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中热气升腾而上,盖住了两道交叠的身影。
红意中透出几分生冷的白皙,几乎全被挡住了,只有一些模糊的颜色。
窗外的雨声急而乱,密密麻麻地交织,形成有节奏的雨点,潮湿滋润,在泥泞中越浸越深,形成沉沉而缭乱的雨势……
……
天色大亮,楚寒今悠悠转醒。
他手臂搭着下颌,脑子里意识并未全醒。这一觉睡得很深,甚至可以说舒服,现在浑身睡饱了似的舒适通透,骨髓里微微泛着痒意,身子也异常爽利。
要不是侧头看见躺在身旁的越临,楚寒今不一定能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
他和越临因为孩子,XXXXXXXXXXX。
楚寒今顿了一顿,垂头撩起衣衫短暂地感知。没有任何异常,他这具身体就像好好睡了一觉。
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越临。
楚寒今深呼吸了一些,手指勾着衣襟款款往下褪,双眼极快地扫了一扫,肌肤干干净净,依然没有任何XXXXXXXXXXXXX。
他拢上衣服,越临便睁眼卧在枕头里看他。
楚寒今问:“昨晚你没XXX?”
越临单薄的眼皮微恹,似是困乏至极,闭了闭唇,无不意外道:“怎么?”
“XXXXX?”楚寒今提出疑问觉得有些奇怪,但不提也觉得很怪。
越临眸光轻轻闪了一下,声音透着微妙的吊诡:“怎么这样问?”
楚寒今实话实话道:“XXXX。”
越临掩唇咳嗽了声,眼神避开他:“XXXXXXXXXX”顿了顿,“XXXXXXXXCXXXXXX”
原来如此。
难怪他眉眼看着也憔悴,像是分外疲倦。
楚寒今不是普通的肉身,是结了丹淬炼过的,调理时耗费的灵气极多,大概越临也耕耘到很晚,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困乏。
楚寒今从站起身。他将挂在架子上的雪白外袍拢到指尖。因Xxxxxxxxxxxxxxxxxx,他Xxxxxxxxxxxxxxxxxx反而颇觉好奇,怔了一下问:“那你是怎么做的?”
越临眉眼静了一瞬,微微一欠身:“……嗯。”
回想昨晚XXXXXXXXX,越临眉梢按捺地下撇,春风和煦似的向他一笑:“我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楚寒今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想了想,缓缓点头:“以后就这样吧。”
“……”
越临笑意深了一些。
XXXXXXXXXXXXXXXXXXXXXX
楚寒今既然已经醒了,越临也不再睡,他见楚寒今走到院子晒清早的阳光,跟上去。
越临:“饿了?我这就叫人上菜过来。”
楚寒今点了点头。
他俩在院子里的石桌放了几碟小菜和米粥,楚寒今垂头吃饭,越临替他夹了几筷的菜,道:“多吃点儿,最近活动多,可能饿的也快。”
楚寒今捏紧了筷子。
他俩吃饭,旁边的侍从道:“君上,这是圣姑殿下今早送来的卤鹅,肉质肥美,糖皮焦酥,香气扑鼻,十分适合下饭。她见君后身子不好,特意让人送来,说补补身子。”
越临拨拉筷子,头也不抬:“她这么闲?既然她送了那就收着。整座都城,宝贝全让她藏在里府邸中,酒池肉林。”
侍从点头:“遵旨。”
楚寒今抬了下眼:“她对你这么好?”
越临摇了摇头:“都城里的派系,这些年僵硬如一潭死水,我回来,才开始重新活泛,估计又要斗起来。她变着法儿又讨好我呢。”
楚寒今停下了筷子:“人心难测。”
越临也点头:“修道,第一件事便要我们放下肉身俗欲,可有些人修道,却是为了肉身和俗欲。”
他将一块沾满了酱汁的鹅肉送到楚寒今碟子中,道:“尝尝?味道还不错。”
楚寒今接过鹅肉时,闻到越临身上散发而来的热香,像绿叶舒展,让他心神舒爽。
应该是昨晚的浇灌,他和越临彼此有了些只有彼此才懂的气息,倒也十分好闻。
吃完鹅肉,越临又一筷一筷往他碗里放小菜,好像要将他喂得很饱。
直吃得楚寒今腹部微微变圆,越临半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小腹:“似乎确实要大一些了。”
楚寒今点了点头,以为是今早吃得多。
实则他还不知道,昨夜越临那孽物全弄在他腹中,涵养着,将他小腹撑圆,完全没泄下来。
待放下碗筷,楚寒今道:“我一会儿出门走走。”
越临点头称是:“你成天待在院子里,确实没什么意思,想出门就出去吧。但我不方便抛头露面,就不陪你了。”
楚寒今点了点头,离开院子刚走到后门,听到熟悉的一声童音。
“喂~”
楚寒今侧头看到了趴在墙头笑眯眯的小九。
“……”
楚寒今有些无奈了,刚出院门,小九握住他的手指,与此同时,楚寒今闻到他身上相似的气味。
越临没错。
他一定要装成这样吗?
小九说:“今天去哪里玩儿呀?”
“大街上随便走走。”楚寒今反问他,“你呢?”
“我陪你走走。”小九声音可爱,“我每天都很无聊嘛,正好可以陪你玩儿。”
楚寒今:“你不嫌我无聊?”
小九摇头:“不,跟你待在一起真开心。”
楚寒今没忍住,探指轻轻蹭了蹭他的鼻梁。小九立刻捂着脸后退,但又放开手,笑看着他:“我是你来这儿第一个朋友吗?”
楚寒今好笑,似乎懂越临为什么非得装成这样了,点头:“嗯,是。”
小九:“好诶!”
楚寒今轻笑了一声,不轻不重揉揉他的头,像摸一只狗狗的头。
这个动作做得十分自然,如果换成正常体型的越临,肯定又做不出来了。
他俩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条通衢大道,白墙高筑,当中一顶塔状的巨擘,俨然是一处道宫,修建得金碧辉煌,庄严雄伟,更是缭绕着云雾,看起来高深莫测。
朱墙下马车连缀,出入的俱是穿金戴银的童子少年。
小九说:“这是沧鸣学宫,修士统一送进去读书,按品阶分班,三岁就去了。”
楚寒今扫了一眼来往的“小魔头”们,故意问:“那你怎么不上学,每天都来找我?”
小九挠了挠头,吞吞吐吐:“我资质太差被退学了,哎,没有办法。”他眨了眨眼,“你不会嫌我笨,不和我做朋友了吧?”
“……”
楚寒今眉梢微微一挑。
正在此时,一座金碧辉煌的八抬大轿绵延而来,沿途修士洒扫好不热闹,一位华服青年半弓着腰蹲下,充作人凳伏趴在地。
看这架势,楚寒今想起了那位赤缦圣姑。
不过,帘子撩开,却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浑身贵气逼人,踩着人凳下了地,傲然四顾。
不过左手边,同样停下了一辆云轿,也是同样的贵气逼人,走下了另一位不甘示弱的十岁小孩儿。
两个小孩儿对峙在马路正中,互相看了一眼。
小九轻轻啧了一声:“有意思,要打架了。”
楚寒今:“怎么说?”
小九道:“左边的是赤缦的大儿子,右边是赤缦的二儿子。她还真是跟她那爹一模一样啊,喜排场,好美色,又爱生,招一群男宠生一堆,却不管不顾,乌烟瘴气,让小孩儿自生自灭。”
楚寒今目视前方,沉静不语。
“生一堆,可继位者只能有一人啊,所以天天就知道吵来吵去,呸呸呸!”
果不其然。
魔族民风彪悍,两个小孩儿心性小,又跋扈,,不出意料对指辱骂:“你个下贱窑子里养出来,敢当我的路!昨天我就让你一次了,今天该你让我了!”
对面道:“做梦!我是嫡出第一,按资排辈难道不是你让我先走?你是什么东西,教坊司罪臣配出来的种,敢在我面前自称王族?”
楚寒今听得皱了一下眉。
粗俗无礼。
小九倒是丝毫不慌,乐颠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去阴凉的地方看热闹。”
就看这两小孩儿少年老成在马路上吵了老一会儿,堵住后面上学的王族车马,一时只听见往来叫骂之声,场面十分热闹。
不知想到什么,楚寒今眼里起了波澜:“这群孩子可怜。”
小九却哼了一声:“他们有吃有穿,穿绸穿缎,才不可怜呢,至少母妃还受到恩宠。不像有些孩子一生下来母妃就薨了,从此跟个野种似的,放养长大,没有娘亲,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管,什么都没有。”
楚寒今听出什么,垂眼看着他。
小九深色的眸子注视人群当中,侧脸倔强。
楚寒今想了一会儿问:“你是说现任的魔君越临?”
小九声音清晰:“嗯。他母妃是未结金丹的普通人,一个年轻的小宫女,却怀了魔君那老种马的种,还没生下孩子就难产死了。”
楚寒今心中轻轻叹息,伸手探出白皙干净的一截手指,轻轻碰在小九头顶:“可怜。”
一戳,戳得小九“哎哟”一声,扭头看他。
眼前的男子逆着光线,眉眼异常干净温和,手指再轻轻点在他额头:“可怜。”
小九呆了一会儿,脸红地抱着头,转过脸:“我也觉得他可怜。”
还不肯承认,楚寒今又笑了一声。
他俩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楚寒今看了看日头,见太阳晒了,准备尽快回去,只不过中途太热,他走到一家书坊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狭窄的书屋,木排门内紧紧夹着书册,里间一张很小的桌子,坐了一位提着毛笔的年轻书生。
书生看见他,微笑道:“道长买书?”
楚寒今:“我遮阴。”
书生点头:“请自便。”
他手仍然在纸页上不停写着什么,楚寒今大致扫了一圈书坊,没看见任何仁义礼的书目,反而尽是些《王与艳妃》、《残缺的道侣》、《玉郎薄情》、《销魂春酒一挥间》之类绮丽香艳的书名。
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房中秘术》、《画册幽记》之类像是春宫图的东西。
楚寒今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太自在,牵着小九道:“走了。”
小九扭头多看了几眼,似是颇感兴趣:“哎,我还看见一本仙尊与魔君的本子——”
但楚寒今硬是不回头,单手提着他的衣领,将小九半提溜着从书坊门口到了大街,见小九屡屡回头,蒙上白皙干净的一双手,堵住了他的视线。
楚寒今:“够了。”
小九:“不——”
楚寒今:“够了。”
小九这才扭了扭身子,道:“你回家了吗?”
楚寒今低着头,视线阴晴不定:“嗯。”
小九笑嘻嘻:“那我走了,改天再来找你玩儿哦。”
说完,抱着他竹子制造的玩具娃娃,瞪着脚丫子,十分干脆果断,一溜烟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看他这么利落地走,楚寒今猜了一猜,预计他又要回去换形态。
果不其然,他走到院子的长廊,刚转过弯,便看见青年的身影立在树影之中,肩头落了些阳光,单手举着一枝刚开的荷花,声音若无其事:“回来了?”
楚寒今:“……”
他想问,你不累吗?
越临半低头从碧绿树梢下走来,道:“最近天气热,我给你在荷花池里辟了个乘凉的阁子,届时吃完了饭,好在凉亭里睡一觉。”
“嗯,”楚寒今站了一站,“你上午没出去?”
越临:“没出去,补了会儿觉,昨晚折腾得太厉害。”他声音发笑,“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怕你疼和累,我花好大的功夫替你调理。”
否则,要是楚寒今醒来,浑身全是吻.痕,咬伤,被掐入手指的痕迹,腰也不舒服,其他地方更泥泞糊涂,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大闹一场呢。
越这么想,越临越觉得疼老婆绝对不会出错。
先前信了越临的话,又见他说的这么轻松,楚寒今羞耻心有,但戒备心也没多少,坦然道:“若是无妨,也不必调理,我身体还行。”
“……”
越临模糊地应了一声。
他拿起筷子,往楚寒今碗里夹了一片脆笋,片刻,才望着他的眼道:“一会儿你午睡……”
楚寒今:“怎么?”
越临放下了筷子,唇角的弧度轻轻挑起,眉眼意气风发,声音却内敛又轻缓:“我能不能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