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产生这样一错觉?
分明从未与这样一个骤出生命中的人打过交道、甚至你此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如今遇到,只需要一眼便生出一一眼万年的错觉。
这并非一见钟情,更像是一令人无法抗拒的意识的吸引力。
谢慈与青年相对坐,火锅的热气升腾,仿佛能雾周围的空气。
齐明成伸手将一盘鱼饺入锅中,两人分明只是第二次见面,气氛却异常的和谐,齐明成表的十分的熟练,像是这家店的常客。
他们聊许多,齐明成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语气与言辞态度都保持的十分有礼有度,他表的十分轻松自,与谢慈的话题是叫人提不起防备心的日常生活。
谢慈其实有怀疑过‘巧合’的真实『性』,甚至猜测对方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但谢慈只要看到齐明成那双如同携裹着沉静海水的眼,思绪就像是被一根弦牵引着。
这是一奇妙的感觉,没有什么理由,不需要理由,他的直觉相信对方。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齐明成拿起汤勺,他的心情明显不错,眉梢的弧度微弯,青年捞起锅中漂浮起来的鱼饺,左臂自的用公筷夹起虾饺放入谢慈的碗中。
这样的姿势对于一般人来说十分不顺手,齐明成的动作却熟练极,对方甚至细致的将虾饺上的花椒挑走,对青年抿唇笑笑。
亲密、暧昧,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暖。
好像他曾无数次为谢慈这样夹过鱼饺。
谢慈一瞬间有些发愣的顿住,浅橙『色』的灯光,齐明成低眉耐心的模样简直与丈夫彻底融为一体。
齐景澄有些左撇,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只有谢慈知道。
这意识的动作是根本模仿不出来的,肢体动作是诚实的。
谢慈唇角微动,他的手捏的很紧,葱白的指尖泛起很淡的粉意,黑白分明的眼转不转的盯着青年。
甚至忘却本该保持的社交礼仪。
齐明成应当是察觉到青年的目光,墨蓝的眸轻抬,他的唇『色』有些红,浅橙的灯光显得气『色』好极。
他说:“怎么吗?不合口味?我还拿芹菜味的虾饺,羊肉卷刚,还需要烫一会儿······对,羊肉串有些凉,待会儿我进辣锅。”
齐明成说话的语气太平常,像大学时期每一次谢慈与齐景澄来这家火锅店吃饭的对话。
印象中齐景澄是个细心的人,他记住谢慈所有的爱好,来火锅店点的每一样菜品都是谢慈偏爱的。
谢慈曾问过对方喜欢吃什么,当时的齐景澄只是笑着捏捏他的脸:“我喜欢你喜欢的一切。”
谢慈不信:“你没有自己偏爱的口味吗?”
齐景澄摇头:“以前是都以。”
青年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其中缀着灯光,像把星星都拥入怀中,他说:“但是为喜欢我们慈,所以我已有偏爱的口味。”
他满眼满心都是谢慈。
谢慈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勾起他如此多的回忆,他愈发的坐立难安。
“谢先生。”齐明成说。
谢慈就着眼前升腾的雾气抬眼。
齐明成无奈的笑笑,眼神落对方的发尾:“你的发圈松。”
深蓝的眼让谢慈莫名的耳垂发烧,谢慈意识的『摸』『摸』长发,确实散几分。
于是他索『性』将长发全部散,长长的发尾拖至他的腰身处,一瞬间竟有雄『性』人鱼浮岸的慵懒散漫感。
谢慈随意地将长发拢至一侧,鸦羽似的发如云般堆叠肩侧,青年熟悉地抬起手腕,将长发挽起来。
他抱歉的对齐明成笑笑。
齐明成却像是刚回神一般的,他看着谢慈黑『色』的眼道:“你披头发很好看。”
说完后似乎发觉有些不妥,青年想解释,谢慈却垂眼道:“谢谢。”
齐明成这松一口气,继续菜吃饭,场面一片祥和,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脑海中纷飞失控的情绪。
谢慈脑海一片混『乱』,甚至他一瞬间以为,坐他眼前的青年就是他的丈夫。
是大学时期的、对他充满爱意与赤诚的丈夫用另外一具身体,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谢慈短暂的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只有齐景澄一人告诉他,坚持你自己,你的长发很好看。
手机座椅边亮许久,是齐景澄打来的电话,但谢慈近来为睡眠原将手机设置静音,此他没能接到丈夫忽打来的电话。
齐景澄死死攥着手机,他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妻的电话。
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
眼前莹白的字标开始泛出几分古怪的猩红,尤其是第二条,颜『色』愈发的深,甚至显出几分不详的红黑感。
“2、扮演并彻底取代原主,你有自由改变一切的权利,但请记住,务必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不是原主or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齐景澄慢慢的念一遍,仿佛他最恐惧的猜测即将被证实。
齐景澄以确定,这个世界,如有能发他不是原主的人,只会是谢慈。
男人咬紧牙,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甚至爆出几分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藕断丝连的粘附他的心脏上。
如谢慈知道他不是原主怎么办?
依照妻的『性』格,他们大概今生都不再能继续走去。
对方会视他如仇敌、视他如厉鬼。
齐景澄其实没想过自己违反规则会面临什么场,男人脑海中更多的是谢慈对他温柔细致的叮嘱、谢慈让他帮忙束发微微脸红的耳垂、以及谢慈与他接吻时的心翼翼。
老天让他拥有挚爱,如今却要叫他尽数还回去,齐景澄根本没法做到。
男人如同困兽一般的握紧双拳,他想,他分明都快要认命,他心甘情愿的顶着别人的脸,当着妻记忆里的丈夫。
为什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到底怎么样能成为谢慈心中唯一的齐景澄?
到底怎么样,妻能彻底爱上他,将那些狗屁的回忆全部舍弃?
**
谢慈是晚上回家的,中途他察觉到丈夫打来的数个电话,担心对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想还是打回去,只是没人接听。
他心中有些担心,便提前赶回家。
谢慈拿着钥匙,借着声控灯光打开家门。
家里四处的灯光都亮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来。
谢慈皱眉,看到沙发上半躺着的丈夫,以及桌前地上的一片狼藉。
许多散『乱』的碎纸屑和破碎的酒瓶,玻璃块都散地面上。
谢慈穿上拖鞋,眉头拢的很紧,白净的脸侧散几分发丝,温馨的灯光显得愈发温柔贤惠。
醉酒中的男人似乎听到动静,手指蜷缩,面无表情地睁开那双黑沉醉意的眼。
谢慈的脚步有一瞬间顿住,丈夫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冷漠的、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阴沉。
与平常耐心稳重的模样完全割裂开来。
齐景澄静默的看着青年,脸侧还有几分醉意的红晕,好一会儿,他面上的表情缓和来。
但与其说是缓和,不如说是强行压制。
他的眼紧紧盯着青年,声音沙哑:“阿慈,回来。”
说话的语句倒还算是明朗,看来并没有完全喝醉。
谢慈皱眉看着他:“怎么?今天有什么事情不顺心······”话说到一般,谢慈看到桌面上、地板上的被撕裂的照片。
许多张,密密麻麻的一层堆叠地上,谢慈甚至能看到被撕裂的、他和大学时期的丈夫倚靠一起的笑颜。
这是今天出门之前,他放床头柜上的相册集。里面还有丈夫对他温厚的寄语与爱意。
,什么都没。
谢慈一瞬间几乎脑海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咸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胸腔、呼吸道、耳膜中。
他像是被全身锁住的、即将被沉入海底的罪徒。
齐景澄半支起身,他看到妻『潮』红的双眼,轻轻佝偻的脊背。他清楚妻难过什么,于是那被酒『液』挥发出来的嫉妒心终于彻彻底底的爆发。
男人的声音喑哑不稳,像是乌鸦倒吊树枝旁,一双黑『色』的眼中布满红血丝,他问谢慈:“你今天和谁一起出去?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空气中一片沉默,甚至是沉闷的,好似一瞬就会有无数的『潮』水溺入其中。
谢慈没有理会男人,他慢慢的弯身,脊梁微微发抖,青年手指白的像屋檐上的细雪,甚至能看到手背上泛着浅蓝的青筋。
他轻轻的、珍惜的握住地上破碎的、被泄愤似的丢的到处都是的照片残渣,黑白分明的眼无知无觉的雾上一层水汽。
谢慈看到一段来自五年前的残碎的寄语。
“阿慈,我爱你。”
“地平线陡地隐藏你,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爱你。”【注1】
配上的图是他与丈夫交叠朝阳中的手腕。
此时,他们是如此相爱。