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淼蓦然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青汣弯了弯唇:“只要你接下来所说的是事实。”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青汣从林淼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信的故事——
事情要从那个精通占卜推演之术的无怀氏说起。
相传,无怀氏曾举全族之力做过一个推演,推演的结果显示,在千百年后,世上会出现一男一女两个命格特殊之人,所谓的命格特殊其实就在于跳出天道之外,非寻常五行八卦所能解。
而由这两个命格特殊之人结合所诞下的孩子,必定是至纯至阳的命格,得之可得天下!
而当青汣问及这句“得知可得天下”具体是怎么个意思的时候,林淼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停顿了良久,方才说了这样一句:若以纯阳命格之人的血肉为祭,铸出来的剑可破万敌!
青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场就捏碎了一只杯子!
“照这么说来,我和燕西楼是无怀氏所说的命格特殊之人,而惊鸿和惊鸣就是那个拥有至纯至阳命格的孩子?”
林淼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准确来说,两个孩子当中只有一个至纯至阳的命格,但因为他们是双生子,命格极其相似,所以无法断定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五年前,你为何只掳走了惊鸣一人?”青汣拧眉问道。
按照正常的逻辑,在无法分辨哪一个孩子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那个至纯至阳命格的情况下,理应会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才是,可林淼却并没有这样做……
林淼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你怀的是双生子,主子给我的命令中也没有提及这一点,再加上,我当时初为人父不久,心怀悲悯,便只带走了其中一个孩子。”
“那么后来呢,惊鸣已经被你带走,为何又会流落在梁州街头?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出自你们的授意,惊鸣其实从未走出过你们的视线?”青汣紧跟着追问道。
林淼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初我带着孩子来到梁州,眼看着任务就要顺利结束,可就在我准备启程去往南越的前一晚,暂住的客栈突逢大火,在我同刺客交手的过程中,孩子丢了。”
青汣眉心紧紧蹙了起来,他的这个说辞倒是同当初连城所说的不谋而合,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连城说孩子是被他清音阁的人从相府掳走的……
“孩子丢了,你家主子就没有追究?”
林淼摇头:“其实我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可主子却轻描淡写几句话将这件事揭过了,我曾试探着问过,主子的回答是,时机未到,不急。”
时机未到……什么时机?青汣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接着又问:“那么,此后的五年间,你们是否知道惊鸣一直生活在梁州城?”
“主子虽然从未提过,但我猜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这么说来,当初故意接近凌书岚的那个所谓的高人也是你们的人?”
“不错。”林淼点头道。
青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如果林淼背后的主子一直都知道惊鸣生活在梁州城,那么他大可像当年一样,直接派人把惊鸣掳走,何必从凌书岚处下手,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除非……梁州城有什么人是他们所忌惮的,而这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惊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了——林淼失手丢了孩子,他的主子却没有追究,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爱惜自己的属下,而是同那个暗中保护惊鸣的人达成了某种协定,比如说,在惊鸣五岁之前不得对其动手之类……
林淼背后的主子有所忌惮,所以不敢在明面上动手,故此选择了利用凌书岚。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和燕西楼会出现在梁州,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和燕西楼同时出现在梁州,当真是个巧合吗?还是说,那个暗中保护惊鸣的人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刻意引她二人前来?
但想想又觉得说不通,燕西楼当初去梁州是为了查案,这当中或许还能做些手脚,可自己则单纯是为了《梅花易数》去的,除了麻衣道人,并无其他人知晓,总不能是麻衣道人提前算好了吧?
还有,既然这一切都是林淼和他背后的主子坐所为,那么为何又偏要把清音阁搅进来?难不成单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林淼开口提醒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若是还想继续查下去,我建议你可以再去一趟梁州,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闻言,青汣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自然会信守承诺。”
“望你记得今日所说。”林淼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青汣结束和林淼的谈话后,再次碰上了在院子里闲庭信步的明月。
不等他张口,青汣便率先问道:“怎么,明公子这次又是恰巧路过?”
“这院子就这么大。”明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青汣点点头:“了解!”这几日相处下来,对于明月此人,青汣也算是有所了解了,知道他说话就是这么个方式,于是也没同他计较,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她准备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去的小路。
“你明明从来都没打算对他女儿下手,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当这个恶人?”明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汣身形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相识不过短短十数日,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对他女儿动手?”
“你不会。”明月重复了一遍,语气无比笃定。
“明公子高看我了!”青汣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