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从来都没有这样惧怕过一个人。
巫晏清他的眼就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日后,谢慈的脚踝上便多了一条软金枷锁的链子,不止脚踝,手腕上也。
他像完全被囚笼中的艳·兽,巫晏清一个人取乐的金丝雀。
巫晏清苍白着嘴唇,眼中渗透着腐烂的死气,他掐着谢慈弧度优美的下颌骨慢声道:“阿慈,朕不能满足你吗?”
方的眼中黑沉的透不进去一丝光亮,像终于恍然一般的轻笑说:“忘了,阿慈从前便喜欢混迹红楼,必更喜欢那的调·教的手段?”
他拍拍手,腿部发抖的宫人便垂着头送进来一盘艳红的『药』物,透着微腥的草『药』味。
巫晏清冷白的指尖扣着『药』碗,递到谢慈的前,嘴角的弧度慢慢划开,并不温柔,倒像鬼门中的满目狰狞的鬼物。
“阿慈,乖一,你生病了,喝下去就好了。”
谢慈浑身瑟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软的亵衣,他漂亮的黑眸中氤氲着水汽,可怜又可爱,颊漫上红晕与惊惧,抽噎着摇头道:“不、我不要。”
“陛下。”纨绔眼中弥散着哀哀的祈求:“你别这样,我害怕。”
巫晏清垂头,冷凉的发丝落谢慈微白、脂粉似的容上,像无法挣脱的蛛网。
新帝的上逐渐变得无表情,如同一尊荒芜山顶上无人庙堂中的邪佛,殿内的纱帘层层遮住天光,烛火堆叠出的暗影落巫晏清的一边侧脸。
他居高临下的着被囚困的青年道:“喝下去,阿慈,别让朕说第三次。”
难闻的草『药』味近咫尺,纨绔长卷的睫『毛』不住的颤动,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他抗拒的很凶,好似放松几分,便会彻底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玉瓷碗预料中的被打翻床榻下,浇淋巫晏清的衣袖上。
一旁的宫人惊恐地跪一边,浑身瑟瑟发抖。
巫晏清眉目不动,甚至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他再次接过一碗『药』物,声音低靡:“阿慈,紫宸殿
上下一共一百零六位宫人,你若不喝,朕便屠一人。”
巫晏清的唇『色』红极,像吸食了人·血一般,他微笑着,却比冷着容时要骇人。
宫人吓得更不住磕头,嗓音中全然哀求与苦楚,膝行至谢慈身前,又磕了三个头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求求您发发善心,奴家中有年老的长辈,奴不死、不死啊——”
谢慈咬牙,上逐渐从惯来的哀求变得憎恶起来,他哑着嗓子,声音有病态的倦意:“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巫晏清,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
新皇俯身,轻轻掐住他的下颌,怜惜似的吻了吻,温声道:“阿慈,你先招惹的朕。”
谢慈猛地挣扎起来,眼中布满了嫌恶:“我后悔了行吗?我后悔了!你就个怪物!”
巫晏清看着他,似笑非笑,他并未回答谢慈,只道:“阿慈,别总做让朕生气的事。”
“你若乖一,那小侍卫便有活路,你若不乖,朕便将他处以绞刑,送入恶犬的嘴中。”
谢慈眼中又开始氤氲着泪水,好一会儿,他像妥协一般的接过那碗『药』物,闭着眼仰头喝了下去。
大约很苦的,青年被呛的上泛红,巫晏清却动也不动,冷漠的看着谢慈蜷缩起身子,浑身泛起一种浅浅的粉晕。
『药』效发作了,谢慈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像置身云端,四肢舒展,仿佛正等着谁来占有。
谢慈身上开始弥散着一股清香,这一种宫廷秘『药』,能够叫服『药』者的身体变得愈发敏·,尤其血蛊虫有致命的吸引。
巫晏清只觉他体内的血蛊虫一阵沸腾,甚至有一只急不可耐的探出头来,慢慢从他的指尖钻出来。
血蛊虫长得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陋吓人的,它的头部有尖锐的口·器,慢慢的从巫晏清身上爬下来,钻入床榻。
床榻上的美人什么都不知道,血蛊虫攀上他的身体时,整个人便一阵痉挛,血蛊虫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的,偏生往谢慈敏的耳垂与颈侧攀爬。
所过之处皆一阵酥麻与异样。
他被一只只小小的爬虫弄的哭出来,小声小声的哭,泪眼朦胧的,乌发蒙住半边脸,像海浪『潮』生中诞生的美艳海妖。
不知过去多久,巫晏清方才哑声道:“回来。”
那血蛊虫尤不愿,却只能不情不愿地爬回来,钻回巫晏清的身体中。
巫晏清抱住汗湿的美人,怜惜似的轻吻一下,轻声道:“阿慈真乖。”
好一会儿,谢慈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道:“那什么『药』?”
巫晏清微笑着哄他:“只让阿慈变得更漂亮的『药』。”
骗子。
谢慈心道这巫晏清真会玩,这『药』物算世上罕见,确实能叫使者变得好看多情,但其实这『药』的本质为了让血蛊虫配种。
谢慈男人,自然生不下孩子,但它能叫服者永远离不开血蛊虫饲主。
服长久甚至可能会血蛊虫饲主产生一种近乎『迷』恋的爱意。
006洋洋得意道:“宿主,这个什么狗屁的『药』效我能给您全部屏蔽了!”
谢慈微笑:“其实不屏蔽也没关系,作为一个合格的任务者,不可能被这东西『药』倒的。”
006『毛』茸茸的脸显然黯淡了几分,谢慈却头一转:“不过,我们小六确实越来越厉害了。”
006眼中顿时就一亮,它喜滋滋道:“都简单的小事啦,宿主,我现可以进入世界中扮演人物,就比如这个巫晏清,宿主如果实讨厌他,就让我来扮演他吧·····”
谢慈笑笑:“不了,如果你介入世界,任务就没法获得全部的圆满。”
“好吧。”不知不错觉,谢慈甚至觉得006的语气有微妙的失望。
谢慈确实听了不少,他不再吵着要离开,跋扈骄纵的脾『性』也收敛了不少。
巫晏清或许觉得自己『逼』地太过,便其他的地方尽量纵着谢慈,也不再链子拴着青年了。
说来也怪,巫晏清分明个洁癖到怪异的人,自己的东西便被旁人碰过都难以忍受的要丢弃。
按理来说,便再喜欢谢慈,但这人如背叛他,甚至他眼皮底下与一个肮脏低微的侍卫偷·情,他最应当做的该将这人杀了,再不济就将谢慈折磨得失去理智意识,成为独属于他一人的疯子。
但巫晏清下不去手,理智告诉他该如何做,应该坚守自己的底线,可现实与情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甚至脑海中会无端的闪现出一奇异的画,画中的青年穿着奇异,他的穿着也十分怪异,简直像脱离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中,他也伤害了心爱的青年。
于脑海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该停手了。
该停手了,不然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巫晏清一退再退,最后连斥责都不舍得,只惩罚似的将方通身洗了几遍。
但他到底打小从动『荡』不安与血海深仇中走来的,巫晏清从骨子就怕谢慈终有一日会离开他,于他便出一个法子来。
只要谢慈如从前一般的爱他,他们就能永远一起,共赴白头。
多么好听的字眼,共赴白头。
像要完成另一个世界未完成的遗愿。
谢慈这半月成日成日的揣揣难安,加上不知不『药』物的原因,他总容易犯困,晚间入睡也极不安稳。
他从心底抗拒、害怕巫晏清,可身体却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志,几乎只要有巫晏清出现的地方,谢慈便克制不住地要靠近。
两人一张床上睡着,睡前背着背的,但每每等一觉醒来,谢慈便会发现自己正紧紧地缠着方,比缺爱的孩童要更粘人娇软一。
他不敢巫晏清侍卫的消息,多提一嘴都不敢,身边全然巫晏清安排着监视他的人。
如,谢慈便只好拐着弯探前朝的消息。
索『性』没有听到沈棠之受伤或者如何的消息,他心中也算安稳几分。
谢慈现被看得更紧了,巫晏清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侍卫容貌一个比一个平淡普通,不仅这样,方甚至限定了他每日的活动区域。
只要他稍微出格,太监侍卫们便会将他‘请’回去。
谢慈心又气又委屈,偏偏不敢发作出来。
后来索『性』直接往明德殿跑,明德殿从前就置放着不少谢慈喜欢的本,那一侧摆着一张软塌、许多糕点、水果,哪有半分严肃议政殿的模样。
于,不少大臣议政的时候便偶尔能听到皇帝桌案一侧软塌上传来的轻笑声,偶尔有嗑瓜子、剥果皮的声音,简直无状至极。
偏生皇帝纵着方,甚至令他们声音小一。
民间也渐渐传开那宫头‘谢贵妃’恩宠万千的传言,但舆论明显有人控制着,大多数人都夸赞谢贵妃与皇帝之间深厚的情谊。
少数人则骂皇帝昏庸,据说这谢贵妃根本不自愿入宫的,皇帝滥皇权,强娶的。
谢慈懒懒的丢下本,新皇约莫看出了他无趣找乐子的模样,唇边含着几分浅笑轻唤了一句。
没等谢慈应一句,明德殿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来人身材欣长,芝兰玉树,行走间比之山间润玉要更夺目一番。
沈棠之。
谢慈浑身一僵,他明德殿呆着这么长一段时间,这第一次碰上沈棠之。
脑海中闪烁过无数的片段,有暧昧出格的、有温馨依偎的,也有方跪他脚侧俯首称臣的模样。
谢慈一双黑眸几乎下意识的被方吸引,有担忧的、克制的。
他担心沈棠之心口的伤,明明那样深的伤口,他看着便害怕,方又如何撑下去的?
“贵妃,到朕这来。”
皇帝上的笑意隐匿,谢慈很敏锐地察觉到方眸底的冷『色』,于他下意识的垂下眼,手指捏紧,顺从的走到巫晏清的身边。
巫晏清将他揽怀中,不知不故意的,方的手指点谢慈敏·的腰侧,害的他克制不住的低哼出声。
软轻的一声,堂皇之地昭示着皇帝与贵妃之间的情极好。
谢慈整张脸都克制不住的泛起红晕。
当然不会羞涩,更多忍耐不住的嫌恶与羞憎。
沈棠之一声也不吭地垂着头,双手拱起,姿势挑不出一丝过错。
偏偏巫晏清没放过他,状似无意的温声道:“沈爱卿不必多礼,朕能有今日,多亏了沈爱卿。”
当然多亏了沈棠之,他的命保下了,皇位夺到了,老婆也骗到手了。
沈棠之指骨泛白,他抬起眼,眼尾轻轻扫过委屈的谢慈,好一会儿才定皇帝身上,低声道:“陛下言了。”
沈棠之眼眸微眯,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池与他早已拉拢过来不少摇摆不定的阵营,新朝成立本就万废待兴,巫晏清的新政早已惹的不少人心有不满。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唯有紫宸殿安『插』人有难,之前谢池安『插』进去一个小侍卫,据说被皇帝抓住首尾,已然被千刀万剐。
这昏君,果真如谢大人所言,一副天生的毒蛇心肠,沈棠之垂眼如,上却愈发恭顺有礼、纯然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