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的身体由咒力构成的,和肉身不同。
咒灵有过依附人类的例子。
咒术界的高层了解普通人的部分技术后,有了这样的想法——打造出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人类一方的,从零开始培养,强大又完美的容器。
为了防止肉身会先诞生出咒力排斥后续的咒灵,选择的基因和咒术界无关,是由专人去外面收集回来的。
那就是由人造人的技术所诞生的,空有肉身没有灵魂的躯壳。
最先被培养出的□□一成型就是十几岁的青年,那个身体毫无意识,直到试验者为他注入了“灵魂”。
那是最大胆的一次尝试,咒灵经过特殊的技术,在人类的躯壳里诞生扎根,并且完完全全的和人类的身体合为一体。
加茂永远都无法忘记十二年前的那一幕。
充斥着紧张氛围的实验室里,强烈的白光打在青年的身上,青年的头颅如同死者那样低垂着。
肉身被固定在垂直竖立的钢板上以防止暴走,只穿着单薄白色实验服的身体上被画满封印咒,夹着封印符的麻绳紧紧捆绑着青年的双臂。
漆黑的咒力凭空在青年周身诞生,疯狂强大的翻涌着,在众人防备着它挣脱反扑时,这咒力最终无力的从身体紧闭的左眼,被彻底吸纳入容器……
咒灵疯狂的喊叫声消失,室内又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漫长的瞬间过去后,死寂的青年动了动。
没有生命的肉块就那样突然睁开了清澈的眼睛,以人的视角开始观看这个世界。
“现在讨论的是,关于十二年前实验诞生的特级咒术师,大家的老朋友,羽宫澈。”
“让羽宫澈诞生,从那个实验室里走出来,原本是为了能够控制咒灵的力量。”
“现在看来,羽宫澈并不受控制,一开始他表现的极为听话,可是自从经过了一定的时间,人的那部分自我意识还是觉醒了。”
有人对比嗤之以鼻,小声念叨着“咒灵还想拥有人性,真是太可笑了”。
“前不久还违抗命令,保护了那个天与暴君,私下里的一些行为也已经越界。”
“综上所述,”列举完羽宫澈的所作所为,加茂家主咳了两声,望着众人道,“这个实验是失败的,实验品也应该被清除。”
资料上夹着两张照片,是羽宫澈从实验室刚刚诞生的时候,和最近的一张相片的对比。
那上面的脸一般无二,甚至没有因为时间蹉跎,第一眼看上去却像是两个人一样。
眼神从茫然无神,到神采奕奕,其中的变化肉眼可见。
那对于人类来说是足以令人欣喜的改变,对于工具来说,就是失控了。
上面记载着羽宫澈的诞生时间是十二年前,之后他又在实验室待了一年被确认状态,放出来一年后才遇到五条悟。
有人点头赞同着加茂家主,空气中不时传来讨论的声音。
“那个术式就充斥着疯狂失控的感觉。”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推动的,居然给他起了澈这名字,这含义他负担不起。”
“我们为了让他诞生,牺牲了一名特级咒术师,现在的羽宫澈虽然比那名特级强大,可还是没有达成目的,是失败了。”
羽宫澈的这种例子,表明咒灵不能被这种方法利用。
羽宫澈表现的像人类,这些心中有鬼的家伙只会更加惊恐。
顶端的决策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现在来表决,不过我想,基本也都是同意吧?”
“非我族类,披着的肉身怪物,其心必异。”
审判的话语威严的回荡在室内。
声音刚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那笑声不知是在讽刺他,还是在讽刺发出笑声的人自己。
所有人,尤其是决策人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决策人身后,看着那个不知何时突然凭空冒出的青年。
决策人浑身发冷,他想回头又做不到,因为阴冷的气息正通过搭在他肩头的手臂,缓缓进入身体,杀气近在咫尺的锁定了他。
决策人颤颤巍巍低下头,瞥到那只在他肩头上,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羽宫澈!”
羽宫澈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没人搞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本该在刀架到羽宫澈脖子上才被发现的谋划直接被人打到老巢发现了,这是何等的尴尬。
羽宫澈的眼神扫过那份报告后抬起头,让众人的冷汗纷纷冒起。
羽宫澈微微弯腰,在决策人耳边声音平板的道:“诸位,我以人的礼仪,问你们下午好。”
“以及代替我的学生再问一声,毕竟你们为了警告我,特意把特级山神咒灵的情报都隐瞒了,我就不查找具体是哪位决定的了。”
“你们也不必纠结我会不会听话了,以后都没机会了。”
羽宫澈说完,轻描淡写结下了印。
“领域展开,极夜不动使者。”
如魔如神的怪物降临于长着人类外表的“怪物”身后。
审判者换位。
羽宫澈结印的那一刻,其他会议者中有战斗能力的人就纷纷发动了术式。
这是一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战斗。
离羽宫澈最近的决策人没机会了,他身处高位但是咒术师的实力并不强。
本以为还有和羽宫澈谈判的机会,可是他忘了,他们都想杀羽宫澈,羽宫澈怎么会留着他们。
就在这时,还有人在发动术式时,朝那青年喊着:“羽宫澈,你果然是个怪物!”
敌方发动了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之术。
羽宫澈心里一阵无语。
这不都是你们亲自逼出来的,都坐在这里打算杀他了,就别说什么好像以前一直以为他是朵小白花了吧?
羽宫澈对这种战斗模式毫无抵触,关键的地方他申请了马赛克,触感也不是很强烈,完全就和玩游戏一样。
不过还是得建议改成十八岁以下禁止。
特级咒术师之间的实力也会有区别,更何况在场的人除了羽宫澈,连一个特级,一个会领域展开的人都没有。
领域展开的必中效果,就像是收割机一样,迅速灭杀着敌人。
那随着领域而来的污言秽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直接听到的其他咒术师,精神力稍微弱一点的,甚至承受不住精神都产生了错乱。
领域还把这里和外界隔开了,那些护卫一时都还没有察觉里面发生的变化。
羽宫澈没有用领域太久,一些记了很久的面孔消失后,他释放了另一个可以干扰外界的结界,然后撤销了领域。
领域撤销的速度比往常慢一些,怪物不情不愿的回到羽宫澈身体里。
那一刻,羽宫澈演技瞬间飙升。
青年痛的不得不捂住左脸,整个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加苍白,嘴角甚至流出了一抹血迹。
羽宫澈满脸冷汗,自言自语道:“快到时间了,不过也够用了……”
羽宫澈擦掉血迹,眼神锐利的注视着还活下来,但也身受重伤的人们。
刚才还打算审判羽宫澈的人现在却瞬间变成了被审判者。
哪怕是高傲的御三家,也不得不看着逐渐走来的羽宫澈瑟瑟发抖。
最前面的两个人十分眼熟,那是羽宫澈比较熟悉的御三家里五条家的人。
五条家只来了这两个人,见羽宫澈一时没有动手,他们还以为有希望,连忙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吧,羽宫澈,杀了我们的话悟少爷可不会放过你!”
“……”羽宫澈听到他们提起五条悟,嘴角似乎是抽搐了一下,他偏了偏头,直接道,“你们觉得在五条悟心里谁比较重要?”
对方一愣。
羽宫澈的术式形成的黑色爪子一举伸出,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率先发动攻击。
黑色爪子裹挟着鲜血收回,浓重的杀气萦绕于白衣青年身侧,在这人间地狱一样的景象里,他不染尘埃,对这亲手造成的惨烈情景毫无感觉。
人们都不由得心想,这践踏鲜血的杀神果然是怪物。
顿了顿,羽宫澈看向眼神生出绝望的另一个人,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关你的事,滚。”
五条悟很快就要成为家主了,死的人活着会影响他,另外一个人活着的人的忠诚度合适,他能好好辅佐五条悟。
这都是羽宫澈收集了无数资料才整理出来的情报。
在场的人谁该死谁该活,就让他以“没有人性”的意识来绝对定义一下吧。
把五条家的人赶走后,羽宫澈那双冰冷的黑眸看向了禅院家。
禅院家的人浑身一个激灵,脖子发凉的时候,那术式的怪物突然用几条手臂分别将他们齐刷刷的扔了出去!
禅院家有禅院直毗人这个还不错的家主在,处在可控范围内,禅院直毗人应该会知道羽宫澈的所作所为为了什么,做出有利于家族和咒术界的正确选择。
接下来就只剩下……
加茂家这一代并没有人会家传术式,唯一一个传承了赤血操术的,是下一代里家主和仆人所生的一个男孩儿。
那个孩子的母亲已经被迫离开加茂家了,他们在把庶子作为嫡子的继承人抚养。
这一切都没有瞒着那个孩子。
让一个人去继承赶走他母亲的家族,这是何等的讽刺。
加茂家主刚才就被打得跪地吐血了,几个长老围绕在他身边,却也都是强弩之末。
他们发现羽宫澈过来,纷纷紧张的做出了备战的姿势。
羽宫澈漠然注视着加茂家主:“说起来,你是赐予了我肉身的人。”
加茂家主慌张的不行,一听羽宫澈的话,他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没错啊,就是这样,而且当初那个实验并不是我提起的!我只是执行了而已!”
执行了最终还没能捞到好处。
“你虽然没有咒术界的血统,但是我是创造了你的最主要的那个人啊!”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羽宫澈道:“嗯,这就是社会关系中说的,人类的‘父亲’的角色吧。”
刚说完这句话,羽宫澈的身体突然毫无预兆的颤了颤。
刚才战斗中毫发无损,白衣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的青年猛地弯下腰,他捂住口鼻,可是伴随着那剧烈且隐忍的咳嗽动作,大片大片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漏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咳,咳咳咳……”
青年痛苦吸气的声音就像是破风箱里传出来的。
那如魔如神的怪物低下了头,注视着羽宫澈的眼神中,居然同时充斥着怜悯和恶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思。
“真是……可怜……你不能变成这样……”
“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抛弃我……哈哈哈!死去,都死去吧……”
一个温和一个刺耳,这两个声音同时从那怪物的方向传来,回荡在羽宫澈和剩余的几个人的耳朵里。
摁了摁太阳穴,羽宫澈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这实在是太精神污染和惊悚了。
加茂家主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羽宫澈控制不住自己那邪恶的术式要被反噬了,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他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强大!
对于被“邪恶”的存在这么称呼为“父亲”,加茂家主激起一层冷汗,并且觉得十分恶心,他毕竟在祓除咒灵的世家里长大。
加茂抓着这个可能性,一边暗示其他人,一边试图劝告羽宫澈:“没错啊,那就是我,而且、而且你现在很不好吧?我有办法重新修复好你,不过在这里不行……”
羽宫澈直起身体,他看了看手掌上刺目的血迹,又抬起头看向剩余的所有人。
青年闭上眼睛,缓缓地叹了口气。
就在加茂家主以为有希望的时候,羽宫澈开口了。
“我并不向往那种关系,我也并不在意性命,我已经看到了这条命所能看到的、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了。”
“我本来……想等悟他们再长大一些,长到能彻底承担一切的年龄,可是你们并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只能用这种一点也不温和的手段了。”
羽宫澈最后说出的话直接让加茂家主崩了。
“不过这样算,听说加茂家有个的有家传术式,必定会成为家主的孩子啊,他算是我弟弟,你死去就轮到他继承了吧,有机会我会辅助他的。”
一切的选择早已在最初种下。
解除结界后,羽宫澈将一切都化为废墟埋葬,利用坍塌的建筑,拖慢了那帮护卫选择到底是去找主人还是去找他算账的脚步。
身上一干二净,只有胸口一片血迹的青年身后跟随着如魔如神的怪物,如影随形缠绕着他,和他一起走向外界。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羽宫澈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血腥气消散了很多,只剩下雨打在泥土上的气息。
那逐渐不受控制的术式怪物徘徊了许久,终于消散了。
羽宫澈忍不住低声咳嗽着。
青年打开车门,喃喃自语道:“还没完,应该还有……”
羽宫澈坐进汽车里,思考着按照进程接下来还应该做的事情。
死遁当然得把安排的一切剧本都完成,把所有人的感情拉倒顶点,这才能算是好的死遁,不然就爽不到了。
拧开钥匙,发动机轰鸣。
在雨幕里,打开前大灯的羽宫澈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磅礴的大雨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羽宫澈一开始还以为是追兵来了,可是仔细看了看,感觉不是。
大雨里的来人穿着黑色和服,打一把油纸伞,伞向前倾斜遮住了他的脸,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就是专门在等着羽宫澈。
羽宫澈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这个人,甚至有心手痒痒想直接从他身上撞过去……
这是什么标准的恐怖片氛围啊!
他真应该庆幸,羽宫澈现在的人设还挺轴的,是熟读了交通法规的负责的人。
这个设置不是反派都可能。
羽宫澈终于再次下车。
刚才一路走来他没有打伞,但是有黑雾笼罩在头顶,和那怪物一起帮他遮住了雨滴。
现在就只剩他站在雨里,身上立刻就被打湿了。
羽宫澈也不想管这些,他走到那人,留下安全距离,问道:“你是谁?”
打着油纸伞的人看着他淋雨,抓住伞柄的手似乎抓的更紧了些,他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个啊,”来人将油纸伞微微抬起,笑着看他,“羽宫先生不妨来猜猜?”
看清楚他的脸后,羽宫澈的瞳孔顿时一缩。
这个男人的脸他绝对没见过,也没有任何印象,可就是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上,偏偏在额头的位置有一条缝合线!
那条也在“虎杖香织”额头上的缝合线!
【陌生路人(羂索)】
这次再点击npc,给出了这样的人物信息。
原来重要的是“羂索”这个名字,不管虎杖香织还是这次的这个路人甲身体,都只是被附身的躯壳。
羽宫澈突然感觉自己现在的人设和对方还有相似之处。
羽宫澈保持着眼神上的震惊,道:“缝合线……你是曾经在停车场的那个女人?”
男人笑了两声,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哎呀,真不愧是羽宫澈呢,果然想起来了。”
说起“澈”这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一时让人分不出是什么感情。
男人的眼睛里倒映着青年的身影,一字一句道:“……生为怪物,不得不依凭□□的存在啊。”
羽宫澈皱眉道,“你不也是一样的。”
“我吗?我可不一样,我是人类,”羂索摆了摆手,道,“不过这个名字,当初毕竟是我让那些人给你取的……”
羽宫澈顿时皱起眉。
咒术界的某个高层居然早就和反派有所接触吗?到了种什么程度了?
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也是个伏笔?
在副本即将迎来结局的地方增加设定是什么操作……
说着说着,羂索话锋突然一转:“说起来,你做下这样的事情,从今往后咒术界必然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啊。”
羽宫澈:别换话题啊!我还没听懂,我是好奇宝宝,说完让我知道!
为了保持人设,羽宫澈只能冷冰冰的看着他,道:“我不需要立足之处,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我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没有这种地方也好。”
青年微微低头,自言自语道:“我杀了人,不管他们有没有罪,我有。”
被称为怪物的人却谨记着规则和法律。
羂索挑眉看着他:“那点正义还有用吗?”
羽宫澈斩钉截铁道:“有,因为那是人类灵魂最后的归处。”
羂索愣了一下。
磅礴的大雨里,黑衣的诅咒师和白衣的咒术师相对而立,突然间没了声音。
“……为人师长?”
“……哈,真有意思,算了,”羂索低声说了两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被他自我否定了,他摇了摇头,幽幽道,“说正事吧,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是来送你最后的情报的。”
羽宫澈就说刚才那场战斗比起最后大决战来说差了点感觉!
羂索伸出手,握着一张纸条:“真正让你诞生的人等了你很久了。”
那张纸条随时可能被雨水打湿或者是被打大风吹走。
羂索并不在意,相信他必然会拿走纸条。
羽宫澈犹豫了一下,他走上前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然后再次抬头看向羂索。
两个人离得足够近了,雨伞似乎突然往被浑身淋湿的青年头顶倾斜了一下,旋即又飞速收了回去。
“那就再见了,羽宫先生。”羂索讽刺的笑着,眼睛里满满都是算计的光芒,“我很期待,你的最终结局。”
咒术界高层在会议中遇袭,死伤惨重,凶手是东京咒术高专校长,特级咒术师羽宫澈。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样传了出去。
抵达五条悟他们的耳朵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后。
校长突然变成了特级通缉犯?!
彼时灰原雄的治疗甚至还没有醒过来,医务室的五个人顿时都有点发懵。
夏油杰看着传来消息的夜蛾正道,追问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夜蛾正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羽宫澈以前对他透露过一些,这次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又因为情报错误差点死掉……
夜蛾正道推了推墨镜,严肃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上层会对校长的咒术高专进行封锁检查,你们不要乱跑,相信校长的安排,等着后续的消息。”
夜蛾正道说完,没有继续理会还想问什么的众人,转身走了。
令人奇怪的是,夜蛾正道不可能忘记五条悟他们可是问题最大的学生,居然直接把人扔在这里了?!
相信他们早就丢去水沟的自觉?
屋子里的几个学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震惊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
五条悟从听到羽宫澈陷入了这种境地里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他一下子站起身,道:“澈那家伙要做什么事情又不带上我。”
他的话听起来虽然有点不对劲,可是在场却没人觉得意外。
他们相信羽宫澈肯定不会做出对他们有害的决定,要么就是被人陷害了。
“没人想听那帮高层的话的吧?我们去找澈。”
夏油杰点点头:“的确,怎么可能干等着。”
“这就是夜蛾老师为什么没看着我们的原因吧……”夜蛾正道也想放他们去找羽宫澈,家入硝子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灰原雄,道,“看来我只能看着两个学弟了,你们加油。”
七海建人刚想说他还能动,他也要一起跟着去。
五条悟的手突然做了个阻止七海建人的动作,六眼的咒术师挑眉道:“你还是待着吧,澈要是看到你旧伤未愈又添新的不会开心的,有我和杰这两个最强就够了。”
特级咒术师事后被追究什么的可能性较小,五条悟背后有家族,夏油杰的术式又千百年难见。
七海建人权衡利弊,只能不甘心的又坐了回去,他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背影,喊道:“羽宫老师拜托你们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摆了摆手,都没说话,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按照纸条上写的内容,羽宫澈赶到了一个深山中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看起来就和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一般的山村而已。
羽宫澈到了纸条上的地点,却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他绕着村子晃了两圈,还顺手祓除了一只咒灵。
在继续找人的选项上犹豫了一下,羽宫澈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当地必定受到咒灵困扰的村民,让他们以后能放心正常生活。
这种事平时都是辅助监督在做,不过羽宫澈那张脸和气质都足够令人信服,哪怕他的言辞并不熟练,村长也并没有直接把他当神经病赶出去,而是有些半信半疑。
村长道:“你说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专家,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们解决一个困扰呢?”
打着官方旗号的羽宫澈想了想,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先让我看看是什么事情吧。”
“不会浪费时间,就是你说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事件的原因,我们村子自己调查后也抓到了罪魁祸首,你也去看看吧。”
羽宫澈愣了一下。
咒灵都被他祓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咒灵的痕迹了啊?
羽宫澈咳嗽两声,忍着嘴里的血腥气点了点头。
村长带他来到村子里偏僻角落的一个似乎是用来存放物品的仓库,推开门:“就在这里了。”
里面有细微声响。
昏暗的灯光下,羽宫澈的视力一眼看清里面的景象,他瞳孔顿时一缩,一种甚至直接让他愤怒到出戏的心情油然而生。
空旷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中间放着一个大概是用来关动物牲畜的巨大的笼子。
那里面现在没有动物。
不,还是有的。
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
羽宫澈和笼子里瑟瑟发抖浑身是伤的两个女孩儿对视着,神色一时间晦暗不明。
“这两个人就是我们调查到的事情的起因了,你看你说的什么消除了,可她们明明还在的啊。”
羽宫澈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两个女孩儿身上的咒力,顿时明白这是两个因为特殊在封闭的村民心里被当成怪物的同类。
这种事并不算罕见,可是在现代的环境下这也太……
游戏的画面上当弹出了一条追加提示。
【人心不可直视。】
羽宫澈:“……”
羽宫澈的双手缓缓握紧,在两个女孩儿害怕的神色下靠近了她们。
后面的村民还在喋喋不休着:“她们俩脑袋不正常,几次三番用奇怪的力量袭击村子里的人。”
“我的孙子也曾经险些被他们杀掉!”
女孩儿忍不住抓着笼子反驳:“那是他先——”
“闭嘴!怪物!”
“你们和你们的爹妈都是一个德性!”
“早知道就应该趁着你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杀了你们!”
跟来的村民言词激烈。
恐惧会让人丧失理智,毕竟自身的生存才是人的本能。
羽宫澈走上前,在缩成一团的两个女孩儿的眼神里,他蹲了下去,忽然在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事了,别害怕。”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了。”
他一把将锁住笼子的锁头直接拧断,在两个女孩儿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打开了笼子。
羽宫澈朝她们伸出手,以最柔和的方式,想要重新带她们回到这个世界。
女孩儿们惊讶的对视一眼,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青年一点都不着急,耐心的伸着那只手等着回应。
“等等,你在干什么啊?!”身后的村民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发出好几声惊恐的尖叫,“你居然想放出怪物吗?!”
羽宫澈不看他们,坚定望着孩子们道:“对,因为我们是同类。”
他的身旁突然凭空浮现出一片黑雾组成的影子,同时给了村民和女孩儿们证明。
两个女孩儿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希望,她们对视一眼,试探性的朝着羽宫澈伸出手……
村民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人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他不管不顾的抄起了角落里的一把铁锹!
那人直接冲了上去,把铁锹全力拍向羽宫澈的后脑:“你们这些怪物都给我去死吧!!!”
羽宫澈背对着那人,两个女孩儿顿时大惊失色,朝着羽宫澈扑来:“小心!”
羽宫澈却没有去管背后,反而是把近在咫尺的两个女孩儿抱进了怀里。
“碰!”
一下子陷入了温暖怀抱的两个女孩儿吓得闭上了眼睛,眼里都是铁锹落下来的那一幕。
半天,村民惊恐的喊声传来,她们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迟疑的睁开眼睛。
羽宫澈依然那样抱着她们。
他毫发无损,铁锹断落掉在他身后。
如魔如神的怪物浮现在屋子里,就那样震撼的守护在青年和女孩儿的头顶。
村民们本该看不见这怪物,可是那怪物却抬起一巴掌直接掀翻了屋顶!
在坠落的砖石碎屑里,所有人都惊恐的逃跑了。
除了那三个人。
两个女孩儿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也是……”
羽宫澈摸摸她们的头,微笑道:“对,如果你们将来变得够强,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羽宫澈站起身,一手一个握着她们的手,道:“再说一次,我叫羽宫澈,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师了。”
“老师……”念叨着这个词,黑发的女孩儿又看了一眼那在逐渐消失的怪物,“好像神明啊……”
羽宫澈愣了愣。
怪物成了神明,村民成了怪物。
羽宫澈回身望向村子,忽然叹了口气。
“愚昧无知……是恶的理由吗?”
“没有人无辜,但是愚昧能成为罪名吗?”
两个女孩儿抬起头,不解的望着老师脸上矛盾的神色。
羽宫澈那人设里积攒了十年的“人性”正在经历着拷问。
想要作为人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正常人的一生可能都做不好。
这个游戏的npc设定还真是沉重。
“咳……咳咳!”青年突然咳嗽起来,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
正当两个女孩儿担忧起来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们。
“你们可以恨这里的村民们,长大以后想怎么样我都不阻止你们,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了,但是……”
青年叹息着,叮嘱道:“你们一定不要憎恨这个世界……还有那些没看到的其他人……”
长久的沉默后,似乎并没怎么听懂,为了安慰羽宫澈,两个女孩儿道:“嗯,老师。”
羽宫澈知道他们叫美美子和菜菜子后,觉得不能在这村子里多待,带着她们暂时回到了车里。
这个身体真的没时间了。
一边让她们喝着水,羽宫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能藏人的巨大空间?”
美美子回忆了一下,道:“有的,我们以前被他们打就会跑到那边躲起来……”
羽宫澈把车开到那附近,又给五条悟发了定位,确保他们赶到这里的时间足够在村民之前找到这两个孩子。
羽宫澈突然还有点莫名对不起她们,他才刚说要成为她们的老师,下一刻就要去死遁了。
可这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结局。
羽宫澈在那幽深的山洞下下车,对车里的两个孩子叮嘱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老师!”美美子和菜菜子忍不住也跳下车,抓着羽宫澈不放,“别丢下我们!”
“我们可以跟着你的,绝对不给你添乱!”
羽宫澈本想拒绝,看着她们的神色,又忍不住说了声好吧。
有了两个旁观者的话,五条悟他们来了也更好的解释。
羽宫澈带着两个抓着他衣角的孩子走进山洞,手电筒的光芒微弱的在通道内照射着。
不过很快就用不到手电筒了。
通道的尽头是露天坑洞,今晚充足的月光把这里照射的能够看清一景一物。
踏进坑洞之前,美美子突然惊呼一声:“老师,前面有个人!”
羽宫澈也看到了,那里有个就现在坑洞里的陌生人影,他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嗯,他在等我。”羽宫澈已经大概对这个陌生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停在安全的范围。
那个显得很沧桑脸色也很差的陌生男人看着羽宫澈,叹息了一声:“那个缝合线说的没错啊,你真的来了。”
羽宫澈的神色依旧冷静,他道:“你在等我,我也很想见见你,你是最后一个我牵挂的隐患了。”
男人看了看美美子和菜菜子,嗤笑一声:“没用的善良,你到底从人类那里学到了什么呢?”
羽宫澈皱了皱眉:“我觉得有用就够了。”
顿了顿,他没有继续理会男人,而是低下头对两个小孩儿道:“一会儿我要和这个人打一架,你们能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吗?”
两个人担心的看着他:“老师……”
“没问题,我可是很强的,”羽宫澈的笑容虽然苍白却依旧温和,他摸了摸两个人的头,道,“不要让我担心,保护好自己。”
羽宫澈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一人一个塞进她们的手里。
两个人犹豫的对视一眼,对羽宫澈点了点头,然后手拉着手,紧紧的攥着羽宫澈给的糖果跑远了。
确认她们两个的身影已经足够远了,羽宫澈才转过身,面对着陌生男人。
来吧,最终开怪了。
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重。
羽宫澈闭了闭眼睛,似乎回忆着什么:“十二年前,一个特级咒术师叛逃咒术界成为诅咒师,罪名是咒杀了三位同僚。”
男人嗤笑一声:“我杀的当然是恶魔。”
“你想说人性会比恶魔更恶吗?”羽宫澈睁开眼睛,“是啊,谁让人类的情绪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催生咒灵的东西。”
“他们屠戮同僚,勾心斗角,引发战争,让生命流失……甚至还跑去当小白脸把亲儿子卖十亿。”
羽宫澈的说法令男人脸上的逐渐露出笑意。
“但是,”羽宫澈突然转折,神色坚定道,“还有一部分,他们善良又温柔,比任何人都坚韧,是全身上下都蕴含着希望的存在。”
男人的神色一下子僵硬了。
羽宫澈微笑着,道:“我很喜欢那部分人,足矣掩盖任何的黑暗。”
男人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沉声道:“你到底被灌输了什么啊,袭击会议后,你分明已经知道当年的一切真相了吧?”
“不,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了,”羽宫澈摇摇头,“不要以为我还在实验室里的时候真的是一无所有的白纸。”
“……那就没得说了,”男人的神色终于狰狞起来,杀气骤然升腾,“我本来是想着,以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好好谈谈呢!”
“是啊,”羽宫澈抬起手结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