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夏洐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攥紧了些,眼里划过一丝凌厉与怒色。
“大将军!”
“不可啊将军!”
“还请王爷从轻发落,将军伤重未愈,陈军虎视眈眈,要是将军伤上加伤,敌军来袭……主帅无法迎战,这可是大不妙。”
“是啊,王爷,此次虽损失惨重,但以一百挡敌军一千精锐,也是大杀敌人锐气。此时不宜惩处有功之人啊……”
“刘副将的意思是,本王忠奸不辨,是非不分了?”
夏洐眼底微红,锐利更甚。
“末将不敢!”
“求王爷三思,饶将军和军师这回吧!”
“王爷,您要罚,草民无怨尤,此时战事焦灼,不如等鬼谷关大捷之后,再行惩罚。届时,草民自会领罚。”
凤绯池朝夏洐拱手,字字有力。
他眼角余光看向那边毅然要替自己受过的沈汐禾,眼底不禁浮起担忧。
夏洐当然不会打沈汐禾,不管是他需要她破陈军,还是他对她的那份心思,他都不会动她。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为了别的男人,违逆自己。
这失控的感觉,并不好。
他胸口凝了一股郁气,好一会,才沉沉道,“好,这十军棍,若凤绯池能在下次战事助我军大捷,本王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功过相抵,便不再提。但如果——
凤绯池,下场战役,你决策不利,没能让我军获胜的话,本王定要重重罚你。”
夏洐看向凤绯池的眼神带着凌厉,但他足够冷静理智。
如果此人有大用,他非但不会罚,还会封赏拉拢。
但就凭他挑拨自己与汐禾的关系这点,此人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他便必须借机将其除掉。
很快,他们等的战役就来了。
鬼谷关,陈军在打听到沈汐禾重伤,又和五王爷有所龃龉,便连夜调兵,天未亮之前,就出发,直抵鬼谷关,想要一举将沈汐禾的气焰灭下去,将大夏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好趁机直取大夏京城。
“将军,以末将看来,咱们应该直接将所有主力派出,歼灭敌军的主力,这样,还能有的一搏。”
沈汐禾的营帐内,众主副将在商议作战计划,一位副将简单粗暴地提议道。
他说完,方守立即摆手,“那不行,敌军人数上就是我们的好几倍,要是硬拼……”
“那又怎么了,我们有将军和军师在,还能输不成?”
沈汐禾看了眼地形图,心下有了计较。
但还是看向凤绯池,“军师,你有何妙计?”
凤绯池扫过地形图,随即拿起一支毛笔,反过来,指着峡谷附近。
“鬼谷关离我军扎营之间的这里,若是能设计将敌军引到此地,再加以石阵、箭阵进行攻击——
能最大程度,歼灭敌军主力。”
说着,他又顺着峡谷往上点了下河流。
“此处水流湍急,骑马不能通行,陈国兵马强壮擅马术,如若将他们逼到河边,到那时,他们不得不下马渡河。”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的,但是沈汐禾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她唇角一扬,带着赞许,“不愧是军师,确是妙计。不过,只是将他们逼直河流处,还远远不够——”
沈汐禾说着,手指着河流下游之后的鬼谷关。
“我要将陈军此次的挂帅的肖勇,斩杀于此!”
肖勇,便是派精锐埋伏鬼谷关,让她带去的弟兄死伤殆尽,也是原女主短暂一生的噩梦。
“这……”
旁边便有副将迟疑地面面相觑起来。
原本,凤绯池这个计划便有些冒险,让敌军过鬼谷关,再诱敌深入,将其引进埋伏,再逼回去……
但按他所言,也不是不可行,毕竟峡谷地势易守难攻,且陈军没有打到此处,所以他们不了解真实的地形情况。
不过,将军却说,要在鬼谷关斩杀敌军主帅……
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她还在为了之前带沈家军去,却险些回不来的这事耿耿于怀,所以想要趁机为死去的沈家军报仇。
敌军当前,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主帅意气用事,不顾全大局。
众人沉默了下来。
而沉默,恰恰就是不赞同的意思。
唯有凤绯池,定定地看着她,“将军所想,即是凤某所愿——但此次,希望将军听凤某的计划行事,不要鲁莽冲动。若是能将敌军大半兵力折损在峡谷和河流这两处,将军便直取那肖勇项上人头。”
他说着,眼里带了点善意的笑,“但如若不能将敌军大半兵力消磨在这两地,将军便要及时带着咱们的人马撤退。”
凤绯池说话不紧不慢,但他条理清晰,言辞冷静又稳重,是以,一群武将,倒是也能听进去他的话。
此时一听,便觉得,嗯,有道理。
要是大半敌军被他们解决了,那大将军冒险点去斩杀陈军这次的主将肖勇,一旦成功,对方主帅一死,必定军心涣散,如此一来,此战役必是大捷。
退一万步讲,就是没成,大半主力都没了,大夏兵马足够掩护大将军撤退。
有时候,胜败便是在这一念之差。
沈汐禾不爱解释,所以她只是一句想将肖勇斩杀鬼谷关,便令众将误解她是意气用事。
但凤绯池就不一样了,他无需解释她的考量,因为这不重要。
比起解释,更重要的是怎么说服他们相信她的话是可行的,怎么将计划完善。
“传令下去,留五百人马驻守军营保护五王爷,其余人,随我清点三军,即刻出发!”
沈汐禾一声令下,众将大部分人立马拱手表示领命。
但夏洐手底下的文官却忽然开口反对道,“不可不可!沈将军你这是何意啊?只留五百人驻守军营保护王爷,这,这万一,若是万一你们失利了,大本营不保不说,王爷可是千金之躯,要是他有个闪失,咱们回头都交代不了啊!”
沈汐禾淡淡地看着他,“不会失利,若是失利,无需交代,我们都活不了。”
她的话,将文官吓了一下,脸都白了。
这时,营帐外走进来一人。
夏洐负手而立,从容贵气。
“就按沈将军说的去做,本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此次若能大胜陈军,本王一条命又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