开始她让你看监控你怎么不看?就是想讹我们学校的人吧?”十五班的男生见有七班的江恕撑腰,也忍不住挤进来道。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板知道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捧着监控,出去走了一圈,因为深感没面子,他走得极快。
江恕皱眉,王轩衡和另外两个男生立刻出去架着他,逼着他放慢速度,慢吞吞让每一个路人看清。
完事后架着他回来道歉。
“小姑娘,真的对不起。”老板讪讪的:“是我眼瘸。”
沈拂跟着江恕离开了礼品店。
接送江恕的车子就停在街对面,江恕拉着沈拂上了车。
几个十五班的男生看得瞠目结舌:“我们班的沈拂怎么和江少认识?”
“别说出去啊。”王轩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道:“未来三年不想被江恕欺负吧?不想就该说的别说。”
几个男生忙点头。
车子启动。江恕盯着沈拂手上王轩衡递给她的纸巾,不知为什么十分在意,努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问:“来买什么的?”
沈拂抽噎:“礼物。”
江恕:“送给我的?”
沈拂:“……”
江恕也被自己冷到了,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刚才在店里看你和老板对峙,没哭,怎么现在忽然哭了?”
沈拂感到有些迷茫,哽咽了半晌,道:“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心里都有底气,因为知道爸妈会是她的后盾和保护伞,可现在她身后再也没有了支撑她、无论怎样都相信她的人了。沈拂自来到江家之后,寄人篱下,融入不了班级新群体的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未来,靠什么支撑下去。
“怎么倒霉了?”江恕一脸不认同的样子:“你住在我家,我这么帅。”
沈拂:“……”
沈拂抽噎得更厉害了。
江恕:“……”
江恕盯着她擦眼泪,视线又忍不住落在那张被她揉得稀烂的纸巾上,一下子没忍住,做出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举动,抽掉她手里的纸,扔进车内垃圾桶:“别哭了。”
沈拂:“……”
沈拂脸上的泪水更多了。
江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是为了刚才的事哭,还是被自己弄哭了。
开车的司机老王从后视镜里看了江恕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少爷,你是真的会孤独终老啊。江恕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老王赶紧收回了视线。
江恕道:“这样吧,明天周日,我带你出去玩。”
沈拂没什么玩的心思,抽噎声渐小,小声道:“可我作业还没写完。”今天已经浪费了一天了,明天必须把这周作业写了,然后把下周要上的内容给预习了。
江恕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绞尽脑汁想了会儿,道:“你骑过马没有?”
家里出事之前,还在计划去草原旅游,在这之前,沈拂除了在动物园,还没见过活的能骑的马,她看着江恕,茫然地摇摇头。
江恕得意洋洋道:“给你一个机会,待会儿下车江恕哥哥背你。”她不就是想家想爸妈吗?他给她一个体验父爱的机会。
沈拂:“……”
沈拂兴致寥寥,看向窗外:“我想安静会儿,谢谢你。”
江恕:“……”
江恕恼怒得俊脸都有些红了,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诱惑,她都不感兴趣?那她还对什么感兴趣?他活到这么大,可从来没背过人。
他也不再说话了,扭头盯着窗外。
回去的时候沈拂经过一楼,脚步飞快,没和周特助打招呼,江恕双手插兜跟在后面,看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哭过,回头叮嘱了司机一句,这才跟着上楼。
张阿姨正在三楼打扫卫生,沈拂背着书包上了三楼,脚步一转,又下来了。
小孩子死要面子。
江恕靠在二楼栏杆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二楼除了楼梯旁的露台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种植盆栽的半开方式阳光房,当然,江恕是从来对这些花花草草没兴趣的,都是张阿姨在照顾。阳光房中间有一张大的原木色长桌,旁边几张吊椅和沙发椅。
沈拂之前在楼下看到过,但只以为是边缘种了几盆月季和爬藤,没想到里面面积居然这么大,顶上还吊着白色的幔帐,这简直就是她小时候在作文里写的理想的家。
江恕走到墙边,把灯光开到最大。
一时之间,整个花房的灯都亮了起来,吊灯璀璨夺目,桌上的台灯也开了。
沈拂看了江恕一眼,忽然有些理解班上女生对自己说的“闪闪发光”,眉眼俊美的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是把环境衬成了陪衬。
江恕倒没注意到沈拂的视线,否则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随手把书包扔在地上,道:“坐吧,你可以在这里写作业。”
说完,他懒洋洋地找了个躺椅坐进去,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掏出自己的游戏机开始打呵欠。
沈拂点点头,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一边,拿出本子和笔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江恕一眼,思考了下,也悄悄地拿出自己的耳机,插在手机上,开了小小的音量,低头选了喜欢的歌,再开始写作业。
江恕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嘴角却提了提。
来家里一个月,总算自在了点吗?
江恕心想这个时候的沈拂应该是需要人陪的,但自己如果醒着,她大约会不自在。于是江恕索性头一歪,装作睡着了。
深秋就快结束了,外面的风一吹,叶子被席卷着哗哗降落,上一个暴雨的夏天仿佛很遥远,下一个夏天却仿佛很近。
沈拂耳朵里是轻柔的女声轻歌,江恕那边声音则开得较大,隐约还能听见他耳机里滋啦滋啦的电音。
沈拂写完一张试卷,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抬起头来。
对面的少年似乎已经睡着了。
花房半开,环境清幽,却少不了有些飞虫什么的。
一只扑腾向台灯的蛾子撞了回来,落在江恕的衣服上,蛾子向上爬了会儿,又飞起来。
这一次,却落在江恕的眉心。
沈拂盯着他看了会儿,想起生物课上说有些蛾子的粉上是有毒的,落到皮肤上要用清水冲洗干净。
沈拂出于好心,忍不住站起来,抬手挥了挥。
这一挥,蛾子倒是被吓得飞走了。
但她冰凉的手指就落在了江恕的眉心上。
她一个站不稳,一只手撑桌,另一只手又在江恕脸上拍了下。
沈拂心脏都快吓跳了出来。
虽然这少爷今天对自己不错,但他性格古怪,谁知道自己趁他睡着了扇他巴掌,他会不会暴怒地把自己赶出去啊!
她赶紧缩回手,抱起自己的书本和草稿纸笔,捡起书包,一溜烟跑了。
并没有睡着的江恕:“?”
他缓缓震惊地睁开眼,对面的座位是空的,人已经跑了。
什么意思?
趁他睡着了偷偷摸他眉心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