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谢慈明显兴致很高,一开始在沈玉书面前还能稍微矜持些抿几口酒，但他明显忘，士酒本身偏烈『性』,自己本身酒量又极差,一番下来还没饮下两口,就醉一塌糊涂。
醉酒纨绔一双眼费力地眨着,雾蒙蒙一片，恍惚间好似能凝成水波似。
他自脖颈朝上泛起一片晕红，宝石红宽袖袍也松松垮垮挂在肩头,室内烧着炭火,又饮热酒，大概是热极,谢慈不自觉扯松内衫，任光洁白皙肌肤颤巍『裸』『露』在外。
他鬓发处染着薄汗，处处蛊『惑』,偏不自知。
沈玉书眸光稍沉，挪开眼,霜雪似眸子扫视宽大画舫各阴影角落，往日清冷声音难得染上几分沙哑,他好似是警告身边寺人道：“合眼。”
身边伺候寺人头几乎要埋进胸口，冷汗浸湿后背。
他知道，主子这话并非只对他一人。
但他越想越没底，实在弄不清主子对这纨绔到底是个什态度。
主子从及大便忍耐不旁人触碰,先前这草包纨绔无意触碰到主子,他吓得不行，便如从前一般行事，给那纨绔下毒。
没想到主子竟然第一次主动触碰旁人,解那纨绔身上毒素。
现在也是，影卫跟在主子身边这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主子要求所有人合眼，不得多看。
寺人惊，双股战战，一瞬间竟然恨不得自己双耳都失聪才好。
谢侯爷什都不知道，醉酒后简直可以说是恢复纨绔好『色』本『性』，他一手提着酒壶，踉踉跄跄起身，腰肢撑靠在桌案上，仰头灌酒后，那双眼飘忽落在沈玉书身上。
笑得颇为风流。
沈玉书一言不发，画舫内安静极，甚至像是男人故意纵容一般。
谢慈左右脚都在打架，还是坚持着走到沈玉书身边，他努力睁大眼，脸颊红如熟透蜜桃，细绒『毛』看人痒，恨不得含住轻轻咬一口才好。
他倒在沈玉书身前，摔得头冒金星，眼含泪花声道：“沈玉书，我疼。”
沈玉书手中捏着酒杯，依旧是冷淡、无动于衷样子。
但也只是勉强，他指尖酒杯开始蔓延上一层细密裂痕，待他松手，便化作一滩齑粉。
他目不斜视，只答：“疼什？”赤红舌控制不住『舔』『舔』微微泛干唇：“侯爷平便是这般娇？”
谢慈不说话，或许是没听清，毕竟他这会儿醉不轻，人都不一认清，只倒在地上轻喘，一副任人施为模样。
沈玉书轻轻袖口，居高临下看着倒地纨绔，漫声道：“成何体统，侯爷若有什话要说，便站起来同玉书说。”
男人喉头微动，分明眼中压抑着烂泥般火，但面上依旧一副冷若寒霜矜贵模样。
便是在此刻，他依旧不落下贵公子头。
谢慈『迷』『迷』糊糊听到几句话，他浑身发软，难受极，就想着撒娇。
但潜意识告诉他，和沈玉书撒娇没用，于是他咬着牙，眼泪水忍也忍不住往下掉。
倒不是多委屈，只是一种现象。
谢慈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来，水光氤氲着眼瞳，声音含着醉意：“你、你好凶啊。”
沈玉书眼神竟也缓下来，他抿一口酒：“玉书在侯爷眼中很凶？”
谢慈点头，用力点头。
『迷』『迷』糊糊，画舫右侧未合上罗窗吹进一阵冷风，冻谢慈一阵哆嗦，朦胧间，他好似看到窗外对面船上有一张无比熟悉脸。
斯文雅致，谦谦书，很像沈棠之。
不过也不是特别像，谢慈想，这人脸『色』可阴沉，一看就是话本里头那种路边食人恶鬼。
可不是恶鬼吗？他和玉书这会儿温存着呢，那恶鬼这样悄悄透过窗子偷窥他，不要脸！不守男德！
但谢慈这会太累，他说不出完整话，身体一歪就要往下倒。
这一次，他当真栽在沈玉书身上，严严实实。而且大约是对方没反应过来，谢慈将沈玉书半压在身下，那冰冷沈郎君不知作何考竟也没反抗。
乍一看，竟像是这风流花纨绔要对那高洁无涯沈郎君动手动脚、强行『逼』迫一般。
“谢慈，你疯不成！”
一道冷沉喝声响彻耳畔，谢慈一瞬间打个机灵，慌慌张张低头一看。
好家伙，一个冰冷人他压在身下，面泛红晕，似是有隐忍之意。
再一看，谢池步步向他走来，简直比那话本中恶鬼还要吓人。
谢池当真急攻，他本是看天『色』太晚，知道谢慈又来画舫这边，有些担便寻过来。
没成想刚开门就给他来个暴击。
谢池这次真没留手，揪住谢慈耳朵，面上既是恨铁不成钢，又隐忍着几分妒意，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他是谢慈弟弟，旁人都该怀疑这是个抓住相公出轨妒『妇』。
谢慈一下子就清醒不少，但他慌啊，这一幕实在眼熟，以至于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又是去青楼荒唐胞弟逮着。
谢池只用三分手劲，但谢慈平娇惯养，就是这点力都遭不住，面上哀哀看着谢慈道：“好弟弟，你松松手，兄这耳朵都要你揪掉，我下次再也不敢找女郎，再也不敢……”
谢慈以为这样说就没事，没想到谢池更是，但到底没舍得再用力，只是松开手，勉强恢复几分沉稳，对谢慈冷冷道：“女郎？兄这是以为自己还在红楼呢？不若兄擦干眼泪仔细瞧瞧这你欺负究竟是谁？”
谢慈他吓住，果然转头看眼。
沈玉书正着凌『乱』衣袖，睫垂着，通身冷好似能冻死人一般。
谢慈：“！！！”
不能吧，不能够吧！！
谢慈忍不住搓搓手：“池弟，玉书，这、这是误会啊！天大误会！我绝对没有起那冒犯！”
谢池也不他，只是那青竹似脊背弓下几分，对沈玉书赔罪道：“沈郎君，今日是在下兄得罪，还请沈郎君见谅，莫要……”
沈玉书摆摆手：“无事，实际上也不是谢大人想这般，只是令兄喝醉绊倒罢。”
谢池哪里会信，他咬牙道：“多谢沈郎君宽宏大量，谢池日后必报此恩！”
沈玉书眼睛微微眯一下，冷淡面容缓和几分：“无事，令兄『性』率真，在下也甚是欣赏。”
谢慈是个没出息，听不懂沈玉书和谢池话里话外意，脑子里只回旋着沈玉书那句“欣赏”。
醉意很快上涌，谢慈很快又开始『迷』糊起来。
在最后他又看到画舫对面那艘船上窗子，紧紧闭着，好像之前偷窥都是他错觉。
谢慈最后是谢池抱走，沈玉书看着那在庙堂上沉稳无比谢大人这般失控模样，若有所地『摸』『摸』手腕侧佛珠。
他拍拍身上莫须有灰尘，随意抿口清茶，慢条斯开口道：“玉奴，你说说，一般人家弟弟对兄皆如这副模样？”
白衣寺人这才敢说话，他翼翼擦拭额角汗水，低声答道：“玉奴不知，但见过旁人家兄弟相处，对比便看得出谢大人对谢侯爷着实亲近过。”
沈玉书指节敲敲案板，唇角『露』出丝丝弧度：“确实，毕竟这谢侯爷可是惹麻烦好手。”
寺人翼翼讨好道：“主子今日当真是使个一石二鸟好计策，奴敬佩万分。”
沈玉书侧眸：“此话怎说？”
玉奴道：“大善。您故意让这侯爷摔在您身上让谢大人看见，一是『逼』迫谢大人乃至谢候府加入我们阵营，其二又能吓住那对您痴妄想谢侯爷，此处后便是谢候府都不会放那谢侯爷再来烦您。”
沈玉书慢慢放下手中玉瓷杯，霜雪似眸漫不经扫眼那寺人，声音淡淡：“玉奴，你跟我多久？”
白衣寺人看不透沈玉书，只得垂着头模棱两可道：“回主子，已有十余年。”
沈玉书：“也待够久。”
玉奴一脸仓惶，猛地跪在沈玉书脚侧磕头，地板磕咚咚发出闷响：“求主子饶玉奴这次，玉奴不该随意揣测主子，玉奴该死。”
沈玉书深黑眼看他，往后退一步，眸中似有隐隐冷『色』。
“影卫，解决。”
玉奴整张脸都白不可议，他知道自己活不，沈玉书这人怪癖极多，他待在对方身边十余年自然十分清楚，在沈玉书中，人只分两类。
一类是可利用人，一类是垃圾。
他自持自己是待在沈玉书身边最久、最合意仆从，主子从前对他宽待也让他以为自己是对方不可或缺利刃。
到最后，他也成对方眼里垃圾。
玉奴面『色』扭曲，大口呼吸，嘶哑道：“主子，求您饶奴一命，奴愿意炼成『药』人傀儡，以血饲养您月末大疾。”
『药』人傀儡，通身血『液』皆是宝，需得人自愿成傀儡。成傀儡，从此口不能言，眼不能明，成为一个活人形『药』材。
只有浑身血放干，才有一次机会博出机。
沈玉书果然转眸重新看他，唇角弧度弯起几分，如初风雅，黑眸好似对脚下跪着发颤寺人『露』出几分怜悯温和之意：“很好。”
当然很好，上月最后一只『药』人傀儡已经用完。
沈棠之跪坐在船舱中，面『色』苍白看着桌案上画卷。
画中人衣衫半截，圆润白皙脚踝上沾着酒『液』，暧昧无比。
正是那纨绔醉酒痴笑模样。
他喉头微动，眼中充斥着『迷』恋之意，手指蜷缩着将脸凑近画卷。
口涎顿，让他极想伸出舌头『舔』一『舔』画中人脚踝才好。
从到大君子伦束缚着他智，沈棠之额头青筋『露』出几分，牙关咬紧。
“君子如兰，戒嗔戒痴……戒嗔戒痴……”
“戒欲……诸如万般皆下品……”
“啪——”
极重一巴掌扇在白玉斯文脸侧，沈棠之连扇两掌，脸上浮现出五个难看指纹。
“下流。”
“窥视他人，下流；存不轨，无耻。”
他面上表难看至极，低声喃喃道：“无怪他见都不见我一面，如此人行径、如此人行径，该唾弃。”
沈棠之眼中猩红，手背青筋鼓起几分，他猛地站起身，拿着黑『色』笔墨便疯一般往画中人那张芙蓉春『色』脸上涂抹。
『迷』『乱』之际，他不知道自己中念头到底是彻底掩盖自己无耻，还是弄脏那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