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房间里极其安静。

昏昏沉沉之中,楚寒今肩头被重新扣进他怀里,湿热布帛沿周身擦拭,重新拧了一帕,贴在他手腕。

楚寒今睁开眼,对上越临的侧脸。线条分明利落,淌过了汗珠,撩人中透着三分野。

似乎察觉到目光,越临回眸和他对视。

“……”

楚寒今匆匆转开了脸。

但就是转的这一瞬,下颌被手指捏着,转向,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越临指腹审视性地抚摸他下颌,片刻,滑到微肿的唇,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冷吗?”越临瞧着他白净的背。

楚寒今眼皮泛起些红意,垂眼嗯了声:“冷。”

越临取过外裳搭他肩头,抱坐怀里,下颌轻轻抵着他肩:“今晚真好。我想这天想了好久,很多次以为不会再有,没想到能如愿以偿。”

他没穿衣服,肩背大片地裸露,绷紧的肌肉让楚寒今回想起方才剧烈的动作,腰莫名又软了些。

楚寒今别开了头,侧脸白皙如玉,惹得越临眼中微微发暗:“阿楚……”

说完,又要疯了,凑上来湿湿地舔。

耳珠被他含住,濡湿了,瘙痒无比。一靠近楚寒今便闻到了他身上的热味儿,还有那股忘乎所以,止不住发情的躁动。

楚寒今猛地站起身:“……够了。”

没成想越临还牵着他,掌心将他手腕磨得微红,双眼仰视,语气也烫:“再坐会儿。”

经过了方才楚寒今怎么不知道他俩是干柴烈火,再坐会儿又要烧起来。楚寒今理智道,“不坐了,睡觉。”

越临眼神阴暗,不太愉快。

街道传来打更的声音。楚寒今压抑住嗓子里的羞耻,正色说:“再坐天都要亮了,明天不还有事要干吗?”

越临垂眼,依然不悦。

楚寒今管不了这么多,整理衣衫后掀开帘子:“我睡觉了。”

说完也不再管越临的死活。

床上楚昭阳睡得四仰八叉,露出了白嫩的小肚皮。替他盖好被子,楚寒今便轻手轻脚上床,搂着他睡觉。

暗中,床头走出另一道身影。

越临英挺的眉看着床榻上的父子,轻轻叹了声气,似乎无可奈何,也掀开被子上了床。

楚寒今想回头腰便被轻轻地搂住了,后背紧贴上一堵健硕温热的肩膀,脊梁猛地绷紧,但却被安抚地亲了亲耳背。

“睡觉,我什么也不干。”

……不干?

这个后背的姿势,实在让楚寒今很难放松警惕。

“真不干,我要是动手你就踹我下去,怎么样?”越临言辞诚恳。

“……”

楚寒今说不出话了,再侧目看他一眼,回头抱住了楚昭阳。

或许因为方才他本来就困乏,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后续是被一种膈应感弄醒的,衣料外似乎抵住了一种硬物——

楚寒今睁眼,天色大亮,白光照进了院子。

后背被紧紧抱着,意识到那个东西是什么之后,楚寒今羞愤不堪,拎着越临的衣衫猛地往外推了一把。

越临醒了,抬了下眉,意外地看他。

随即,他明白楚寒今为什么生气了。

可……

越临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楚昭阳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堪称茫然地看着两位父君。越临见他醒了,半转过身遮掩,楚寒今也整理神色摸摸他小脑袋:“起床了。”

“嗯嗯。”楚昭阳用力点点头,爬起身,想让越临抱他,谁知道越临倒是快步走开了。

“咦?”球球意外地看楚寒今。

“……”楚寒今没什么好说的,给他穿上衣服,道,“去院子里玩儿,准备吃早饭。”

哦。

球球似乎答应了。

院子里越临裸着上半身正在冲凉水,井水冰凉,沿饱满的肌肉流泻下来,胸口的伤已经不用包扎了,留下一块颜色偏深的伤痕。

楚寒今走到院子里,和他对视一眼后,面无表情转移了视线。

越临轻轻啮着唇,没说话,将木桶里的水一倒二尽。

有挑夫担着豆花沿街叫卖,走到他们的院子门口,越临拿了碗,让他打了三碗豆花做早餐。

吃完楚昭阳爬到树上玩去了,似乎当自己还是颗果实,喜欢站在枝头,被清风吹得摇摇晃晃。

楚寒今将碗收了,刚准备走出灶房,便撞着高大的身影。

越临闲得很,探出长腿挡住他去路,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似的,张开双臂抱住他。

楚寒今:“……”

越临凑在他耳颈嗅闻,声音带笑:“阿楚好香。”

“……”

楚寒今推他一把:“越临。”

“嗯?怎么了?”越临低声应着,不老实地吻他白净的颈侧,手也隔着衣衫摩挲,从他后背滑到腰际。

楚寒今怒了:“越临!”

这次,越临停了手,双眼目不转睛看他,似乎不懂楚寒今为什么生气。

楚寒今:“你这不是白日宣淫吗!”

“……”

一得意忘形又忘了,楚寒今心中的礼法规矩十分重。

越临:“我以为……”

“你以为,”楚寒今脸都气红了,“我答应了你,可我没说什么时候都可以,请自重!”

“……”

越临站在原地,楚寒今白衣拂动,早已推开他去到了院子里。

……嗯。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楚寒今内心十分传统,觉得这种事要天黑了关上灯来做,白天则必须封心锁爱干正事……还挺可爱。

越临取出昨晚画好的符纸,走到院子里:“太阳出来了,集市也开了吧,我出去卖符看能不能挣几个钱,要不要跟我一起?”

果然,说起正事,楚寒今脸上虽残留着几分恼怒,但也没多说什么,唤着楚昭阳:“球球去吗?”

楚昭阳爬下树,牵着他的手,指定楚寒今去哪儿他去哪儿。

“既然如此,”越临道,“走吧。”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挑在近水的桥头用纸铺开垫底,随即摆上了符纸,向旁边的茶水铺接了张凳子坐着。

越临刚坐下又站起身去了路旁,一会儿递给楚寒今一只竹编的斗笠,垂下白纱能挡住脸:“你戴着吧,不然被认出月照君摆摊卖符,说不去不好听。”

……还考虑名声了?

楚寒今看他一眼后,接过斗笠。

周围不少人驻足。

“你卖的什么符?”

越临:“一些基础的升火符,引水符,避雨符。”

“能演示一下吗?”

越临便取出一张,念了口诀,符纸立刻喷出一汪清水,连绵不绝地浇落在地,惹得楚昭阳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越临是自己爹爹,表情十分崇拜!

越临好笑:“小意思,小意思。”

看戏的路人也好笑:“这低阶的符纸也就只能糊弄糊弄没结丹的普通人,正经修士谁买这玩意儿啊?那不是有手就行。”

越临也很淡定:“对,你觉得不需要那不买就是了,我这摊子也不是摆给你一个人的,我就想写点基础符纸赚点小钱,总有人会买。”

那人偏不走,围着摊子打转,问:“你会不会高级咒术?”

越临:“会啊,但我画出来,就怕你带不动。”

“这话说得,你画一个?”

四面围了不少人,兴致勃勃地看着:“道长,你写个厉害点儿的,我就买你这些符纸。”

“对对对,写一个,写一个!”

越临看了看楚寒今的脸色,拎着裤腿站起身,打量他们一圈:“说真的?买完?”

“买完买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越临拿起朱笔,裁下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写完先给楚寒今看了一眼。

“……”

一张乱画的图案,没有任何机关窍门。

越临故作高深地摊开铺在摊位:“谁能召唤出这张符里的咒术?”

“我来看看?”

大家揎拳舞袖,对着这张符看来看去,道:“从来没见过这种咒术呢。”

“对啊,这个图案,看起来十分复杂……”

楚寒今面无表情,甚至准备抱着楚昭阳走,免得越临坑蒙拐骗连累妻儿子女。

“谁能召唤?都不行?说了你们还不信。”越临挥手轰开他们,道,“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就在此时,人群被推开,走出一位穿黑衣身缚劲甲的男子,神色凝重,接过越临手中的符纸看了看。

随后,他显然看出这是假货,嗤声将符纸撕得稀碎:“骗子。”

周围的人瞪大双眼,似乎很意外,随即显出几分愤怒:“你骗人啊?”

越临指尖轻轻一掸:“不算骗人,跟你们开个玩笑。”

“开玩笑?你你你,你就是骗人,看来本事不怎么样嘛。弄些这种东西糊弄人!”

“你这符纸,狗都不买!”

越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倒不是对这群看热闹的,而是对这个出来坏事的。

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不真画一张证明自己恐怕符纸无法脱手,越临拿起墨笔敷衍道:“嗯嗯嗯,给你们重新画一张。”

他笔走龙蛇,飞快画出一张新符。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什么啊?还是从来没见过的图案,你不会又骗人吧?”

有人尝试着运灵驱动,“有点像升火符,但怎么动不了?”

越临站着好笑,那黑衣人低头将符纸查看,神色流露出几分思索,指尖擦起火花,符纸立刻变成一团火吞噬了他的指尖。

他面露得色,以为自己了解这符咒,刚想熄灭,却发现火燃在掌面,几乎将皮肤烧灼,却怎么都熄灭不了。

他额头慢慢滑出冷汗,看着越临。

这是不会熄灭的火。

很小一团,却能吸收空气中微弱的灵气,持续燃烧。

对方尝试片刻,颇感恼怒,只得冲越临发火:“弄熄它!”

越临打了个响指,火焰骤然熄灭,他看也不看他,懒洋洋向周围兜售符纸:“刚才谁说买光?”

楚昭阳学着他的模样,叉腰,扫视四周。

好像也在说:谁说买光?

就叉腰,可威风了。

越临笑着摸摸他脑袋:“乖啊乖啊。”

楚寒今看着这一幕,轻轻弯了弯唇,笑完心里倒是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旁边有人说:“完了,你们一来就得罪巡爷啊?!”

“什么巡爷?”

“我们遇水城表面是荣枯道的地盘,但内地里都归这群叛逃正道的修士组织管呢!所以正道派遣的镇守修士根本不敢过来,一来就得被他们杀,就算不被杀,也得遵守他们订的规矩。”

“修士组织?”

“对,不是每一个逃离正道的人都会投奔魔境,有些人会在边境偏僻的地方住下来,但身上又背负着正道的追杀令,只好抱团,加入一个秘密组织,互相保护。”

这么一说,楚寒今自然醒悟了。

“遇水城里就有这样一个组织。他们不伤害我们老百姓,但无故闯入的人会被仔细监视,判断有危险就会杀掉。你们这么高调,说不定会惹上麻烦呢。”

楚寒今住在江南富庶之地,曾有耳闻,没想到就在此处。

他和越临对视一眼。

越临:“我们就卖卖符,惹什么事儿了?”

“没惹事,没惹事。”

对方嘿嘿笑了两声,看完热闹,抄着手就走了。

果然,不远处多了几个黑衣人,站在街道的拐角,不能算光明正大,但挺明显地在盯着他俩。

越临:“这算考察我们吗?”

楚寒今思索道:“那我们尽量客气一点儿,不惹是生非,他们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

越临点了点头,数今天卖符的钱。一张符纸就卖四五个铜板,攒了一圈后用草绳拴着,递给楚寒今:“饭钱。”

“……”

像个在外面做事养老婆孩子的汉子。

楚寒今咳嗽了声,接过不动声色地称赞:“还行。”

越临笑笑,抱着楚昭阳举过头顶:“走了,回家了!”

楚昭阳开心地挥舞双手,被阳光照的微微眯起双眼,嘴里支支吾吾发出相似的音节:“呜呜,呜呜呜!”

还不太会说话,但念出的音节勉强像人了。

楚寒今唇边带笑,施施然站起身。

他们经过了菜市口旁的卤味店,楚昭阳停下来深深地嗅了嗅,似乎十分渴望,楚寒今便掏出铜板,让老板切了一块卤肉,由荷叶包着拿在手里。

走过河岸便是院子,道路却被栅栏拦住。两位穿着制服的修士挡在路中,正在与一位布衣修士争执。

“在遇水城的集市上交易,买的东西要上缴税钱,你刚才卖了那么多钱,不课税怎么行?”

布衣修士梗着脖子:“我自制的灵器自己卖钱,为什么要向你课税?”

“可是你占用的地盘、和你交易的人,都隶属于遇水城。凡互市交易都要课税,不然我们道衙怎么维持用度?我们的粮饷从哪儿发?我们怎么修缮道衙庇佑百姓?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按规矩办事的。”

楚寒今驻足,目光落下。

原来是修士在催缴税赋。

按理说修士镇守庇护一座城池、以免魔道骚扰,城中百姓和修士听从管教,课税是应当的。

布衣修士皱了下眉,却道:“你们庇护百姓?你们?谁不知道这遇水城根本没有你们的份儿?全是地下的修士维持秩序。你们既没尽到职责,还打不过那群人,怎么好意思问我们课税?”

“滚吧你!”

说完,他一掌掀开这位修士,拎着钱袋扬长而去。

留下这两位修士,一个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一甩袖子:“这群刁民!”

另一位安抚他:“算了算了。”

“你们自愿投靠叛徒就投靠吧!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呢!”他眼中放出凶狠的光,“呸!刁民!”

旁边一位担着白菜的挑夫走过,看了他一眼,立刻被怒骂:“看什么看!滚!”

“……”

卖白菜的绕了个圈,避祸似的走开。

这修士还捡起一块石头,往他背后砸,砸完怒吼:“都杀了吧,都杀了吧!这群人活着干什么!”

另一位修士连忙低声劝慰:“别说了,别说了。”

这一切被尽收眼底。

“脾气这么烂,难怪遇水城的百姓不服本土修士,反而寻求叛逃修士的庇护。”越临说,“我们也绕条路走算了。”

堤坝上杨柳依依,暖风徐徐。

楚寒今牵着小孩儿的手缓缓步行,沉默半晌才道:“六宗到底有多千疮百孔?”

“怎么?”越临深色的眸转向他。

楚寒今想起了好几天前负阴君没头没脑说的那句话。

不问世事,纤尘不染。

这可不是夸他的。

身为远山道的魁首,他平日专心修道,极少过问政事,可这半年,他从荣枯道所遇推及远山道的治理,恐怕同样混乱得离谱。可他以前竟然漠不关心,置若罔闻。

宗门倾轧,内部也在倾轧。

按理说,六宗应为正道之表率,可他一路看到的人,实在很少能称之为表率,全都是尔虞我诈,争名夺利,暴躁狂妄。

让他心像压了块石头,颇为沉重。

越临轻轻笑了一声:“我一直有种感觉,无论魔境还是正道,都该换一批新鲜的血了。”

楚寒今:“怎么说。”

“你没有一种感觉吗,”越临迎着河岸的风,发缕被吹得微微后飘,眉眼平静明亮,“那个和白孤联手的正道修士,他们正在干的,便是这么一件事。”

楚寒今似乎明白了,牵着楚昭阳的手微微收紧。

“白孤和他不满六宗的秩序,也不满魔境的秩序,于是,”他转过头,笑着说,“他们联手资源互换,互相帮助,使对方变得更强,直到可以重新规划这个让人不满的世界。”

楚寒今后背微微发凉,想了想,说:“天葬坑的阴魂,是那人与白孤进行的资源置换。”

“雾岭盐湖的童男女,也是与白孤进行的资源置换。”

“至于傀儡咒印,将我铸造为剑灵,则是白孤送给他的资源。”

“对,公平交易。”

越临应声,“如果没有利益作为支撑,任何同盟都是表面坚固,实则宛如一盘散沙。比如阴阳道为什么与你远山道交好,不就是为了拧成一股绳子,与一家坐大的荣枯道角力吗?”

楚寒今驻足远望湖泊。

他面貌俊美秀净,鼻梁白皙高挺,远观时眉眼凝重。

他点头:“你说得对。”又继续问:“所以对魔境不满的人是白孤,那对六宗不满的人会是谁?”

越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分析分析。”

“如今六宗跟你看到的一样,荣枯道一家独大,恨碧之战后其他五宗死伤惨重,掌权者全是后辈青年,十几年了依然未能恢复生息……难道是行江信妄图吞并其他五宗,建立修真界一统,和魔族暗通曲款?”

越临:“有这个可能。”

楚寒今眼底涌动着涟漪,却暗暗摇了摇头:“但是……”

“你说。”

“如果把人往坏处想,那所有人、所有行迹,无一不坏。”他平静道,“荣枯道有嫌疑,远山道又何尝没有嫌疑?恨碧之战前远山道冠绝六宗荣极一时,可随着战后我爹娘去世,远山道便开始走下坡路。如果要算,那远山道也有不满的原因,那就是需要重回顶峰。”

越临与他目光相对,安静地看着他。

楚寒今抿了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心修道,很少过问世事的原因。”

“你想接过父母的衣钵?”

“当然。”

越临在柳堤坐下了,笑道:“那分析这么久,分析个寂寞。谁都可能是坏人,谁也都可能是好人。”

楚寒今莫名也笑了。

他俩相视而笑,笑着笑着,唇角弧度缓缓收敛。

越临语气感慨,摸摸楚昭阳的小脑袋:“你的父君被人设计陷害,欲炼成剑中的一个魂魄。你的爹爹就更惨了,两辈子被人当枪使。”

无言的沉寂蔓延其中。

楚寒今缄默,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越临情绪并无低沉之气,眉梢一挑,意气不驯:“可这又怎么样?谁不是先为当局者,然后为破局者?”

楚寒今牵唇笑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也摸摸楚昭阳的小脸。

球球茫然,不知道两个爹爹在议论什么,便很乖地坐在旁边,专心致志捧着荷叶包好的肉肉。

越临看楚寒今的眼睛:“此局一定能解。”

楚寒今拖长尾调嗯了一声。

嗯完,静默了片刻。

他启唇,回看他的双眸,语气郑重地道:“我觉得,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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