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了半个多月,转眼间,年关将至,在惊鸿磨了她许久后,青汣终于松口答应带他出去逛逛。
快过年了,街上四处张灯结彩的,人群熙攘,很是热闹,青汣带着惊鸿逛了许久,在路边吃了各色小吃,又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如果不是两个人实在拿不下的话,惊鸿怕是能把半条街给搬回去。
两个人最后回去的时候,惊鸿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不停地同青汣说话,例如:这几样东西是给明槿姨姨的,那几样是送给七舅舅的,就连英国公府那位小郡王也没落下……
青汣被他吵得脑仁疼,但又实在不忍打断,只好耐着性子听他絮叨。
一路走一路说,终于来到了梧桐小筑的院墙外头,经过这段时间青汣的刻意锻炼,如今的惊鸿已然能够轻车熟路地爬上墙根处的老树,借着树的高度翻过院墙。
然而就在他爬上树梢的那一刻,突然警惕地转过头来:“娘亲,咱们院子好像有人!”
青汣眸光动了动,看来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黑暗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走吧,去看看。”
一进院子,便听得韩姨娘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正屋响起:“哟,这大晚上的,九姑娘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许是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今夜韩姨娘并没有命人对明槿动手,只是命两个婆子将她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当然,也不排除此刻有江氏坐镇,她没那个胆量越俎代庖的缘故。
而就在看到青汣回来后,江氏便让婆子松开了明槿。
“姑娘……”明槿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被青汣扬手止住,只见她面色不变,淡淡看着韩姨娘问道:“韩姨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问我去了哪儿?”
韩姨娘被噎了一下,随即冷眼看着她:“你去哪儿我自是管不着,但你故意指使宁姨娘给六姑娘下毒一事,总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吧?”
青汣抬了抬眼皮:“青潞死了?”
韩姨娘一听顿时心下一喜,连忙朝江氏哭诉道:“夫人您看,她就是个心思毒辣的,只怕是日日盼着潞儿死了才好呢!”
“她前些日子才将潞儿打成那样,现在又下毒害的潞儿差点毁容,下次说不好就是要潞儿的命了,夫人,您可一定要替我可怜的潞儿做主……”
“你既说我下毒,那么证据呢?”青汣不耐地打断了她唱念俱佳的哭诉。
韩姨娘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狠厉,朝身边的丫头递了个眼色,只见那丫头将一只小盒摆在了桌子上,紧跟着便听得韩姨娘用万分笃定的语气质问道:“你敢说这药膏不是你的?”
青汣搭眼一瞧,这正是前两日宁姨娘手指不小心被刀子划伤,她顺手拿给她的药膏,和明槿之前用的一样,都是用来去疤的。
“是,然后呢?”既然是从她手里出去的东西,青汣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潞儿就是用了这掺了毒的祛疤膏,才导致伤口溃烂,你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毁容了!你们同是亲姐妹,你怎忍心对她下得了这个手?!”韩姨娘字字泣血地质问道。
就在这时,江氏终于开口了:“青汣,你怎么说?”
韩姨娘的说法虽然看似很有几分道理,但却经不得仔细推敲,直觉告诉她,青汣如果真想害青潞,那日在菡萏院便会直接要了她的命,而非隔了这么长时间再下毒毁她容貌,她没这么无聊!
但韩姨娘既然手握证据闹到她这里了,她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于是便只好随她来了这梧桐小筑。
“祛疤膏是我送给宁姨娘的不错,但我没在里面下毒。”和韩姨娘的咄咄逼人相比,青汣的辩白则要显得苍白单调许多。
“呵!”韩姨娘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里写满了怨毒:“证据确凿,这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吗?!”
青汣眸中划过一抹讽刺,冷眼看着她自导自演的戏码:“那你倒是说说,我既然费尽心思下毒了,为何不直接一剂毒药取了她的性命,而是不痛不痒地选择了毁人容貌的毒,还好巧不巧地被你们给发现了?”
“这就是你的狠毒之处了,你嫉妒潞儿的容貌,便想将她的脸毁了,让她和你一样嫁不出去!”
“呵呵!”青汣实在懒得同这种人争执,她和青潞的容貌,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说她嫉妒青潞的脸?就算是找理由诬陷她,也请麻烦找个破绽不这么明显的好吗?
韩姨娘自然读出了她眼中的那抹讽意,脸色僵了僵,随即口不择言地骂道:“你不过是个失了名节还生下野种的贱人,自然是嫉妒……”
听见这话,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不曾开口的青芜登时就变了脸色,沉声提醒道:“姨娘慎言!”
接着又替韩姨娘解释道:“母亲,姨娘她只是……”
“好了!”江氏突然冷声打断了她,说道:“既然祛疤膏是经过宁姨娘的手才送到六姑娘那里的,那就请宁姨娘过来一趟吧!”
当家主母都发话了,韩姨娘自然不敢再继续嚷嚷,与此同时,冷静下来的她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失言,同时心里也暗道邪门,自己来之前明明都算计好了一切,怎么被这贱丫头一个眼神就弄得失了分寸!
不多时,底下的人便去扶柳院把宁姨娘给请来了,来的时候,下人们并未把事情的始末如实相告,因而一路上宁姨娘心里都在打鼓,生怕要出什么事,而她的这种不安在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场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妾身见过夫人。”虽然紧张,但该有的规矩宁姨娘还是没有忘记。
江氏也无心在这个时候立什么规矩,于是略一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紧跟着开门见山道:“你过来瞧瞧,这盒祛疤膏是不是你给六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