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命如草芥

云嫔亦是个机灵的,当即便嗔了她一眼:“又不是第一次穿我的衣裳了,偏你这会儿客气上了!”

说着又调侃地瞥了她一眼:“你若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让白庄主下回进宫多送些好看的料子给我,这才算是诚心呢!”

这个时候,白飞尘自然不能默不作声,当即便主动开口许诺道:“说来也巧,布庄最近刚好进了一批上好的料子,白某明日让人送一批过来,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那就先谢过白庄主了!”云嫔笑盈盈地说道。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十分熟稔的对话,灵妃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起来,她紧紧攥住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覃九不在场,就连先他们一步赶来的药初年和楼宴都不见了,该死的,她应该早点发现的!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费尽了力气安排了一出戏,最后却发现自己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个傻子!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端倪,只不过碍于彼此间的面子不好说破罢了。

不过云嫔却不打算给她留这个面子,当即便抢白道:“灵妃姐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如趁着大家都在场,一并问清楚了吧!也省得大家误会。”

“云嫔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本宫也只是担心白夫人的安危而已,并无他意。”灵妃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是吗?那这房间里的人……”云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胡中林,把门打开!”褚修直接命令道。

门被御林军从外面强行撞开,只见那床上赫然躺着两具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身子,外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两个人却仍是意乱情迷浑然不觉,显然是中了某种见不得人的药。

褚修只看了一眼,便怒声喝道:“来人啊,把里面的人朕给带出来,按宫规处置!”

御林军把人拖出来的时候,云嫔无意中瞟了一眼,登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呀,这不是灵妃姐姐宫里的大宫女韶儿吗?!”

云嫔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见韶儿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灵妃脸上始终保持如一的完美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与此同时,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也终于被人用冷水泼醒。

韶儿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地同一个侍卫抱在一处,身上只胡乱披了一件床单,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而她的这种慌乱在对上灵妃冷漠目光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对于一个宫女来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与人通奸都是天大的罪过!

更何况,自己坏了灵妃娘娘的计划,她是决计不会为自己开脱的,非但如此,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以免落人口舌!

想明白这一切后,韶儿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沉了下去,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了无生机。

片刻之后,她紧了紧手心,对着灵妃磕下头去:“奴婢自知私德有亏,有负娘娘厚望,如今东窗事发,再无任何颜面苟活于世,往后奴婢不在身边,万望娘娘兀自珍重!”

说完,便朝旁边的石柱上直直撞去!

不知是反应慢了一拍还是怎么样,离他最近的两个御林军居然没能拦住她,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胡中林示意身旁的一个御林军上前查探情况,后者伸手探了探韶儿的鼻息,微微摇了摇头。

胡中林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两个御林军过来把人抬下去。自始至终,灵妃都没有替韶儿说过半句话,甚至都没有看她最后一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无声无息,波澜不惊。

所谓命如草芥,大抵如此。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侧门溜了进来,在褚修身边的总管福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紧跟着便听得福公公回禀道:“启禀皇上,正阳宫那边刚刚派人过来,说是太子殿下病情有些反复,药谷主、楼公子还有覃公子都已经赶过去了,特意差人过来同皇上告个罪。”

褚修听罢面色稍缓,淡淡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福公公的话无疑是将覃九的踪迹交代得清清楚楚,褚修顾及灵妃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云嫔却不管这么多,张口便问道:“覃公子是去了正阳宫,灵妃姐姐可要亲自过去查看一番?”

灵妃心中暗恨她多事,然而面上却不得不好声好气地答道:“太子殿下还在病中,本宫就不去打扰了。”

云嫔心中冷笑,刚要开口再嘲讽几句,却听得褚修开口道:“行了,今晚的宴会就到这儿吧,摆驾出云殿。”

云嫔当然知道褚修这是在维护灵妃,只可惜她现在没有证据,否则今日断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恭送皇上!”众人纷纷低头行礼,目送褚修和云嫔一起携手离开。

青迩原本要去正阳宫,却被白飞尘拦下:“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他也疑惑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细究的时候。

“你自己先回吧,我去看看。”青迩坚持道。关于今晚的事,她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她必须要找到覃九问个清楚。

“青迩!”见她如此不听劝,白飞尘眸中不禁浮上一抹薄怒,“他们三个在正阳宫本就处境尴尬,你是还嫌他们麻烦不够多吗?!”

青迩顿住了脚步,回眸看向他:“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个避之不及的麻烦,是吗?”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认真,白飞尘几乎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过于严肃,又放缓了语气,耐着性子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想问个清楚,明日我可以再陪你进宫来……”

“不必了。”青迩直接打断了他,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