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 第一次接触

“什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伙,火铳犀利的骑兵?打着金鹰展翅旗?杀了你牛录的半数兵丁?”

已经坐在煤城县衙大堂的固山额真谭泰,听到眼前这位佐领的汇报,感觉在听奇谈怪论。

“奴才不敢撒谎!果真有三百打着金鹰旗的骑兵,并不上来纠缠,只在远处放铳。奴才们想近前拼杀,可是这帮人骑着高头大马,仗着马力只在百步外放铳。奴才死伤过半,才不得以逃回来报信。”

“我大清还没有遇到尼堪逃跑的军伍!我抽你二十鞭子,服还是不服?”

“奴才领罪不是怕耽误了军情,奴才这个牛录全体战死又何妨”

谭泰点点头:

“那就下去领二十鞭子。明日一早你这个牛录前头带路,咱们去会会这火铳犀利的尼堪”

第二天从天色刚蒙蒙亮,郁州主营就开始接到报讯。

“报!侦查部队在二十里外遭遇敌军游骑,杀敌五人!”

“报!侦查部队在十五里外遭遇敌军一个牛录,规避!”

“报!骑兵营在十里外击溃敌军一个牛录,杀敌七十七员,折损三人,被敌人抢走战士尸首和战马一匹。”

“报!骑兵营在十里外遭遇鞑子主力部队,骑兵五千有余。已规避。”

清军骑兵主力,固山额真谭泰看着眼前这匹神俊异常的大马、和面前的怪异火铳。

为了侦知这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尼堪,正黄旗最骁勇的一个牛录,拼死冲杀,死了七十多员本族战士,才抢到一员敌军骑兵的尸首和战马。

“这是大明尼堪?”

“不可能!哪有剃发的尼堪?”

“怕不是大明招募的夷人?”

“扯淡有这样的夷人吗?我觉着是南方属国的强兵。”

谭泰一挥手,制止了属下的胡猜:

“不管是哪来的,都是骁勇精锐之辈到现在只知道这三百多员,骑着神俊战马的骑兵。这只部队尔等绝不可小视之!”

“将爷!真要是明廷外聘的属国强兵,明廷的抵报必定有刊登吹捧”

“是呀,这到底是哪冒出来的?不管如何,既然盯上了咱们,不打败这只军伍,咱们这路不然不得安稳!诸将听令!”

“奴才听令!”

“诸将不得与骚扰的敌军纠缠,直驱朱山镇!”

。。。。。。

谭泰从马背的皮囊里,掏出用毛皮裹着的千里镜,看向二里外的军阵。

绣着金鹰展翅的红旗下,大约四千穿着黑衣的军伍,排成两个疏散的菱形阵,人员躲在柳条编织的半人高矮墙后面,阵前胡乱的放着几排拒马。

把珍贵的千里镜依依不舍的,递给身边的副帅巴特玛:

“怎么看这胡乱摆的战阵?也不像个强军的样子,还是全火铳军伍。”

“古怪,确实古怪你是主帅,你拿主意。”

“要不咱们稳妥一点,让后面的蒙骑和绿营上来,试探一番再说?”

“我没有意见,就是与郡王合军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他,谭泰大人你率领的,五千大金的骑兵不敢攻击,这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四千尼堪。”

“放肆!我是不敢攻击吗?现在不知道这黑衣军士的虚实,如何敢拿大金的老底子冒险?”

郁州军阵内,长平紧紧攥住拳头:

“怎么还不开炮?鞑子已经在火炮射程内!”

杨潇坐在小马扎上抽着雪茄:

“没有必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火力,现在这种情况,以逸待劳是最好的选择。要是知道我们的火炮威力,掉头跑了我们可追不上。”

主要是郁州二团,三团都是新兵,虽然也训练了小半年,但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还是稳妥点好,现在也是练兵的一部分。

一团作为预备队,不光起到稳定郁州的作用,还要预防二、三团被纠缠住,导致另一路的清军冲击郁州。

军士们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骑兵,也是口干舌燥,心里跟打鼓似的。

“紧张就拿出水壶,小口的抿一口。记住了,没有命令不许胡乱开火!”

排长来回巡视,发现有脸色发白的战士,就大声安抚,传授经验。当然排长们的作风也不尽相同。

“你小子这是在开心的发抖?知道要杀鞑子立功了?没错!你们都知道郁州步枪的威力,三层甲都挡不住!但是你要打的准才行!记住射击要领!呼吸呼”

“想想你爹娘想想你的兄弟姐妹!想想郁州百姓!如果鞑子冲进了郁州,会是个什么结果?为了咱爹娘,咱兄弟姐妹,为了咱郁州的好日子!杀光鞑子!”

军士们回头看了一眼,高高飘扬的红底金鹰旗,想到逃离家乡做流民的时候,正彷徨无助,拱手等死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面旗帜。

那时候觉得郁州人一点不和善,骂骂咧咧,甚至是抽鞭子,但是却不克扣伙食。让你吃的饱饱的。就这么一路跟着这面旗帜,成为了郁州的一员。

“杀光鞑子”

“杀光鞑子”

杨泽、杨泓举着望远镜观看着敌军,看到对面的清军中,分出了一部分人跳下马匹开始喂马:

“差不多一个甲喇”

“妥了就怕他不来”

“三团长你去盯着炮兵,如果后面的鞑子要跑,给他们来个极速射。”

“不用火炮对付这个甲喇?”

“1500骑兵冲两个团的防御阵地,用啥火炮,让士兵们多开开荤吧。”

杨泓来到被柳条墙遮挡、隐藏的炮兵阵地。看着阵地中的36门迫击炮满编,一团18门,8门野战炮不满编,缺少一个炮连8门。挥挥手喊道:

“攻击目标不变,等待开火命令。”

。。。。。。

参领博西勒与自己的甲喇兵丁们一样,给自己的战马为了三把,用盐炒过的熟豆子。检查了马鞍的腹带,然后拉着缰绳等待着。

谭泰又用千里镜观察一遍敌军阵地,还是感觉奇怪,迟迟的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

“到底哪里奇怪呢?”

“什么?”

副帅巴特玛没听清楚,开口问道?

“没啥就是觉着这个军阵有些奇怪。”

“没有将官的亲随来回跑动,大声喊话稳定军阵。”

“不错,这个军阵没看到有慌动的痕迹。”

“哎呀,谭泰大人,到底如何也要试一试,这些黑衣军士的成色。”

“博西勒!去吧注意距离!”

“知道呐大人!一百步”

一声沉闷的牛角号声,从清军的军阵中传出,一个甲喇的骑兵缓步前出,战马开始小步缓跑,舒缓身体。

500米。。。

300米。。。

骑兵一边加速冲锋,一边呼喝着,发出各种怪叫来恐吓敌军。

150米。。。

骑兵们开始转向,减速。。。兜了个圈子又回到阵前。

这是清军对付火器部队惯用的招式,就是在射程外恐吓敌人,吃不住劲的敌军只要有人放铳,其他人会跟着胡乱开火,三五次后,敌人就损坏部分火器紧张放药多,放铳也连不成片,阵前的烟雾就会掩护骑兵冲锋。

这样的战术本来应该在七十步的距离完成,但是这次清军与黑衣骑兵的对抗中发现,这帮人的火铳射程更远,所以把距离放到了一百步外。

“呦呵没人放铳!再来一次”

清军骑兵开始兜圈子往后运动。

“排长,鞑子怎么走啦?”

“没走还要耍猴戏,等着我们胡乱开火。”

“可是他们已经在我们的射程内了。”

“鞑子不知道呀,大明官军的火铳也就能打五六十米。”

连翻两次刷把戏后,清军骑兵的胆子越发大了,有个别骑兵冲到了六七十米外拉弓射箭。

“哚”

箭只狠狠的插在柳条板上,箭尾一阵晃动。

“艹都别乱动!看我收拾他!”

前排的一位排长,边喊话,边把手里的的步枪击锤,扳到击发位置,瞄准六十米外的骑兵。

“啪”

随着一声枪响,那名骑兵从马上跌落下拉,郁州阵地上一片大呼小叫:

“好枪法”

“干的漂亮”

“死鞑子!看你还猖狂!”

参领博西勒失望的看着这群尼堪阵地上,并没有其他军士跟着开火。至于有一两个使用鲁密铳神射手,并不奇怪。

“你回去告诉谭泰大人,这群尼堪阵前放置的拒马,看似杂乱却能限制骑冲锋速度。我先剥了这层壳。”

对身边的一个佐领说道:

“阿林阿,带你的牛录去拖开拒马。”

这位佐领喊了声“嗻”就一挥手,带着自己的牛录,解下固定在马鞍旁的绳索,打马上前。

杨泽在望远镜中看到,清军骑兵飞舞着绳套,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是诱敌可不包括让你们破坏拒马。

“命令前排的一营开火,不得让鞑子破坏拒马。”

“啪”

“啪啪”

随着这道命令,一营阵地上响起杂乱的枪声。只打这个没有速度的牛录,军士们当然是精准射击,而不是排枪概略射击。

“嘶”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牛录就跑回来二十多人。其他的全倒在了拒马前。

参领博西勒,这会明白了,阵地前这六十步距离的拒马阵是禁地,进入这个距离黑衣军士就会放铳。还是非常精准的火铳

就在参领博西勒犹豫,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斜刺里一名黑衣骑兵,弓着背从侧翼冲向黑衣阵地。

“报告团长!蒙鞑与汉军离朱山镇还有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