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付托

“毓秀,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万毓宁移开目光,不去看妻子复杂又恨铁不成钢,还有些恼恨的目光;自顾自的跟钟毓秀说起话来。

钟毓秀撇他一眼,没有说话的兴致;不过,他现在这样,确实得好好治一下。万家的命绝不了,大约,这就是命吧!万毓宁遇到了一个好女人,也是做父亲有妻女的人了;他不该丢下一切离世,而是该活在这世界上,成为她们的依靠。

若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可能没办法;但现在,修复液的诞生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我的病情,我知道,现在只是拖延日子罢了;能活一天都是赚了,我已经想开了,不用为我多费心。”

万毓宁说这话的时候,不敢去看妻子和女儿;而曲敏早就哭泣不止,她能怎么办?男人一心求死,根本没有活下去,抵抗病魔的想法。

“既然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能拼一把?”毓秀的话直白,却也道出了曲敏了心声。

曲敏扭头去看万毓宁,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尽是苦笑,“我也想活着,可是,一天天拖着日子太痛苦了;古往今来,多少人死于癌症,这就是无法治愈的病。与其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不如留下来,我死后,他们母女还能靠着这份钱过的好一些。”

“你要是不死呢?不就能跟她一起抚养女儿长大,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无数的人在绝症之下还挣扎想活着,这人想法略带让人无语。

万毓宁难过的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若是好不了呢?”

一切都打了水漂!

钟毓秀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干脆对曲敏道:“曲敏同志,麻烦你叫护工过来一趟,对了,他的主治医师也通知一下;我需要借用医院的银针,若是有可能,最好是金针。”

这边医院应该是有金针的,毕竟是大医院,底蕴深厚;也有好些中医大拿,没有金针,银针肯定是有的。

“好,我这就去。”曲敏抱着孩子便出了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严如山送了一根凳子给媳妇儿;拉着媳妇落座,他则是靠在凳子边儿上守着媳妇儿。

万毓宁望着他们,脸上的笑意轻快了一些,“毓秀,你现在过的好,我就放心了;爸爸死前一直念叨着,你嫁的门户高,男方背景深,你又没有得力的娘家,就怕你被欺负。现在,我倒是觉得爸爸担心是多余的,你跟以前变化太大了,有时候我都在想,你还是不是我那个胆小怯懦的妹妹。”

还真不是。

钟毓秀没开口,只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

万毓宁虚弱的,说几句话便开始喘粗气;钟毓秀没打断他,听着他断断续续说完,“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和爸爸以前把你保护的太好,让你的聪明没有用武之地;等到把你送走,看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好,我和爸爸也能放心了。”

你们是放心了,原主都死了,能不放心嘛!

“其实,当初你下乡后,爸爸就后悔了;一直想着不该让你一个人孤伶伶的下乡,或者走走关系把你安排到你亲生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万毓宁不停的说话,再虚弱也要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可是,爸爸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万毓桐一直说养父母对她不好,重男轻女,爸爸又想着不把你送过去应该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么一犹豫呀,咱们家也跟着遭了秧,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都做不到了。”他到现在都挺后悔的,当初不该多此一举做出那么伤人的举动来,“那时候,我以后我们能各自安好,谁能想到,不过是我和爸爸自以为是的痴心妄想。”

“万毓桐是我亲妹妹不假,可惜,我和爸爸从来没想过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会举报我们;甚至将我们送到了便宜苦寒之地,那是不想我跟爸爸有回来的机会,最好是死在乡下。”

“我不知道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为当初我们弄错了孩子吗?她受苦受罪了,所以,宁愿不要我和爸爸这样的娘家人,也要把我们弄死。”越说,他心里的重担反而轻了一些;他们不是真的就放下了钟毓秀这个妹妹/女儿,是他们后来真的没办法了。

他不希望钟毓秀心里一直对他们有怨念,甚至是怨恨的情绪。

“毓秀,你别怪爸爸了,好吗?爸爸走之前都在想着,哪天能得到你的原谅就好了;只是,他不肯说,一直说让我不要去打搅你,不要去找你。原本是最亲近的亲人,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我们谁都不想的;不过是阴差阳错,造化不同。”

钟毓秀抿抿唇,略带讥讽,“万毓宁,我来看不是因为还念着旧情,只是觉得该来走一趟。”还的是原主的因果啊!谁让原主的身上因果繁杂呢。

原主是死了,可她来了,就得承担起这份因果。

万毓宁一看她这样,自认为是她还没有原谅他们;不过,人家不原谅也是对的,谁被人推出去当替死鬼下乡,谁心里没点怨恨?也就钟毓秀这个妹妹心性纯善,即便这样,也从来没有想着报复他们。

换做万毓桐,还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呢,就巴不得他们去死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谢谢你能来看我,以后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万毓宁满脸苦涩,“要是有可能,帮我照顾一下曲敏母女俩吧,我一走,他们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以后怎么过。”

钟毓秀不爱听这话,“我说过,你的病可以治;以后怎么样,那是你的事儿,这次我出手救你一命算是彻底跟你们万家划清界限,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我不会再来,我有什么事儿你也不要过问。既然已经成了陌生人,那就彻彻底底当彼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好。”

万毓宁目光晦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人做错了事儿,难道真的不能重来吗?非得记恨一辈子?

“我这病没法子了,你不用为难。”心里怎么想的,钟毓秀不知道;她听到的是万毓宁沮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