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刘余氏,父……已故平遥侯,母余陈氏,京都人士……”余桑梓几乎是拖着哭腔绝望地说出这句话。
“朕依稀记得,平遥侯府嫡女早在两年前便为救庶人萧长旻而亡。”祐宁帝声音揉着冰渣。
当初的事情闹得不小,萧长旻遇袭,余桑梓挺身相救,也因此余桑宁这个庶女才有资格充作嫡女,嫁给还是昭王的萧长旻。
“陛下,陛下容禀,是民妇心有所属,故此买通游侠,借机死遁,一切是民妇胆大妄为,民妇百死难赎其罪。”余桑梓心一横,把一切过错往身上揽。
祐宁帝听了怒极反笑:“好一个平遥侯,当真是朕的忠臣良将!”
岷江之事,因为沈羲和最后神来一笔,替余项早早写了一封信给剑南节度使,余项一死反而成了忠臣,成了不被萧长彦采纳良策的有功之人,祐宁帝给余项恢复了爵位,只等余桑宁的兄长守完孝就能袭爵。。
现在一个欺君之罪是在所难免!
“当日你是如何瞒天过海,还不从实招来!但凡有一字不实,朕定要夷你余氏九族!”
祐宁帝是真的怒了,余桑梓哪敢有半分隐瞒?
不过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一切都是余桑宁在背后主使,就连余桑宁提供给她的假死药,她也说是偶然在余桑宁处发现,从余桑宁手里索要走。
祐宁帝倒是觉着小看了余氏这个庶女,果不愧是从小养在外,奇淫巧技之物层出不穷!
假死药,余桑宁手里还有,祐宁帝直接派人去搜了余府,搜出来的东西可不止假死药。
只不过其余的祐宁帝都不放在心上,他捏着装有假死药的瓶子:“今日原是为查李氏离奇死于东宫之事……”
祐宁帝将李燕燕的事情简略挑拣重要之处道来,末了后道:“李氏之死成谜,李氏手中信纸干系刺君之事,诸公以为朕该如何断?”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先审了余桑梓假死,又捏着假死药,帝王之心再明显不过。
帝王这是疑心太子也是假死,正如余桑梓,一场假死既能与情郎双宿双栖,又能免于家族抗旨不遵之罪,还能保住荣华富贵。
太子之死又何尝不是东宫占尽好处?
有余桑梓之事在前,几位大臣也不敢公然反驳,且帝王心中有疑始终是一根刺,这次不拔,日后爆发,可能更严重。
但是要他们赞同开棺,他们也不敢开口,毕竟那是皇太子,倘若棺里真的是皇太子,这又要如何收场?
谁也承担不起开棺后的代价!
“陛下,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中剑身亡,若要作假,岂不是八殿下合谋?否则这一剑八殿下还能留有余地?”陶专宪永远护着外孙女,“太医署一令两丞皆被蒙混过关?
东宫停灵七日,日夜有宫人相守,活人焉能躺棺七日而生?”
活人不行,身受重伤,又是皇太子那般体弱多病之人更不行!
“陛下,陶公所言甚是。”尚书令薛衡也附和,“此事疑点颇多,三皇子妃何以请余氏女为证?恰好今日,逃离近两年之久的余大娘子又被送到陛
明显就是人为!
“便是人为,意欲为何?只为惊扰太子亡灵?”祐宁帝反问。
这……
便是陶专宪也不能说这人的用心就是为了单纯开一次棺,恶心一下太子妃殿下吧?
极有可能是有人得到了什么消息,但证据不够确凿,又兹事体大,不敢当面呈禀,才闹出这么大个事情,目的就是想要让陛下开棺。
正如当初萧华雍给萧长旻做局,明知背后有人,但不意味着萧长旻能洗清嫌疑和罪名,做局的人只是把萧长旻的罪摊开一样。
这件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这有何难?”就在人人沉默不语之际,谁也没有想到站出来的竟然是信王萧长卿。
李燕燕被沈羲和毒杀的消息被李燕燕侍女嚷嚷得满宫皆知,萧长卿跟着萧长赢前来,来得比几位大臣还早,只是一直未曾开口。
“既然人人存疑,不若开棺。”萧长卿义正言辞道,“儿以为太子殿下亦不愿死后不明不白引人非议。不过此举虽为证太子殿下清白,却也不敬死者。
太子殿下更是为救陛下身亡,为免日后陛下为百姓与使官病诟。陛下不若下旨言明,若证此事不实,便立太子妃腹中皇孙为太孙,以示陛下与太子殿下父子情坚,不容挑拨。”
“五兄所言甚是,儿附议!”萧长赢连忙赞同。
祐宁帝的脸霎时不掩饰地阴沉下来。
立太孙,哪怕是萧华雍用命都不敢轻易开口,否则挟恩过甚,就失了分寸,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儿子讨个不一样的名,隐晦表现自己的期许。
萧长卿竟然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不过这样的补偿,倒也能够堵得住悠悠众口。
大臣们自然是没有多少意见,陶专宪肯定是站沈羲和,却不能在这事情上开这个口,否则挟天子的罪名也容易落下。
其它大臣更是恨不能日后登基的是幼主。只有幼主才好糊弄,才有他们指点江山的余地,尤其是现在皇室就剩那么几位皇子,与他们也没有什么裙带关系。
那是沈氏的骨肉!
祐宁帝气得面部抽搐,他目光犀利入刀扎在萧长卿身上。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这一切要么是沈羲和所为,要么就是萧长卿所为,前者目的只为自己未出生的儿子定下名分!
后者纯粹就是想气死他!明知他多不喜沈氏,非得助沈氏之子成君。开棺之后,萧华雍躺在里面,最后丢尽颜面的也是他这个凉薄的君父!
难怪事情这么久,非得要封棺下葬之后,才来闹!
陛下的怒火,已经不再克制与遮掩,沈羲和自然知道萧长卿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误导陛下。
想来萧长卿是猜到棺中并非萧华雍,亦或是布局人还有后招换了棺椁。
“陛下,李氏未死。”沈羲和站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