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毕竟是天启境界的强者,一眼便认出了方谦此时的无距之境,他很清楚,无距之境论速度天下无双,但比起力量,终究还是天启更加强悍。
如果单单只是无距之境,他并不畏惧,但想到之前那漫天的剑痕,他的心头便隐隐发寒。
那样的力量必然也是五境之上的境界,这意味着他面前的这个少年破入五境之上的修为不止一个。
可对方如此年纪,为何能妖孽至此?
千年以来,他从未听说过这等年纪便领悟了两种五境之上境界之人。
昊天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妖孽。
他不理解,方谦也并不打算有任何解释。
当他出现在掌教面前之后,便平静的站在原地漠然的注视着他那呆着面具,笼罩在金色神袍下的高大身影。
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说话。
掌教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他的手心开始冒汗,这样紧张的感觉他不知道有多久未曾体验过了。
但他终究还是有所依仗,因为他此时在神殿,在桃山,这里是昊天的领地,他的天启神术一旦全力释放,将会拥有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力。
只是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也难以有往常那般强硬冷淡的姿态。
他沉声说道:“我可以不再追究叶红鱼的过错,任你们离去。
这里是昊天的领地,一切都在昊天的注视之下,别忘了那珂浩然就是死在这里,希望你不要自误。”
方谦抬头看了一眼天穹极高的地方,如今的他不仅跨入了无距,通神之境也跨越了极大的距离,将剑之世界扩张到了数千米的地步,就连身体也修成了足以媲美魔宗天魔境修行者的不朽剑体。
只待他将剑之世界与不朽剑体融合,便可彻底跨入一个崭新的境界,一个媲美书院之超凡,魔宗之不朽,道门之清净,佛门之涅槃的境界。
所以此时的他能够比以前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如同深渊一般无穷无尽的可怕意志。
尤其是在这桃山之上,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
历来五境之上的强者要么死,要么隐世,便是因为除了五境之上昊天赐下的天启境界之外,都已经触摸到了世界本质的规则,开始抢夺世界的权柄,那是昊天不可触犯的领域,一旦被昊天发现,便会引来天诛之罚。
在桃山之外还好,但在桃山之上,一旦全力爆发,便必然会被昊天所察觉,并且被视作赤裸裸的挑衅。
昊天之怒,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承受?
哪怕珂浩然已经到了七境超凡,也同样免不了一死。
方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看了天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平静的看着掌教说道:“在昊天降下天诛之前,足以让我先杀了你,不过我不打算直接杀了你,你曾经犯下的罪,需要以更大的痛苦来还,你这样的人,如果直接死去,实在是太过便宜了你。”
掌教听了,气急反笑,他大声喝道:“我不愿与你争端,难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你可知我是谁?黄口小儿,也敢轻言杀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方谦笑了笑道:“熊初墨,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一个又老又丑,还喜欢幼女的阉人,我一直很奇怪,既然昊天无所不知,她为何会选择让你这样一个人成为了西陵神殿的掌教。”
掌教忽然安静下来,神情凝重无比,他目光死死的看着方谦,缓声说道:“你是谁?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俗家之名,还有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从低沉忽然变得如同雷鸣般咆哮,语气中满是不安和惶恐。
方谦漠然的看着掌教那高大的身影,冷冽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
“骗了世人这么久,也该让世人看看他们所敬畏的西陵掌教真正的模样了。”
话音落下,天地间忽然卷起了无尽的元气湍流,如同剑影,又似寒光,瞬间从掌教身上吹拂而过。
于是,他那一身金色的神袍碎了,面具也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于是,四溅最为神秘的两个人之一的西陵掌教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现出了真身。
出现在了这桃山之上。
那是一个容貌很普通的老道士,但是他不仅很瘦,瘦的像一个竹竿,也很矮,比八九岁的孩童还要矮。
看上去如同一个由无数枯柴搭在一起的玩偶,可怜又可笑。
花痴陆晨迦看见了这一幕,隆庆看见了这一幕,罗克敌看见了这一幕,无数前来参加婚宴的诸国宾客也看见了这一幕。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是惊愕和难以置信,以及隐而不发的鄙夷和怜悯。
在这些目光下,熊初墨的面色在青白红紫之中不断的变换,他神情很慌张,也很愤怒。
他目光通红的看着方谦,一道极凄厉愤怒的厉啸,从他干枯的双唇间迸发。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这样做!”
“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方谦淡然的看着他,开口说道:“疯狗狂吠,只是平添笑话,你可准备好了忏悔?”
熊初墨怒到了极致,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面色平静而肃然,但此时的他才是最为可怕的时候。
他毕竟是天启境界的强者,世间最顶尖的几个人,如今还身在桃山,一旦他有所决意,便能爆发让所有人都为之震颤的力量。
此时此刻已经不必多言,也无需再言。
他神情一肃,身形微微变化,抬起右手,握拳之后,便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他身影很瘦小,但这一拳却打出了澎湃浩荡的气势,简简单单的一拳,几乎将整座桃山所有的天地元气都汇聚了过来。
指缝之间更是逸散着纯白的光辉,让他犹如执掌光明的天神,横行无敌。
方谦看着这样的一拳,面带赞叹,虽然不齿于熊初墨的人品,但这一拳却也不愧天启强者之名。
他觉得这拳很不错,但也只是不错。
他可以以无距之境直接离开,也可以以腰间木剑一剑破之。
但他没有离开,也没有拔剑,只是同样平平淡淡的挥出了一拳。
洁白干净的拳头出现在这天地间,于是天地间便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只洁白干净的拳头。
这一拳比磐石更加坚固,比山脉更加厚重,瞬间崩碎了空气,也崩碎了漫天的天地元气,然后一声无形的轰鸣中撞上了熊初墨那光芒万丈的拳头。
于是,便有一道难以想象的可怕风暴在他们周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